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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到昆明的第五天,雨停了,周赫煊把梅貽琦約到茶館見面。

  “泡茶館”和“跑警報”是聯大師生的集體記憶,他們不是在茶館裡娛樂,而是去茶館裡做學問搞研究。

  西南聯大只有圖書館是瓦房,不受下雨的影響。但圖書館空間有限,只能容納少數人,剩下的就只能去附近茶館了。茶館裡有電燈,泡一杯茶就能坐大半天,是個讀書學習搞研究的好地方。

  時間一長,茶館老闆就感覺受不了,有些故意調暗了光線,明擺著不想師生們來蹭位子。

  梅貽琦端著茶碗蓋撇沫子,問道:“周先生要走了嗎?”

  “明天就走。”周赫煊拿出一張支票說,“在昆明銀行能取100萬法幣,是拿來給學校修圖書館和校舍的。圖書館太小了,規模應該擴大一些。校舍的鐵皮房頂也該換了,全部換成瓦片,至少下雨天能照常上課。這些錢儘快用出去,最好立即找人購買建築材料,否則再拖下去物價又要漲了。”

  這年頭是資本家都難受,別看周赫煊在四川開工廠搞房地產大賺錢財,但物價上漲的速度有可能比賺錢速度更快。現在賺幾千萬感覺好多好多,但再過幾年都是廢紙,1943年西南聯大買一個電錶就能花掉15萬元。

  與其把錢放在銀行里貶值,不如把錢用在實處,至少周赫煊心裡要好過一些。

  當然,還有更穩妥的保值方法,那就是把錢換成黃金或外匯。四大家族帶頭各種存儲外匯,民間人士則挖空心思儲備黃金,傻瓜才把不斷貶值的法幣捏在手裡。

  梅貽琦拿著支票,感覺心頭又暖又酸,他有些哽咽道:“周先生,感謝你對聯大所做的一切,我會立即讓人購買磚石瓦片。”

  周赫煊又拿出一份電報,笑道:“中央大學和金陵大學農學院的師生,已經發來回電,他們昨天就從成都啟程了,還帶來了美國引進的良種雞。我只負責出錢,剩下的你們自己接洽解決,開辦養雞場的資金我會陸續匯來。”

  “聯大師生一定把雞養好。”梅貽琦說。

  民國時期,就屬中央大學和金陵大學的農學院最厲害。前者始於清末張之洞,技術底子雄厚;後者就更厲害,各種國外知名農學家前來教學,一些國際友人在抗戰期間也沒離開中國。

  這麼說吧,除了部分屬於蘇聯支援以外,新中國的農業技術發展就是靠這兩所大學打下基礎的——這還是在大量頂尖農學家選擇前往台灣的情況下。

  另外北平農業大學也比較給力,但比起中央大學和金陵大學的農學院還是遜色許多,主要原因是長期沒有穩定的經費來源,導致師資和生源越來越差。

  6月23日,周赫煊離開昆明。

  走之前,周赫煊去拜訪了龍雲的三公子,感謝對方提供香菸等物資,還給龍三公子寫了副字以作留念。

  7月1日,《今日評論》刊載周赫煊的文章,標題為:《當今學生之任務與期望》。

  西南聯大雖然被稱為民國最窮的學校,但他們在吃不飽飯的情況下,卻辦出了一本抗戰期間影響最大的綜合性刊物,那便是錢端升先生創辦的《今日評論》。

  《今日評論》的創刊目標很明確,那就是為抗戰提供服務,投稿者主要為西南聯大教授,也有一部分文章的作者來自其他學校。投稿人一個個大名鼎鼎,有:朱自清、羅文贛、楊端六、潘光旦、馮友蘭、錢鍾書、陳岱孫、史國綱、葉公超、陸侃如、張道行、林徽因、王元照……等等等等。

  文章的內容也五花八門,有討論戰局的,有討論政治的,有討論經濟的,有討論教育的,有討論社會秩序的。甚至有人公開宣傳共黨的敵後抗日根據地,讓以老蔣為首的中央政府非常不高興。

  正因如此,常凱申對西南聯大經常不管不顧,甚至教育部也刻意壓著經費不發。而當日寇占領越南以後,中央政府要求西南聯大搬遷,西南聯大也堅決不肯,因為怕遷到重慶以後失去辦學自由。結果是學校早餐都被取消了,學生們有時候一天只能吃一頓飯,身體素質奇差,經常發生上課暈倒的狀況。

  周赫煊那篇文章發表在《今日評論》以後,立即引起學界的廣泛討論,因為核心觀點只有一個:高校學生最好不要參軍。

  周赫煊希望學生們儘可能的學習知識,在戰時大後方多做科學研究,為國家提供先進技術。而且學生們更艱巨的任務在抗戰勝利以後,屆時中國必然滿目瘡痍,戰後中國的恢復與發展都要依靠這些學生。

  有人贊同周赫煊的觀點,也有人表示強烈反對,無非國家興亡匹夫有責那一套。大部分人雖然高喊著抗戰必勝,但其實心裡都沒底兒,恨不得人人都去參軍打仗,投筆從戎更是被視為愛國的典型。

  所以有學者狠批周赫煊,認為他是在打擊學生參軍的積極性,這種做法非常要不得。

  第九百章 兩個逗比

  林國達感覺人生很奇妙,他只是每天問些亂七八糟的問題,居然就被周赫煊認為孺子可教,還把他收為親隨弟子兼文學秘書。

  在同學們羨慕的眼神當中,林國達跟隨周赫煊一起離開西南聯大。他對此感到欣喜,同時又萬般不舍,但還是下決心走了,畢竟給周赫煊做入室弟子這種機會很難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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