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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聽說好多大作家都加入了左聯。”

  “……”

  馬鈺對左聯也有所耳聞,她好奇地抬頭看過去,猶豫著是不是該找那個男生借書來讀讀。

  那男生得意地說:“這是《萌芽》最新一期的雜誌,我托叔叔專門從上海帶來的,北方的書店裡根本買不到。”

  “別廢話,快拿來大家一起看!”有人急切道。

  那男生翻開雜誌目錄頁說:“人太多麻煩得很,乾脆我給大家朗讀吧。這期《萌芽》刊登了魯迅、柔石、殷夫、魏金枝……等先生的文章,同學們想先聽誰的?”

  “魯迅,魯迅!”大家一致高呼。

  “那我開始念了。”男生笑道,“魯迅先生這篇雜文的題目叫《新月社批評家的任務》:新月社中的批評家,是很憎惡嘲罵的,但只嘲罵一種人,是做嘲罵文章者……從此以後,恐怕要不滿於兩種現狀了罷。”

  魯迅的這篇文章並不長,連800字都不到,參加高考是要扣分的。他全篇不帶一個髒字,卻把新月社的批評家往死里挖苦,諷刺新月派文人表面上反對國黨,暗地裡卻奴顏婢膝、搖尾乞憐。

  同學們聽完雜文後,有人忍不住問:“我挺喜歡新月社的,魯迅先生這次罵的是誰啊?”

  “是啊,魯迅先生怎麼又跟新月社起衝突了?”

  “應該是胡適吧,聽說魯迅先生和胡適先生一直關係不好。”

  “怎麼可能是胡適?胡適因為反抗國黨壓迫思想,已經被逼得遠走海外了。”

  “……”

  學生們討論半天也沒有頭緒,終於有人問馬珏:“馬珏同學,你好像跟魯迅先生很熟,他這次的文章是在罵誰啊?”

  馬珏還真知道,因為這篇文章她已經讀過了,當即回答說:“罵的是梁實秋先生。”

  “我想起來了,他們兩個還真有矛盾。”有人立即喊道。

  魯梁罵戰開始於1926年,梁實秋說五四文學描寫人力車夫是膚淺的人道主義,魯迅立即寫文章,不僅批評了梁實秋,連帶著把整個新月社都罵進去了。

  到1927年的時候,梁實秋諷刺魯迅、周作人是文壇霸主,容不得別人的思想跟他們不一樣。當時正值“反赤”的高峰期,梁實秋暗指魯迅是赤黨,魯迅回應說梁實秋“用心險惡”,兩人因此真正結怨。

  後來梁實秋又罵魯迅翻譯的作品晦澀難懂,屬於“硬譯”,沒有藝術性可言,已經離“死譯”不遠了。

  魯迅對自己的翻譯問題進行了辯解,兩人因此吵起來。

  直到去年夏天,梁實秋寫文章說魯迅對於現狀不滿,卻只敢說幾句尖酸刻薄的俏皮話。魯迅時隔半年才寫這篇文章回擊,說新月派文人追求思想自由和國黨鬧起來,屬於搖尾乞憐,在真正需要反抗的地方,反而幫著國黨維持(文壇上的)治安。

  這兩位打筆仗從沒消停過,直至魯迅去世。

  學生們討論了一番魯迅和梁實秋,那個男生繼續念雜誌,念著念著,他突然說:“咦,這首詩有點意思!”

  “什麼詩啊?”有人問到。

  那男生說:“詩名《我愛這土地》,作者叫‘夜風’。我給大家念念啊——

  假如我是一隻鳥;

  我也應該用嘶啞的喉嚨歌唱;

  這被暴風雨所打擊著的土地;

  這永遠洶湧著我們的悲憤的河流;

  這無止息地吹刮著的激怒的風;

  和那來自林間的無比溫柔的黎明……

  ——然後我死了;

  連羽毛也腐爛在土地裡面。

  為什麼我的眼裡常含淚水?

  因為我對這土地愛得深沉……”

  一首詩念完,教室里無人說話,都沉浸在詩歌炙熱的感情中。

  這首詩沒有那麼多彎彎繞繞,直抒胸臆,表達出一種刻骨銘心、至死不渝的偉大愛國情感。它的簡單、它的真摯,恰恰最能打動人,特別是熱血青年們讀來,更覺慷慨激昂。

  為什麼我的眼裡常含淚水?

  因為我對這土地愛得深沉……

  馬珏低聲重複這兩句詩,不禁有些痴了。

  第三百六十四章 一猜就中

  五四運動期間,是中國近代文學的興盛時期,各種文學團體如雨後春筍般破土而出,其中尤以文學研究會的聲勢最為浩大。

  可到了1930年前後,五四新文化運動實際上已經結束。文學研究會的會刊《小說月報》,也在去年遭到國黨上海黨部的警告。發行單位商務印書館怕惹事,也各種打招呼干預,導致很多文章都不能在《小說月報》上發表。

  漸漸的,《小說月報》失去了對作家、以及文學青年的號召性。主編鄭振鐸、葉聖陶等人,面對此種情況無能為力,他們在今年底就會離開商務印書館。

  與文學研究會一樣,如今大多數文學團體都處於茫然階段。

  一方面,北伐勝利後中國的社會現狀,讓作家們不知何去何從,一下子失去創作激情;另一方面,國黨對文學作品的高壓管理,又讓作家們受困於種種限制,不敢再像以前那樣暢所欲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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