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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因很簡單,范哈兒投靠的老大再多都沒關係,四川軍閥哪個不是如此?偏偏范哈兒半路投靠常凱申,這算是犯了四川軍閥界的大忌。

  就在上個月,范哈兒的好友謝光星死在麻將桌上,罪名是因拒捕而被當場擊斃。謝光星死不死無所謂,問題是劉湘要搞禁毒運動,矛頭直指大肆從事鴉片貿易的范哈兒,謝光星的死相當於把范哈兒的財源斷了一半。

  范哈兒得知消息以後,第一反應是起兵搞事,隨即又開始策劃暗殺活動,想把劉湘任命的督查專員侯建國(負責禁菸)給幹掉。這就是震動四川的“刺侯事件”,等到明年就能暗殺成功,從此之後,但凡到大竹上任的縣長和專員,必然先去范哈兒那裡拜碼頭。

  作為長期擔任劉湘參謀長的李宏錕,自然跟范紹增尿不到一個壺裡,兩人的性格和理念相差太大了。

  就拿對付紅軍來說,劉帥策動瀘州起義失敗被捕,李宏錕不但出面做擔保,還出錢出人護送劉帥離開重慶。而范哈兒呢,他居然主動跑去攻擊長征途中的賀帥,分分鐘被打得落花流水,范哈兒搶了老鄉一頭水牛,騎著牛過河才僥倖逃離戰場。

  這兩位的隨行隊伍涇渭分明,相隔起碼有七八丈遠,實在是毫無交流的可能。

  又前進了大概十多分鐘,前方出現一位拄著木杖的老先生。老先生身著青色長衫,鬍鬚濃密,腋下夾著紙卷悠然而行。

  “胡校長且慢走!”李宏錕坐著滑竿追上去喊道。

  胡庶華緩慢的回頭轉身,捋著長鬍子笑道:“原來是李市長。”

  李宏錕連忙落轎下了滑竿,跟胡庶華一起步行,問道:“胡校長也是去拜訪周先生?”

  胡庶華解釋說:“重慶大學新立了校訓,聽聞周先生在此定居,我想請他為重慶大學的校訓題字。”

  胡庶華半輩子都在做校長,包括同濟大學、湖南大學、重慶大學,還有以後的西北聯大。其中,湖南大學和重慶大學的校歌,還是胡庶華親自填詞創作的,重慶大學的校訓也出自他之手。

  李宏錕笑著說:“乾脆請周先生去做教授算了,有他在重慶大學坐鎮,肯定能吸引來不少學子和老師。”

  胡庶華捋著鬍子搖頭:“周先生常年奔波在外,哪有時間做教授啊,他在北平的課還沒上完就跑了,清華歷史系學生都在罵娘呢。”

  “哈哈哈,罵得好,哪有這樣做老師的。”李宏錕大笑。

  前面兩人聊得起勁,范哈兒在後面卻很不自在。他大老粗一個,跟文化人沒有什麼共同語言,不像李宏錕還讀過黃埔軍校。

  翻過山頭,李宏錕驚訝地說:“咦,那面什麼時候多了一條馬路?”

  “應該是周先生出錢修的吧。”胡庶華猜測道。

  其實根本算不上馬路,就半山腰辟了一條泥石路,只有四米多寬,勉強能夠讓汽車通行,連通了周公館和李子壩老街。這路遇到下雨天就悲劇了,各種泥濘難走,汽車只能被抬著走。

  眾人來到周公館的後大門——正大門臨江,很快就被傭人迎接入內。

  到了裡頭才發現,周家已經有客人了,重慶警備司令李根固正在此做客,他過段時間也要搬來李子壩。

  大家見面了又是一陣寒暄,范紹增有些後悔不該來,今天遇到的都是冤家對頭。

  胡庶華也不繞彎子,開門見山的說:“周先生,我想聘請你擔任重慶大學榮譽教授,月薪100元。每年只需到校做三場學術講座,一場公開演講,還請不要推辭。”

  既然已經定居重慶,周赫煊也想跟當地搞好關係,他笑道:“月薪一百就不用了,學校經費也不寬裕,象徵性的給1元錢足矣。”

  “這就是答應了?”胡庶華有些意外,他沒想到周赫煊這麼好說話。

  周赫煊笑道:“胡校長別說我誤人子弟就行。”

  “周先生謙虛了。”胡庶華拿出幾張宣紙,說道,“這是重慶大學新立的校訓,還請周先生不吝墨寶。”

  周赫煊提起毛筆有些為難,他擅長的是行書,而重大的校訓明顯用楷書或隸書更適合,行書顯得太過輕佻了。琢磨構思一番,周赫煊硬著頭皮用行書寫下校訓:研究學術,造就人才,佑啟鄉邦,振導社會——周赫煊題。

  “灑脫而不失穩重,飄逸而不失氣度。好字!”胡庶華捋著鬍子頷首讚嘆。

  “見笑了。”周赫煊謙虛了一下,其實心中特別得意,他練字已經快十年了,自信不輸給許多民國的書法名家。

  第七百五十五章 周議長

  在胡庶華身上,可以看到清末民初的文人縮影,也可以看到那時知識分子追求進步的精神。

  胡庶華整整讀了30年書——

  前期十年他讀的是四書五經,六歲開蒙,十七歲中秀才,對於鄉鎮塾師子弟來說已經很難得了。但胡庶華沒有選擇繼續考科舉,而是進入湖南私立明德學校,開始學習西方知識。

  中間十年他在國內接受新學教育,25歲從京師譯學館肄業(因辛亥革命中斷學業),27歲考取德國公費留學生,成為民國初年留學大潮中的一員。

  最後十年他在德國接受高等教育,一口氣讀下來,終於在34歲的時候獲冶金博士學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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