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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赫煊感到有些驚訝,號外就相當於特刊,是用來報導重大事件和喜訊的。專門為一本武俠小說發號外,想想也是醉了,劉髯公為了擴大報紙銷量也夠拼的。
劉髯公又說:“號外重刊的那三章,千字5角如何?至於今後《射鵰英雄傳》的正常稿費,我認為應該上調為千字3元。”
“全憑劉公做主。”周赫煊喜道,能多賺錢他自然高興。
千字3元的稿費,算是武俠小說的封頂價了,南邊那位武俠大師平江不肖生拿的就是這個價碼。劉髯公之所以主動提出漲價,甚至親自來跟周赫煊談,自然是為了拉攏感情,把周赫煊給套在新天津報系。
民國時候文人很吃香,能寫出暢銷作品的作家,一直是各大報刊雜誌拉攏的對象。周赫煊雖然是個新人,但他所展現出的潛力,足以讓報社給他特殊待遇。
中午的時候,劉髯公做東請周赫煊吃飯,還特地把李壽民也叫上。
三人吃得賓主盡歡,還推杯換盞喝了幾杯小酒,突然聽到飯館裡鬧騰起來,甚至傳來掀桌子的聲音。
大堂里一張飯桌四腳朝天,殘羹剩飯撒了滿地。幾個喝得臉紅脖子粗的大頭兵,此刻正站在櫃檯前,滿臉猙獰兇惡之相。
其中一個士兵拍出張軍票,砸在櫃檯上大怒吼叫:“你個拼種!俺們頂著子彈、冒著炮火,辛辛苦苦從山東殺過來,就為了幫你們趕跑大混蛋馮玉祥。嘿,你倒好,居然連飯都不讓俺們吃!你這是要造反啊!”
掌柜的一臉悽苦,討饒道:“軍爺,您這是山東的軍票,我收了也使不出去啊。”
另一個大頭兵突然舉槍,拉栓對準掌柜說:“俺看你就是國民軍的奸細!”
“對,抓起來再說!”同夥大吼。
“軍爺饒命!”掌柜嚇得渾身打哆嗦,連忙拿出銀錢找補。
聽到銀元碰撞發出的嘩啦啦聲音,這些大頭兵終於把槍收起來,囂張的哈哈大笑,然後揣著銀元揚長而去,只留下掌柜的在那兒唉聲嘆氣。
他們一頓飯吃了兩塊多錢,盡點些好酒好菜,付帳時給的卻是10元面額的軍票。由於奉軍剛剛占領直隸,平津地區的軍票還沒印出來,大頭兵們還在使山東那邊的票子,簡直跟廢紙沒啥兩樣,用來擦屁股都嫌硌得慌。
掌柜的不收不行,而且還得找補他們7塊多錢真金白銀,里里外外算下來虧大發了。
等大頭兵們離開以後,飯館裡的食客才議論紛紛:
“唉,這世道有槍就是草頭王。”
“軍閥都是一個鳥樣,這幫龜孫遲早遭報應!”
“……”
周赫煊默默地看完剛才那一幕,不知該說什麼才好,沉默片刻問:“奉軍不是在東北嗎,這些兵怎麼是從山東過來的?”
劉髯公為他解惑道:“剛才那幾個丘八,是混世魔王張宗昌手下的兵。”
好嘛,說起張宗昌,周赫煊立刻就有了印象。那可是民國軍閥界的大詩人,詩詞才華能夠逼死李杜、氣煞辛蘇,屈原在世也得自愧不如!
張大帥的詩詞作品風格多變,有豪放如《大風歌》:大炮開兮轟他娘,威加海內兮回家鄉。數英雄兮張宗昌,安得巨鯨兮吞扶桑。
也有清新如《大明湖》:大明湖,明湖大,大明湖裡有荷花。荷花上面有蛤蟆,一戳一蹦躂。
還有飄逸如《游蓬萊閣》:好個蓬萊閣,他媽真不錯。神仙能到的,俺也坐一坐。靠窗擺下酒,對海唱高歌。來來猜幾拳,舅子怕喝多!
去年張宗昌張大帥的詩集一出,真真是震動民國文壇,讓無數學者、作家們頂禮膜拜。
周赫煊戲謔道:“強將手下無弱兵,他們還真沒給張大帥丟臉。”
李壽民端著酒杯,不屑道:“細說起來,剛才那幾個兵,是張宗昌手下大將褚玉璞部的。褚玉璞這龜兒子我認識,微山湖畔的土匪出身,打家劫舍無惡不作。後來搖身一變成了革命黨,現在更是被任命為直隸軍務督辦兼直隸省長,在平津地區權勢滔天。”
“呵呵。”劉髯公蔑笑一聲,他也幹過革命黨,深知那都是一幫什麼玩意兒。
好好的一頓酒菜,三人吃得意興闌珊,各自帶著微微醉意散去。
周赫煊回到租屋裡繼續碼字趕稿,他本以為自己寫一些消遣小說,只要不去摻和軍政,就能把民國小日子安穩過下去。
但周赫煊沒想到的是,他不去惹麻煩,麻煩卻主動找上門來。
找他麻煩的正是如今天津的實際掌控者——褚玉璞!
第九章 大帥有請
天津新加坡路(後世改名大理道)18號。
這是一棟四層高的小洋樓,附帶高牆和花園,擱21世紀也屬於豪宅。
豪宅的上任主人是西北軍將領鹿鍾麟,馮玉祥的得力心腹。正是他把末代皇帝溥儀從皇宮裡頭趕走,前陣子的“三一八”慘案,也是他手下的兵朝學生群眾開槍。
鹿鍾麟戰敗之後,這棟房子就被褚玉璞給霸占了。
此時此刻,褚玉璞正在客廳接見投效者。
只見一個身穿破短褂的混混,被褚玉璞的副官領進來,告知道:“這就是大帥!”
“噗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