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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大人這次又立功了。」魏忠平陰陽怪氣的道。

  沈從儀微微一笑,「比不得魏大人在朝中勞苦功高。」

  「可別。」魏忠平道,「我可比不得沈大人,如今都能給皇長孫講學了。不過,沈大人給皇長孫講學的時候要注意啊,『為君之道』到底和在戰場上廝殺不同。」

  沈從儀面帶微笑的道:「大虞文武共治。為君者,文要通,武也要學。」

  魏忠平眼睛一瞪,覺得沈從儀此人簡直不可理喻。

  「《尚書》有言:『克明俊德,以親九族。九族既睦,平章百姓。百姓昭明,協和萬邦,黎民於變時雍。』把和睦之風推及天下,百姓便能和睦,以殺止殺絕非正道。」

  沈從儀輕笑,「魏大人應該知道『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這句話不僅可以用來形容人,還可以用來形容國家。」

  魏忠平一下急了,「窮兵黷武不可取,休養生息才是正道。」

  沈從儀一張口就能氣死人,「兵鋒所向方能強國,苟安一隅終致衰亡。」

  魏忠平瞪圓眼睛,一隻手指著沈從儀微微顫抖,「……豎子不足與謀!」

  沈從儀眉頭一挑,「行有不得,反求諸己。」

  沈從儀說完之後拱手行禮,轉身利落的離開,留下站在原地,臉色又青又白的魏忠平。

  二人之間爭執的話,沒一會兒就被人遞到大殿中嘉佑帝的案頭。

  嘉佑帝先看了二人爭執的話,又看到面前的蘇壹請求辭去礦物主管的摺子,心情很好的抬筆應下。

  想當年他入京城事,也沒少被文官指著鼻子罵。

  那些人在朝中為先帝出謀劃策這,意圖削藩置他於死地,後面他帶兵入京,那些人卻罵他,說他不應該造反。

  可能在那些文官心中,自己不該反抗,只能伸著脖子等別人來殺自己。

  入京之後,嘉佑帝第一件事便是清理朝廷,如今這些年他一直對文官頗為容忍。

  嘉佑帝想起最近有人在朝堂上提的賦稅和錢幣問題,他明白,某些人又要開始蹬鼻子上臉了。

  另一邊,沈從儀自然明白剛剛對方那一番話的意思。

  如今的皇上是主戰派,自己身為皇上近臣,不僅隨軍出征過,還屢次前往邊關。

  對方這是怕自己把皇長孫也教導成主戰派,但沈從儀有自己的想法,況且他並不認同魏忠平過分追求和平的理念。

  就像沈從儀剛剛說的那樣,「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

  國與國之間的地位是靠彼此的廝殺決斷出來的,而不是坐在一起交談便能和平共處。

  外族屢次侵擾大虞邊疆,只有把他們打服了打怕了,才能讓他們記住,大虞是神聖不可侵犯的。

  …

  石灰礦區的工作如今已經步入正軌,蘇壹並不想管理太多事,於是隨便找了個理由,便開始慢慢撒手不管。

  如今,蘇壹手下不少企業都變成了「國有企業」,外界開始戲稱蘇壹就是皇上的錢袋子。

  而嘉佑帝明顯對這個錢袋子非常滿意,秉著能者多勞的原則,十分放心的往蘇壹手裡遞「權利」。

  但蘇壹有點慌,畢竟錢太多了容易被人覬覦,萬一被人當成肥羊就不好了,他還是悠著點更安心。

  一次偶然看見織坊女工因為過度勞累,引發身體上的其他不適而暈倒,蘇壹便打著皇上的名義,開辦了大虞朝首個女醫學館。

  如今醫學主要師徒傳承,民間還有一句話叫「教會學生,餓死師傅。」由此可見醫學之道的壁壘。

  可即便如此,市面上的大多大夫也都是男子,至於內宅的女子們若是得了什麼不好說的內病,只能忍著,然後活生生的被熬死。

  於是蘇壹找到了遠在平安府沁香樓的鄒掌柜,讓她幫忙代勞管理女學醫館,並告知她這件事是經過了太子妃首肯的。

  鄒掌柜乃名門之後,鄒家幾代為官,她又與大虞朝唯一有食邑的公主相熟,不僅如此,鄒掌柜和這個時代的大多數貴女不同,她走出家門靠自己經商賺錢。

  而如今,她這個身份管理女子醫學館再合適不過。

  鄒掌柜在聽了蘇壹的邀請之後,表情中帶著七分震驚,兩分怔愣,一分感慨。

  然後蘇壹再次得知了一個好消息,沁香樓的二掌柜竟然有醫學家傳。

  蘇壹一瞬間恍惚,怪不得沁香樓出的藥治香粉那樣有名氣。

  鄒掌柜如今給自己改名鄒晴,她向蘇壹又推薦了一人。

  「此人是我舊年在宮中認識的,當時我跟在公主身旁,她已經是尚宮司宮。太祖駕崩後她自請回家,當今皇上繼位後聽聞她的才華,她又被二召入宮為女官,兩年前出宮養老。若是蘇大人相信我,請她過來一同管理醫學館絕對不會錯。」

  蘇壹沒想到這世間竟然還有如此厲害的人。

  ……

  皇家籌備女子醫學館的事情,在外面引起軒然大波。

  眾多迂腐的讀書人,認為女子學醫無用,她們又不能和大男人一樣拋頭露面的給看病,學這個只是浪費罷了。

  女子就應該在家相夫教子,再不濟就學學織布繡花,女子學醫簡直是千古奇聞,天方夜譚。

  緊接著一群人如同拿捏到了蘇壹的把柄一般,一擁而上開始上書彈劾蘇壹。

  太子妃李氏在聽說這件事之後,氣的在家裡破口大罵。

  太子看向太子妃暴躁的模樣,拉著大兒子坐到一邊不敢吭聲。

  「你也說句話啊。」太子妃坐到太子旁邊的位子上,仰頭喝水。

  太子道,「別理他們就是。」

  太子妃悠悠的看向太子,「難不成,就任憑他們這麼敗壞女子醫學館的名聲?」

  太子笑著道:「你又急了不是?」

  「我能不急嗎?我現在急的都上火。」太子妃這兩天急的嘴上長泡,她同意蘇壹掏錢辦女子醫學館,是為了給天下女子瞧病的。

  外頭那些大男人又沒生過孩子,又沒得過女子的內病,他們憑什麼指手畫腳。

  太子妃:「馬蓬瀛好不容易同意和鄒晴一塊管理醫學館,這萬一……」

  「沒什麼萬一。」太子不慌不忙的道,「你沒瞧見如今外面的風向已經變了嗎?」

  「風向?」太子妃疑惑,「什麼風向?」

  太子:「現在外頭已經從剛開始的女子醫學館不可建,變成了蘇壹貪污。」

  「貪污!怎麼可能?」

  太子嘆一口氣,「貪不貪污,還不是他們一句話的事。栽贓陷害扣帽子,都是那些人慣用的手段,不過是一群人覬覦蘇壹手中掌握的眾多商行罷了。

  不過,最後決定權在皇上手裡,蘇壹和沈從儀如今正得聖心,沒了蘇壹誰給皇上搞錢,讓皇上繼續去征討漠北?你看著吧,如今跳腳越高的,到時候死的越慘。」

  聽了太子一番話,太子妃漸漸冷靜下來,她與太子是年少夫妻,開元三十二年十五歲的李氏,被太祖皇帝親點為燕北王世子的世子妃,二人次年成親。

  想當年她只不過是眾多藩王中的一個世子妃,後來自家這口子做了太子,才成了太子妃。

  「怪不得你一點也不慌。」

  太子樂呵呵的道:「是你太著急了。」

  太子妃雙手一攤,「我這一天天的一點也不比你清閒,自從我幫忙管理後宮開始,我的白頭髮是一天比一天多……」

  ……

  如今,蘇壹手下有著大禹朝唯一一支可以出海船隊。

  紅綃站在碼頭邊,一支髮釵簪把頭髮別在腦後,她上半身穿一件長度不過膝的短襦,下半身穿一件褲子,一副十分利落的打扮。

  蘇壹看她的眼神有些複雜,「你真的要跟著船隊出海嗎?海上的生活很無聊,還會遇見很多危險。」

  紅綃笑了笑,「壹哥不是說,海外有國家是女王掌權嗎?女王掌權的話,身邊肯定會有得力的女官,我身為女子,同她們做生意更方便些。我的外邦話如今也說的很熟練了,去了外面也不怕被那些黑心商戶們坑騙。」

  蘇壹看出了紅綃眼中的堅毅,「一路平安,你的人身安全最重要。無論什麼時候,不要一個人脫離大部隊,在船上有人會護你周全。」

  紅綃點點頭,「我知道了。」

  所有人登上大船,蘇壹站在碼頭看著船隻越行越遠,直到船隻變成一個小黑點,然後再也看不見。

  「哥哥,該回去了。」

  蘇壹一轉頭,便發現沈從儀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到了自己身後,他還往自己的肩膀上披了一件大氅。

  沈從儀握住蘇壹的手,「哥哥,咱們回去吧。」

  蘇壹摸了摸大氅上的毛邊,「你怎麼來了?」

  沈從儀笑了笑,「明日休沐,我來接哥哥回家。」

  京城通往渤海海口的官路被鋪設上了水泥,如今道路平坦暢行無阻。

  蘇壹轉頭看向海岸線,「希望他們能平安。」

  沈從儀:「肯定會平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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