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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親眼目睹了歐洲最底層人民的生活:窮困潦倒,每天都掙扎在生死線上,跟中國的貧民並無二致。

  他們還看到歐洲社會的矛盾:貧富差距極大,工人們隔三差五鬧罷工。

  從歐洲回國以後,張君勱和蔣百里就變成了社會主義信奉者,認為歐洲的自由資本主義那套遲早完蛋。

  多不同的是,張君勱明確反對共產主義,而蔣百里則對共產主義持善意態度。

  蔣百里甚至還幫助瞿秋白、耿濟之、鄭振鐸等人,支持他們翻譯了許多俄文名著,並由“共學社”出版。聽這出版社的名字,就知道他們在宣傳什麼。

  聽了蔣百里的話,張君勱感慨道:“是啊,如今的國黨已經背棄理想了。他們喊著三民主義的口號,玩得卻是獨裁專制那一套。我那本《新路》雜誌一貫罵國黨,也不知道幾時被查封。”

  周赫煊心頭好笑:若非張君勱的親兄弟,如今主掌著中國銀行,是常凱申的錢袋子,那本《新路》早就完蛋了。

  張嘉鑄突然冒出一句:“其實國黨還是比北洋軍閥好得多。”

  “你知道個屁。”張君勱沒好氣地批評弟弟,“國黨如今的中下層黨員,已經全盤變質了。你看看那個陳德征在幹什麼?他整天在為國黨獨裁張目,像條瘋狗一樣到處亂咬,而且在報紙上幫常凱申搞狂熱的個人崇拜。現在好多討論現實問題的文章,在南方地區都不能發表,這是要禁閉言路的徵兆。”

  周赫煊不得不承認,張君勱的目光太敏銳了。

  有人說民國言論自由,那純屬扯淡,不管是北洋政府和南京國民政府,都是主張言論控制的。

  別的不談,張君勱的雜誌明年就要被查封,他本人甚至會遭到綁架。

  咱們前面說過,陳德征是個聖鬥士。

  此人是如何寫文章把胡適罵出國的?他自己寫文章罵,又帶動國黨其他文人一起罵,而胡適的反駁文章卻無法正常刊發,只能被動承受國黨御用文人的攻擊。

  徐志摩每到關鍵時候都很仗義,當時只有徐志摩的《新月》雜誌敢刊登胡適的文章,結果是《新月》雜誌遭到查封,新月社詩人紛紛退團,這一詩歌團體逐漸走向沒落。

  嗯,這也是明年的事。

  至於把魯迅逼得躲進日籍書店,那更是動用了武力。陳德征最開始寫文章批評魯迅,將其定性為“反動文人”,不等魯迅寫文章反駁,他就已經調動人手去抓捕。

  蔣百里無奈地說:“還是別談國黨了,今天只聊學術話題。”

  張君勱道:“我認為要實現社會主義,就必須先成立一個政黨。利用政黨走向權利中心,再慢慢實行社會主義政策。”

  “君勱兄,秀才造反,十年不成啊。”周赫煊提醒道。

  張君勱說:“我不是要造反,我是要走政黨路線。”

  周赫煊笑道:“國黨要一黨專政,你另組黨派,而且還是攝政黨,在他們看來就是要造反。”

  張君勱沒好氣道:“明誠在《槍炮》一書中所言,不正是支持一檔專政嗎?倒符合國黨的胃口。”

  “我說的一黨專政,屬於理想狀態,前提條件是該黨有嚴格的行政綱領和執行力。”周赫煊攤攤手,“可惜國黨根本不符合條件,他們的執行力低得可怕,他們的政黨綱領也只是空話。”

  “所以說,還是得一步步來。”蔣百里闡述著自己的觀點,“社會主義是終極目標,中國現在實行社會主義的條件還不夠,必須先走資本主義道路。資本主義雖然已經走向末路,但其生產發展方式還是有效的,對中國復興也是有必要的。我認為,先在中國發展資本主義,然後再一步步改良成為社會主義。”

  周赫煊額頭冒汗,不管是張君勱還是蔣百里,其思想的先進性都極為可怕。兩人的政治觀點雖然略有不同,但基本與英法等國未來幾十年的發展路線相符合,甚至和中國的未來狀況也有些類似。

  張君勱的思想一直在衍化,到20年代末,已經逐漸認同蔣百里剛才的觀點。他咬牙說道:“百里兄,明誠兄,我們既然志同道合,不如今天就組建一個社會主義政黨。名字我都想好了,就要‘國社黨’!”

  國社黨……貌似希特勒納粹黨,翻譯過來就簡稱國社黨吧。

  不過張君勱的國社黨,顯然全稱是“國家社會主義黨”。

  張嘉鑄興沖沖地說:“組黨啊,我要加入。”

  “小孩子一邊玩兒去!”張君勱呵斥道。

  張嘉鑄低聲嘀咕道:“還是把我當小孩,就你是大人。”

  蔣百里笑笑搖頭:“我不想加入任何政黨,也對從政沒有興趣,君勱兄別找上我。”

  周赫煊也說:“我跟百里兄一樣。”

  徐志摩閉口不言,張君勱也沒指望徐志摩,他嘆息一聲道:“社會主義中國,難啊!”

  蔣百里見氣氛不對,立即轉移話題道:“明誠,任公先生身體如何?”

  “越來越不行了,上個月還在醫院住了幾天。”周赫煊說。

  蔣百里道:“他都是累出來的。上次創辦北平圖書館時,他帶病主編大部頭,直接累到住院,從此以後每況愈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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