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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罵人不揭短,打人不打臉,冰心這回確實做得有點過分。

  胡適突然笑道:“長舌婦而已,提她作甚?莫要無端敗壞了心情。”

  梁思成也說:“是啊,是啊,我們聊點別的。”

  這兩人都不想談論冰心,語氣里透著許多厭惡。

  冰心寫的那篇文章,不但觸怒了林徽因,還得罪了所有參加沙龍的學者。

  特別是梁思成尤其生氣,冰心在文章里的那些描述,就差沒直說梁思成頭頂帶著綠帽子了。

  就在此時,客廳里突然又進來一人,身材不高,但極為精神,他笑著說:“諸位來得這麼早啊。”

  林徽因連忙介紹:“這位是文學家、美學家朱光潛先生,朱先生剛從國外回來,如今在北大做教授。”

  “我們已經見過面了。”胡適笑道。

  周赫煊握手說:“朱先生,幸會!”

  林徽因剛想介紹周赫煊,朱光潛已經笑道:“周先生就不用介紹了,我這幾年在歐洲,經常看到報紙上有他的照片。周先生你好,非常榮幸能見到你。”

  “哪裡哪裡。”周赫煊說。

  等朱光潛入座以後,胡適繼續剛才的談話內容:“要說最近特別有意思的話題,該當是京派、海派文學之爭。”

  周赫煊笑道:“適之兄屬於京派還是海派?”

  胡適耍小聰明說:“我以前住在上海,所以是海派。現在我到了北平,自然當屬京派。”

  “哈哈。”梁思成大笑,“此言有理,我們都住在北平,都是京派。”

  周赫煊聳聳肩:“那像我這種不住在上海,又不住在北平的人,只能兩不著邊了。”

  “哈哈哈哈!”

  此言一出,大家又是一陣鬨笑。

  京派、海派文學之爭,實在是有些扯淡,反正周赫煊是懶得卷進去。

  起因是沈從文在《大眾》副刊發表文章,對海派作家“玩票白相”的創作態度進行批評,認為海派作家都鑽到了錢眼裡了。這相當於對著整個上海文壇開地圖炮,包括魯迅、茅盾、張恨水、周瘦鵑、郁達夫、張資平全被他罵個乾淨。

  首先跳出來反擊的是蘇汶,此人在文學創作上成績平平,但卻能在民國文壇留下大名,原因是他被魯迅、瞿秋白、沈從文等人都罵過,能做到這點還真是不容易。

  沈從文本來批評的是那些濫寫文章的人,蘇汶卻強行綁定整個上海文壇,而且還說上海物價高,作者討生活不易,只能瘋狂碼字出書,連修改的時間都沒有。蘇汶把自己和上海作家擺在弱勢的一方,認為沈從文飽漢不知餓漢飢,認為京派作家倚強凌弱,欺負可憐的海派作家。

  沈從文連忙又寫文章,說“海派作家”跟地域無關,只是代表一種惡劣的創作態度,居住在北平的也有許多海派作家。

  然而根本解釋不清,因為“海派”、“京派”的說法,就已經體現出了鮮明的地域性。

  如今京派、海派已經大戰起來,牽扯進數十位作家大混戰,而加入戰鬥的作家數量每天都在增長,成為這幾個月中國文壇最為轟動的事件。

  還是魯迅先生最牛逼,雙方正吵得不可開交的時候,魯迅突然寫出一篇《京派與海派》,似乎在高呼:“你們這群渣渣,通通都給我閉嘴,聽我說!”

  魯迅在文章里怎麼說的?

  內容如下:“帝都多官,租界多商,所以文人之在京者近官,沒海者近商。近官者在使官得名,近商者在使商獲利,而自己也賴以餬口。要而言之,不過‘京派’是官的幫閒,‘海派’是商的幫忙而已。但從官得食者其情狀隱,對外尚能傲然,從商得食者其情狀顯,到處難於掩飾,於是忘其所以者,遂據以有清濁之分。而官之鄙商,固亦中國舊習,就更使‘海派’在‘京派’的眼中跌落了。”

  魯迅之言說得實在刻薄,但未嘗沒有道理,那兩句“京派是官的幫閒,海派是商的幫忙”,簡直讓人拍案叫絕!

  不過嘛,魯迅的話也略顯偏頗。按照魯迅的說法,連周赫煊都成了“官的幫閒”,凡是認真寫書的都成了“官的幫閒”,這不是胡說八道嗎?

  林徽因笑問:“周先生對京派、海派之爭有何看法?”

  有何看法?

  周赫煊想起幾十年之後,北京再次變成了中國首都,而上海則成為國際大都市,兩座城市一直都在相愛相殺,那似乎也是京派、海派的新延續。

  至於現在的首都南京,明顯不被京派、海派們放在眼裡,簡直就是“偽帝都”。

  周赫煊笑道:“大家有沒有發現一個很奇妙的現象?”

  “什麼現象?”朱光潛問。

  “京派、海派之爭發展到現在,摻和進來的基本都是上海作家,而北平的作家根本沒有搭理此事。”周赫煊笑道,“北平這邊,也就師陀站出來寫了篇文章,但卻是和稀泥的。他的文章大概在說,大家別瞎鬧,哪有什麼京派海派,都是沈從文胡扯的,來來來,大家坐下喝茶才是正經事兒。”

  梁思成道:“為什麼北平作家不參與論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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