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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真搖了搖頭,別提沈世陽沒做什麼違法的事,就算他真的做了什麼,以沈家的實力,也大概率能保他全身而退。

  自下午看到沈世陽,程真腦子便有些懵,這次離開有顧明月的幫助,仍然能被沈世陽找到,接下來自己又能逃去哪裡?

  而且,沈世陽到底想幹什麼?自己不過是個上不得台面的情人,他已經訂婚了,為什麼還要這樣糾纏不放?

  好在謝景天一直是樂天派,他見程真神色鬱結,知道他也很無奈,索性拎起購物袋,拉著程真進了廚房,一邊說:「行了,不管別人怎麼樣,咱們該幹什麼幹什麼,不是說要一起吃飯?」

  程真也只好暫時丟開,和謝景天一起忙活起來。

  吃完飯,天色已經暗下去,收拾完碗筷,程真又來到窗前,不知何時,外面空中布滿烏雲,而路燈下原來賓利車的位置已經空了。

  謝景天明天一大早還有手術安排,今晚要趕回北城。

  他過來窗口匆匆看了眼,鬆了口氣,說:「走了就好,要不然我還真不放心。小真真,你也別太發愁,他不能把你怎麼樣,大不了下次你報名咱們醫院支邊,去邊區躲一年,我就不信他還能追過去。」

  謝景天的話提醒了程真,他突然意識到一件事情,上次沈世陽生氣,為了泄憤,搞出了謝景天支邊的事,這次是不是又會連累謝景天?

  程真一下子著急起來,今天下午沈世陽突然出現,程真一直處在極度緊繃中,竟然忘記了這件事,程真突然有些後悔,他應該答應沈世陽好好談一談,最起碼可以知道,他到底要做什麼。

  **

  沈世陽離開,是因為他接到了吳伯的電話,說顧老帶著顧明月來家裡做客,沈德遠讓沈世陽趕快回去。

  沈世陽記得沈德遠說約了顧家明天來家裡吃飯,不知為何提前過來,不過無所謂,他反正要見顧家,早一天晚一天沒有分別。

  從津城開回北城的路上,高速公路上空曠天空中烏雲逐漸湧上來。

  等沈世陽把車開進沈家老宅時,鐵灰色雲層已經密布,黑壓壓地壓在天上,吹過的風也帶著涼意,感覺一場暴雨將至。

  客廳里,顧老和顧明月坐在一張沙發上,和沈德遠正喝茶聊著天。

  沈世陽踱步過去,低聲跟兩位長輩打招呼,「爺爺,顧爺爺,不好意思,剛知道顧爺爺今天過來,回來晚了。」

  從沈世陽進來,顧伯勛臉色就不太好看,一向嘴甜活潑的顧明月也也沒說話,只挨著顧伯勛坐著,倒是有幾分楚楚可憐樣子。

  還是沈德遠先開口,故意嚴肅呵斥:「讓你回來,這麼久才到家,整天在外面跑,心都跑野了!」

  沈世陽沒出聲,隻身姿筆挺站著,微低著頭看不出臉上神色。

  沈德遠又說:「明天咱們兩家聚會,人太多話不好說,今天我特意先把老顧請來,咱們私下先把問題解決,前段時間你實在鬧得太不像話,趕緊跟老顧和明月道個歉。」

  沈世陽仍然靜默著,片刻後,他抬起頭,冷靜視線掃過在座幾個人,低沉說道:「正好我也有事想跟顧爺爺和顧小姐說……」

  聽出沈世陽語氣中的決絕,顧明月心中一沉,出聲打斷:「世陽,你……」

  沈世陽眼神投過去,氣勢竟壓得顧明月立刻住了口,沈世陽臉色沉肅,繼續開口,一字一句吐字清晰:「前段時間和顧小姐訂婚,我決定得太草率,是我的錯。很抱歉,我要解除婚約,對兩家造成的損失,我會全力承擔。」

  客廳里陷入沉寂,所有人都愣在原地。

  半晌後,沈德遠猛地站起來,上前幾步,扇了沈世陽一個耳光,怒喝道:「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沈世陽被打得微微偏過臉,他用舌頭頂了頂臉頰內側,嘗到一絲血腥味,用手背抹掉嘴角滲出血跡,平靜回答:「我知道。」

  這時,顧伯勛沉著臉起身,對沈德遠冷笑說了句:「老沈,你教的好孩子,看來是看我們顧家好欺負,這訂婚還以為是顧家求著你們嗎?明月,咱們走。」

  說完,拉著面色難堪的顧明月,頭也不回地徑直離開。

  沈德遠沒想到事情竟走到這一步,他轉頭看沈世陽緊抿著唇,垂眸站著,一副心意已定、油鹽不進的模樣,不由氣得手指顫抖指著沈世陽,「你……」了半天,卻說不出完整句子。

  氣憤情緒實在無法發泄,沈德遠目眥盡裂,左右看了看,抄起手杖劈頭蓋臉朝著沈世陽砸去,一邊怒吼著:「你翅膀硬了是不是?還是被鬼迷了心竅?」

  沈世陽並沒有躲避,只是站著挨著,那拐杖是用極硬的黃花梨木製成,帶著沈德遠十成十力氣,每一下砸在身上都帶著悶響,其中一下刮著沈世陽額角,砸在肩膀上,額頭劃出一道口子,血立刻湧出來。

  聽到動靜,吳伯從廚房出來,見狀簡直嚇得半死,連忙上前攔下沈德遠。

  沈德遠氣得胸口劇烈起伏,被吳伯按著坐在沙發上,半晌後他抬頭看著沈世陽,見他半張臉都是血,眉頭微皺,嘴唇一點血色都沒有,似乎在忍耐著劇痛,只是身姿仍站得筆直。

  沈德遠推開一直在旁勸解的吳伯,怒斥道:「我把你養這麼大,就是教你這麼做事的?」

  「爺爺,是我的錯。」沈世陽嗓音啞得厲害,勉力開口,「您罵得對,這事確實是我混蛋,我都認。」

  「你認錯有個屁用!」沈德遠緊皺著眉頭,用力拍了下沙發扶手,「這是顧家和沈家兩家的事,被你攪成這樣,這個情況你怎麼負責?」

  「目前合作的項目前景很好,顧家未必會單方面終止,如果真的終止,我會找到新的投資人。」沈世陽低聲說著,明顯是已經提前考慮周全。

  「就算項目不受影響,你也太肆意妄為!你是不是以為我不能把你怎麼樣?」沈德遠仍然怒氣未消。

  沈世陽緩緩抬起眼帘,帶著半張臉血看向沈德遠,低聲回答:「爺爺,您心裡最清楚,沈家還是在我手上最合適,要不然我怎麼對得起您這麼多年的養育?」

  沈德遠微微一怔,他快速思考,竟不得不承認沈世陽說的是對的。

  沈家雖還有其他分支,但子弟大多能力平平,而且這麼多年自己偏寵沈世陽,其他家難免心存怨氣,真要交給別人,也未必和自己一心一德。

  沈德遠重新看向眼前的沈世陽,只見他一身黑色襯衫長褲,肩背闊挺,縱是此刻滿臉血污十分狼狽,卻仍掩不住沉穩霸道的氣場。

  沈德遠終於意識到,退婚這事恐怕真的難有回寰了。

  沈世陽對自己一直恭謙尊重,竟忘了他翅膀早已長成,卻是不能再隨意擺布。

  呆坐了半晌,沈德遠突然覺得喪了大半力氣,又想了許久,他扶著吳伯緩緩起身,仍是端著架子說道:「你長大了,公事我管不了你,但於私來說,這事是咱們理虧,沒法就這麼算了,你去外面跪一夜,我不能讓人說沈家一點家教都沒有。」

  聞言,沈世陽知道爺爺已經認下退婚這事了,他沉聲說:「好。」

  轉身走到門口,他偏頭又說了句:「爺爺,對不起。」

  此刻,外面已經下起瓢潑大雨,沈世陽冒雨來到後花園院子,在石板路上跪下。

  密集雨點頓時將沈世陽全身打得透濕,肩背劇痛,不知道是不是被打骨折了

  沈世陽並不太在意,他知道這一場是免不了的。

  小真這樣介意自己訂婚,自己總要解決了問題,才能心無旁騖地再去找他。

  在大雨中眯起眼睛,沈世陽看向北城東南,那是津城所在方向,無聲說道:「小真,你再等等我。」

  **

  自那日後,接下來幾天沈世陽一直沒有再露過面,可程真已經失去之前輕鬆心境,心中十分忐忑。

  上次魅尊那次之後,沈世陽也是不聞不問消失了一段時間,程真以為他放過自己了,最後卻發生了謝景天支邊的事情。

  這次,程真不知道沈世陽是不是還是會像上次一樣,也在暗中運作什麼。

  這天上午,程真打算去圖書館,歸還之前借的醫學書籍,他還在幫韓主任做課題,雖然已經離職,就算義務幫忙也好。

  路上卻接到韓主任的電話,說謝景天在上班路上出了車禍,被人追尾,人沒有生命危險,但是因為撞擊嚴重,有輕微腦震盪,要住院觀察幾天。

  謝景天原本打算周末要帶著韓主任一起來津城看望程真,估計這次來不了了,所以讓韓主任先跟程真說一聲。

  聽到消息時,程真只覺得腦子「嗡」了一聲,心裡只有一個念頭,果然!

  掛了電話,程真站了許久,明明是盛夏天氣,他只覺得渾身冰冷。

  果然沈世陽不肯放過自己!

  果然他永遠是這樣不擇手段!

  可是為什麼呢?

  自己做錯了什麼,謝景天又做錯了什麼?

  程真漸漸紅了眼睛,他握緊雙手,突然轉身,朝車站大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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