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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好像有些太高調,熱搜都要上?那得花錢吧?

  「不過是海里救個人的小事,不用這麼大張旗鼓,我平時網上看八卦,也不愛看這些。」

  「你這個月因為酒吧打架,連進兩趟派出所,不上主流媒體走一圈,洗不清。」

  顧展湯勺一丟,不愛聽。

  「說了,叫你別老打架。」船長趁機教育。

  「知道了,以後不打架。」顧展虛心接受。

  只不過四小時後,顧展又開始動手。

  披麻戴孝的鬧事者捂著腦袋四下逃竄,顧展機械地協助警察把鬧事者壓倒在地,太容易,小兔子采蘑菇般,一手一個。

  掛著輓聯的巨幅人像已經被燒得剩個鋼架,黑色布條掛著火舌招展著。

  顧展在喘息空隙間抬頭,只見工頭解開腦門的白紗,藏在冒著火的鋼架後躲著警察。

  「你不要命了嗎——」顧展扯開公鴨嗓破聲罵道。

  下一秒,滾燙的鋼架失去平衡搖搖欲墜。

  「閃開。」

  顧展沖向前,一把拉出工頭,工頭瞬間失去平衡,撲壓在顧展身上,兩人交疊著重重摔落。

  顧展躺地上頭暈目眩地掙紮起身——轟然傾倒的鋼架,飛揚的黑紙灰燼,打著卷,帶著火星,隨著滾燙熱浪,朝著自己的眼睛撲來。

  眼底鑽心灼熱。

  汽油味刺鼻,濃煙窒息。

  耳畔嘈雜,警笛鳴,鬧事者嚎,工頭驚慌的叫喊。

  眼前卻是無盡的黑暗伴隨鑽心的刺痛,

  顧展緩緩跪下,捂著眼倒在鬧事者身上……

  第23章 我不會是瞎了吧?

  闕妤的賓利, 壓著雙實線,一百八十度急掉頭,轉往彰城港臨時倉庫飛去。

  闕東朝邊開車邊騰出手解鎖手機, 面色晦暗。

  「開車別看手機。」闕妤警告他。

  闕東朝不耐煩, 剎車踩到底,賓利急停在港區入口馬路正中。

  網絡上, 顧展正以獨特的方式走紅。

  小輔警在現場受傷的視頻被迅速傳播。

  手掌完全覆住上半張臉, 淚水混著紙灰的焦黑把臉頰染得一團糟,唇色慘白顫抖著,而鬧事者頭戴白孝,背著顧展往救護車沖。

  本是世家子鬧事傷人的輿論方向,現在全偏了。

  所有人都在討論警員的無辜受傷, 鬧事者與打架的世家子反倒是被綁一塊,挨著網民的罵。

  〖鬧成這樣,把交通都弄癱, 他家兒子的命是命,警察的命就不是命嗎?〗

  〖你看他的警號,還只是輔警, 編制都沒有的那種。〗

  〖可憐的孩子,好小的樣子。〗

  闕東朝啪地把手機倒扣在中控台, 盯著港口門反覆抬起又放下的門禁杆,一言不發。

  「我得去醫院。」他左腕一轉,賓利甩尾調轉,輪胎與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嘯叫, 被賓利堵入口後的車嚇得直按喇叭。

  坐副駕駛的闕妤扯住方向盤,面色保持萬年波瀾不驚。

  「警察在港口等你,你得先配合調查。」

  闕妤提醒:「之前與警方報備你在貨輪上, 今天剛好進港,跑不掉。」

  「我為什麼要跑?」

  酒吧鬥毆死人,雖是闕東朝先動手,但他只踹了死者一膝蓋,並非直接致死原因,判的拘留五天。

  闕東朝咬定完全不認識參加鬥毆的其他混混,對方律師想按教唆縱容定罪都難,只能不時組織下聚眾鬧事,翻案,上訴,讓警察找闕東朝喝茶。

  闕東朝面露不屑,先前他純粹懶得陪闕嘉航玩,交了保釋金,拘留都沒去,躲船上圖個清靜。

  顯然,闕嘉航昨晚也看過酒吧監控,他向來忌憚闕妤與自己走得近,偏偏姐弟兩人在個破酒吧碰頭,又與顧展關係親密,闕嘉航自然又要想辦法,把人逼回貨輪。

  辦法有很多,可闕嘉航偏偏選到讓顧展受傷的那種。

  既然如此,就都別想好過。

  闕東朝撥通宋榮傑的電話,讓他不用到總部碰面,直接舉牌顧氏大股東,今日觸發5%臨界線,明日公告。

  「用個人名義舉牌,但不能是宋漸。」闕東朝補充道。

  宋家好聽點說是新貴,通俗說是暴發戶,與闕家完全不在一個層級。

  前世,顧展進入闕家後,與宋漸再無交集,但現在兩人結的仇不少,闕東朝了解顧展,若宋漸成為顧氏大股東,顧展西瓜刀先砍的,絕對是宋漸,斬立決。

  「宋漸還關拘留所里,他都沒股份。」宋榮傑說道:「但你我一致行動人協議還沒簽,沒有闕總的股份,距離舉牌義務,還差一點。」

  「直接買過5%,不管顧氏股價漲多少,今天一定完成。」

  「闕總,我們還是先簽協議?畢竟這都是你的錢。」

  宋榮傑果然仗義,協議沒簽對宋家只利不弊,他卻反向提醒闕東朝,要保護自己的利益。

  但今天總部門口混混聚集,因為顧展受傷,鬧得挺大,若闕東朝不及時與警方配合,不到晚上真實身份,八成就要傳到顧展耳里。

  按闕嘉航的做事節奏,必會趁顧展受傷住院的機會,拿著收購合同,問寒送暖的哄騙顧展簽字。

  更重要的是,顧展受傷,醫院還在檢查,情況未知。

  顧展骨子裡自帶嬌氣,和自己黏一起的那年,所有的挑三揀四,闕東朝都立刻滿足。

  他把顧展照顧得很好,小感冒都沒有,唯一一次不好,是顧展在海邊追別人家的哈士奇,摔倒磨破膝蓋。

  傷口挺淺,顧展與哈士奇嗷嗷對罵幾句後,膝蓋滲的血就被海風吹結痂了。

  可顧展老喊痛,直著膝蓋走得磨磨蹭蹭,闕東朝擔心摔壞骨頭,背著他去醫院細細檢查了一番,得到套骨相完美健康的片子。

  這一背,顧展就不下來了。

  回酒店進出電梯,上車,他都自然而然地抬手,攀上闕東朝的背,要背,完全不在意旁人的眼光。

  一直到膝蓋結痂掉了,露出粉紅色的新肉,顧展才又下地走路。

  闕東朝嚇唬過顧展,總不下地走路,肌肉萎縮就永遠走不好的。

  顧展八爪章魚般巴拉在闕東朝背上,笑嘻嘻地在耳邊他耳邊吹氣。

  「那你就一直背下去。」

  公鴨嗓樂得嘎嘎響。

  顧展的每句話,闕東朝都是當了真。

  若這輩子若他不能背著顧展一直走下去,一切都毫無意義。

  半晌,闕東朝從喉底擠出一句話。

  「宋總,先舉牌,剩下等我應付完警察。」

  闕東朝掛斷電話,不顧闕妤的反對,開著車,直奔醫院。

  ****

  刺鼻的消毒水味縈繞,耳邊乾爽的棉織物窸窣。

  顧展躺在醫院病床上,眼前一片漆黑。

  「小展,感覺怎麼樣?」老林的聲音沉穩平靜。

  「頭疼,渾身痛,怎麼那麼黑?」顧展試著睜開眼,瞬間電擊般的劇痛令自己立刻放棄掙扎。

  「我怎麼睜不開眼睛?」顧展又問。

  老林沒有回答。

  顧展等了會兒。

  「老林,我不會是瞎了吧?你要給我算工傷啊。」顧展扯開破嗓子問,活躍著氣氛。

  可老林還是沒有吱聲。

  沉默中,顧展漸漸安靜著不動,卻聽到老林一聲重重的嘆息。

  顧展不敢再往下想,身上的棉被壓得萬斤重,身子卻冷得直發抖。

  自己是不是真瞎了?

  「林伯伯。」顧展聲音顫抖著:「醫,醫生怎麼說的?」

  是老林的深呼吸聲。

  顧展雙手緊握被角,顫抖著等待死刑的審判。

  「臭小子——」訓話暴風雨般劈頭蓋臉而來。

  「感冒喝酒,整天打架,和世家子不清不楚,還是男的。」

  「醫生說,你再這樣夜夜笙歌馬上就瞎!」

  顧展一時被像抽了筋骨,癱軟在病床上,聽著老林的教訓,咧嘴樂得露出八顆白牙。

  這頓罵與昨晚在派出所聽的內容幾乎一樣,但現在卻異常悅耳,好聽。

  「眼角膜被紙灰灼傷,本來問題不大;但是你重感冒高燒,酒喝,眼壓高,視網膜有點脫離。包個三五天不要動。」

  老林終於停止訓話,說出顧展最想聽的答案。

  「嘿嘿。」顧展回答。

  「黑黑什麼,還白白呢,我讓你伯母給你煲湯了,一會兒顧影帶來。」

  「嘿嘿。」

  現在,枕邊消毒水味對顧展來說,不亞於昂貴的沙龍香。

  他沉溺於迷人的黑暗裡,在高燒的冷熱交織中享受著劫後餘生的喜悅。

  記憶里,這是自己第二次完全陷入黑暗。

  第一次是在六歲。

  那年酷暑,顧展泡海里消夏,遇腳抽筋的少年,沒有泳圈,顧展便把自己的救生球給了對方。

  往回遊時,顧展遇到塊木板,貪玩趴在木板上漂得就忘了時間,隨退潮的海流在灣里漂了一夜,第二天才在隔壁海灣被巡邏的老林發現,拎上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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