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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後但凡見到名人,都可以討要墨寶,收集起來放到箱子裡,過幾十年拿出來肯定有意思。
放好字畫,周赫煊倒頭便睡,一覺醒來已經大天亮。
“明誠保重!”
幾位先生把周赫煊送到清華園門口。
周赫煊逐一回禮道別,遂帶著孫家兄弟離去,同行的還有王國維的兒子王潛明。
王潛明已經病癒,中醫說是傷寒,西醫診斷為腸道細菌感染。反正中醫、西醫開的藥都吃了,也搞不清到底是誰治好的。他是上海的海關職員,前陣子告假來北平探親,結果一病不起,直到現在才病癒南歸。
歷史上,王潛明是罹患傷寒暴斃的。
傷寒這玩意兒有可能復發,西醫的說法是潛伏在病灶內的病菌重新繁殖,併入侵血循環,再次引發菌血症導致。
周赫煊雖然不懂醫學,但還是擔憂地說:“潛明兄,你的臉色不太正常,還是跟我去天津找醫生再看看吧。”
王潛明不以為意地笑道:“大病初癒,氣色當然不好。醫生說我已經沒事了,賢弟無須擔心。”
周赫煊不知該說什麼才好,他打算到天津後,硬拉著王潛明去醫院。
車站的候車室也分等級,周赫煊他們買的是二等票,比一等票便宜,比三等票高級。倒不是為了裝逼,主要是最廉價的車廂太過擁擠,而且氣味也很難聞。
等不多久,候車室突然呼啦啦進來十多個人,裡頭赫然有孟小冬。
孟小冬穿著一襲碎花洋裙,顯得格外青春俏麗。她見到周赫煊非常驚訝:“周先生,你也在北平啊!”
“我來北平做事。”周赫煊簡單解釋一句,看向她後面的人問,“這些是你朋友?”
孟小冬連忙回頭介紹:“這位是譚派名家陳秀華陳先生。老師,這位是著名作家周赫煊周先生。”
“周先生好!”
“陳先生好!”
雙方握手認識,彼此寒暄了幾句便沒再說話。周赫煊不懂京戲,陳秀華也不關心文學,反正沒啥共同語言。
孟小冬卻顯得很熱情,挨在周赫煊身邊說:“周先生,你的那篇《我有一個夢想》說得真好!”
“有感而發罷了。”周赫煊笑道。
孟小冬又說:“對了,我已經搬到北平住,這次是隨戲班去天津演出的。”
“你又登台了?”周赫煊問。
“還沒有正式復演,主要是跟著陳先生學戲。”孟小冬道。
兩人閒聊片刻,火車已經進站了,他們的車廂不同,到了站台便各自分開。
孟小冬扭頭看著旁邊不遠處,周赫煊的個子很高,站在人群中猶如鶴立雞群,一眼便能望見。
“小冬,該上車了!”陳秀華拍拍她的肩膀提醒。
“哦。”孟小冬猛然回過神來,伴隨著人潮擠向車門。
陳秀華問:“你對這位周先生有意?”
孟小冬俏臉微紅:“哪有?只是普通朋友而已。”
陳秀華告誡道:“他是進步知識分子,我們是唱戲的,終究不是一類人。”
“唉,我知道。”孟小冬輕聲嘆息,突然感覺很自卑。
這個時代的戲劇伶人,終歸還是屬於下九流。名角確實有人追捧,但如果涉及到婚姻,那就顯露出本質來。
再紅的戲子,也不可能嫁入名門,只能給人做姨太太。稍微有地位的讀書人,也是不願娶一個戲子的,會惹人笑話。
第六十六章 褚二爺
郭德綱的單口相聲里,有兩段是反映軍閥統治的,一段叫《槍斃劉漢臣》,另一段叫《白宗巍墜樓》,都是根據歷史真實事件改編。
前者的主角是褚玉璞和五姨太小青,後者的主角是褚玉鳳和舞女金鐸。
白宗巍是小有名氣的畫家,因兄弟吃喝嫖賭敗光家產,他被迫流落到天津謀生,娶了一個叫金鐸的舞女。
褚玉鳳乃色中餓鬼,一見到金鐸就迷戀不已。遂以購畫為名,將金鐸引到旅館的客房內強占,金鐸也不是什麼良家婦女,半推半就便勾搭成奸。最後逼得白宗巍跳樓自盡,死前把整個事件寫成控訴狀,此案一時間轟動天津城,活生生的民國版西門慶和潘金蓮。
“白宗巍墜樓案”發生在1927年初,此時的褚玉鳳還沒見過金鐸,但被他禍害過的女子已經不少。
周赫煊從北平返回天津時,褚玉鳳正在天寶班摟著美女抽大煙。
天寶班的姑娘雖然素質很高,但山珍海味吃太多也會膩。褚玉鳳早就想換口味了,他對杜笑山說:“天津還有什麼好耍的地方?”
杜笑山連忙應道:“二爺,天津城好玩的地方,你都已經去耍過了。”
“真是敗興。”褚玉鳳過完大菸癮,穿好衣服下樓,眼神在大街上到處亂掃,無非是想搜尋姿色出眾的良家婦女。
褚玉鳳身為褚玉璞的親兄弟,他的任務就是駐守天津城,順便追查搜捕革命黨和赤色分子。上個月他看中一位已婚女子,便給其丈夫扣上亂黨的帽子,足足玩了十多天才滿意。
杜笑山也不是啥好東西,攀上褚玉璞的關係後,將天津八家慈善團體豪取合併,取名“八善堂”,打著慈善的幌子四處斂財。如今褚玉璞已經去前線打仗,杜笑山便轉而巴結褚玉鳳,幫著出了不少壞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