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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園裡,周赫煊抱著兒子識字,指著字帖說:“這是水,跟爸爸一起念——水!”

  小維烈呆傻地愣了半天,抬頭看著松樹枝頭的鳥兒,眼神中充滿了對未知的好奇。

  “唉,算了,你小子就知道發呆。”周赫煊苦笑。他覺得自己兒子是個神童,所以想要早早培養,現在看來似乎實在有些太早了。

  鳥兒在枝葉間鳴叫跳躍,突然振翅一飛,落在另一棵松樹的枝頭。

  “呀呀!”小維烈突然興奮起來,指著那鳥兒手舞足蹈。

  周赫煊靈機一動,趁機教育道:“維烈,那是鳥。跟爸爸一起讀——鳥!”

  “鳥!”小維烈跟著重複起來,讀音稍微有些不標準。

  周赫煊又指著鳥兒問:“那是什麼?”

  小維烈愣了愣,突然回答說:“鳥。”

  周赫煊哭笑不得,既為兒子的聰明感到高興,又對兒子凡事慢半拍的性子感到無語。

  就在父子二人互動之際,張樂怡突然來到花園裡:“煊哥,二哥托人把船票送來了,明天下午一點起航。聽你的吩咐,專門買了輪船招商局的票。”

  30年代初期的長江流域,共有四大航運公司,分為英國怡和、英國太古、日本日清和中國輪船招商局。其中輪船招商局的市場份額最小,長江流域的貨運、客運業務基本掌握在英日兩國手中。

  抵制洋貨運動在民國很流行,周赫煊自然也要響應愛國號召。

  周赫煊沒有談坐船的事,而是指著鳥兒對兒子說:“維烈,告訴媽媽,那是什麼?”

  小維烈習慣性地呆傻兩秒鐘,才回答說:“媽媽,鳥。”

  張樂怡面露笑容,溺愛地把兒子抱起,誇讚道:“維烈真聰明!”

  一家三口正享受著天倫之樂,突然傭人跑來稟報:“老爺,太太,外面有三位先生拜見。”

  “請他們進來吧。”周赫煊吩咐說。

  由於前些天在張家為小維烈舉辦了周歲宴,所以九江很多人都知道周赫煊住在廬山,慕名而來拜訪他的不止一個兩個。

  今天登門的三位,到讓周赫煊感到有些驚訝,分別是:中央研究院地質研究所所長李四光、北平靜生生物調查所植物部主任胡先驌,以及著名方志學家吳宗慈。

  三人當中,吳宗慈領頭,抱拳笑道:“周先生,冒昧打擾了!”

  “哪裡,哪裡。”周赫煊笑問,“三位怎麼集體來廬山了?”

  李四光笑著說:“我跟步曾兄(胡先驌),都是被藹林先生(吳宗慈)拉來考察廬山的。剛到九江,就聽說周先生也在廬山,所以順道過來拜訪一二。”

  等吳宗慈詳細解釋後,周赫煊終於弄明白。

  原來吳宗慈以前是搞教育和辦報紙的,跟蔡元培、章太炎、于右任等人都一起辦過報紙。辛亥革命後開始從政,主持起草過憲法,也做過中學校長,是著名的史學家和方志學家。

  近些年,由於軍閥混戰、民不聊生,吳宗慈對時局深感失望,繼而退出政壇開始實業救國。他先後參與創辦了三家礦山企業,都因時局動盪和外商違約而倒閉。

  就在去年,吳宗慈被邀請來廬山,掌管樂平採礦公司的下屬企業牯嶺轉運公司。當得知廬山已經兩百多年沒有續修過山志,吳宗慈血液里的文人屬性發作,毅然辭掉公司總經理職務,開始著手編撰《廬山志》。

  而李四光和胡先驌,都是吳宗慈請來的,負責實地考察廬山的地質和生物狀況。

  周赫煊把三人請到客廳,張樂怡親自泡茶端上來。

  大家還是有些共同話題的,周赫煊當過北大的校長,李四光做過北大的地質系主任,胡先驌則畢業於京師大學堂(北大前身),現為北大植物學教授。至於吳宗慈,嗯,這位先生資格更老,京城人士,資深革命黨一枚。

  吳宗慈出生於官宦世家,祖父官至內閣侍讀學士,父親曾任兵部郎中。他自己也是科舉鄉試第一、殿試第二,以後當大官完全不成問題,但卻積極參與反清活動,跟章太炎、于右任、蔡元培一起辦報鼓吹革命。

  想當年,吳宗慈肯定也是風雲人物,可惜現在已經垂垂老矣。而且因為對時局失望,他主動退出政壇,不知有沒有後悔過當年舍家鬧革命。

  四人最開始的話題是北平,聊故宮、聊長城、聊香山和北大。繼而又開始談論學術,吳宗慈等人對周赫煊的《全球通史》大為推崇,東拉西扯又說到法國大革命和蘇聯十月革命。

  聊著聊著,周赫煊突然想起什麼,連忙跑回書房拿出筆墨紙硯,笑嘻嘻地說:“三位請吧!”

  “哈哈哈哈!”

  胡先驌大笑不止:“原來所傳不虛啊,周先生喜歡到處找人寫字兒。”

  李四光起身研磨說:“那我就獻醜了,可惜沒有隨身帶鈐印。”

  吳宗慈不愧是科舉鄉試第一、殿試第二的學霸,這位老先生一手楷書功底深厚,並不弱於那些知名書法家。李四光和胡先驌同樣很給力,雖然一個是地質學家,一個是植物學家,但他們的毛筆字足以讓周赫煊汗顏。

  特別是李四光,這位可是書畫收藏界的名人。徐悲鴻和張大千留下的唯一合作畫,就是在李四光的邀請下完成的——張大千畫了荷花,徐悲鴻在畫上補了水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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