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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惜,英國學生很少有對中國文化感興趣的,報名者寥寥,就算有興趣也只當成選修科目。

  由於陳寅恪沒來,如今漢學教授的位置暫時空缺著,由中國哲學和宗教講師修中誠代理主持。周赫煊勉為其難的答應做漢學客座教授,並在受聘的第二天就開始講課。

  真正屬於本專業的學生只有3個,聽說去年本來是有7個的,學生們實在受不了就跑了。不過好在周赫煊名氣大,講座的時候足足來了200多人,甚至一些教授也很給面子的來捧場。

  修中誠是一個身材瘦高的老頭兒,他能說非常流利的中文。作為本次講座的主持人,他走上講台笑道:“今天我真的很高興,漢學科課堂上的學生,終於突破了個位數。”

  “哈哈哈……”台下一陣輕笑。

  修中誠繼續道:“中國文化是神秘的,中文是偉大的,只要你沉浸下去研究就能發現。我希望將來有越來越多的學生學習漢學,讓東西方的文化交流更加密切……好了,我就不再廢話了,讓我們把講台交給偉大的史學家、文學家查爾斯·周!”

  一陣掌聲當中,周赫煊來到講台上,他說:“非常高興,能夠接受牛津大學的聘請。就學問而言,我連牛津大學的新生都不如,因為我不懂拉丁文,考牛津大學是肯定考不上的。”

  前來聽講座的教授和學生又爆發出笑聲,因為周赫煊說了一個讓他們發笑的梗。此時想要考取牛津大學,就必須懂拉丁文,比如錢鍾書就百分之百懂拉丁文,否則他不可能被牛津大學錄取。

  許多牛津學生對此深惡痛絕,特別是那些理工科專業的,他們不止一次提出要取消拉丁文考試。周赫煊剛才說的那句玩笑話,被師生們當成了吐槽,就像吐槽中國的漢語言專業必須學英語一樣。

  周赫煊東拉西扯的開了幾個玩笑,終於說到正題:

  “許多西方人無法理解中國人的思維模式,也無法理解中國人的道德與審美。想要弄懂這個話題,就必須從根源上去尋找原因。西方文化道德觀念的源頭在哪裡?在古希臘哲學和《聖經》。而中國文化道德觀念的源頭在哪裡呢?在《易經》。”

  “遠在幾千年前的夏王朝,中國就出現最早的《易經》,叫做《連山》,後來商王朝又有了《歸藏》。但這兩部《易經》都失傳了,我們現在看到的是周王朝的《周易》。就像西方的《聖經》一樣,不是出自某個人之手,而是數代人的不斷增補總結。中國從夏王朝到周王朝,上千年時間是有文化延續的,《易經》的成型我認為也經歷了上千年時間。”

  “什麼是易?易者象也。《易經》在上千年的演化當中,把萬事萬物都歸納成‘象’。‘聖人立象以盡意’,這句話就道出了中國為什麼不能發展出現代科學的原因。中國的聖人,也即學者,崇尚‘立象’,也就是所謂的歸納法。太陽、白天、男人、剛健……這些被歸納為陽屬性,可以通通納入陰陽五行的範疇,以此來解釋世界規律,也就是‘盡意’。”

  “聖人立象以盡意,這句話在我看來,就是中國人喜歡總結表象,而不注重其中的抽象定理。中國人喜歡做歸納法,而西方人願意做推演法,這就是東西方的根本區別。”

  “所以在中國人的歸納法中,天的規律,地的規律,人的規律,都是同一回事,我們把自然規律和社會規律等同了,並且由此形成天人合一的思想。中國有個很著名的典故叫王陽明格竹子,王陽明觀察竹子,並非研究竹子的生長規律,而是想從竹子身上領悟做人的道理。這顯然跟科學背道而馳。”

  “《易經》不僅影響中國人對科學的認知,也影響著中國人的道德和審美……”

  周赫煊洋洋灑灑說了兩個小時,漢學家修中誠聽得如痴如醉,但其他師生就有些懵逼了,他們大多數連《易經》是啥都搞不清楚。不過效果還是有的,至少一趟講座聽下來,這些英國人對中國有了更深的了解。

  到了自由提問時間,突然有位教授舉手道:“周先生,我非常喜歡讀你的《神女》,並對中國的神話和宗教很感興趣。《神女》裡面的中國人,既拜道家的神,也拜佛教的神,甚至生了病連耶穌也拜。你們中國人有真正篤信的宗教嗎?”

  周赫煊感覺這人有點面熟,問道:“請問這位先生的姓名。”

  那教授說:“我是彭布羅克學院的盎格魯—薩克遜語教授,約翰·羅納德·托爾金。”

  周赫煊忍住翻白眼的衝動:“你好,托爾金先生,我讀過你的《霍比特人》,寫得非常有意思。”

  托爾金說:“我正在寫《霍比特人》的續集。”

  《霍比特人》的續集就是《魔戒》,托爾金已經寫了好幾年了。

  1937年,托爾金給出版商寫信說:“我已經在寫《新霍比特人》故事的第一章。”

  1938年,托爾金終於寫完第三章。

  1939年初,托爾金給出版商寫信說:“保證今年6月中旬可以寫完。”

  1939年底,托爾金又寫信給出版商:“因整理園子受傷,故事越寫越長,可能會拖到明年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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