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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派來監視他的人全死在銀鮫的利爪下,跟他因為這條相似的魚尾躲過一劫。

  人類是貪婪的。

  他為了錢簽下那份賣身契,卻後悔地發現,實驗的過程令他痛不欲生,徹底失去了自由。

  這是一個很好的機會。

  他潛入了A區的深海,隱藏了自己的蹤跡,企圖找到機會重新上岸,回到人類世界,他有很大一筆錢,永遠也揮霍不完的財富。

  終於,他躲過了不敢大肆搜尋的科研所成員,準備離開這片大海時,卻崩潰地發現自己再也變不出人類的雙腿了。

  他永遠也上不了岸,只能留在大海。

  黑髮人魚根本不敢聯繫自己的親人好友,只要行蹤暴露,不管是軍部還是長老會,都不會讓他好過。

  他像一條只配活在陰暗裡的蟲子,不敢見光,也永遠失去了奔向光的能力。

  一年、兩年……數不清過去了多久。

  他徹底跟人類社會脫節。

  黑髮人魚面對鏡頭,「當年,科研所竊取了元帥的鮫人基因,研究出了我,哦不,是鮫人的我。」

  他不想再藏下去了。

  「他們利用我,研究出了針對鮫人基因的藥劑,讓元帥在三年前的戰場上發了狂。」他崩潰道,「對不起,對不起,我真的沒有想到後果會那麼嚴重,會死那麼多那麼多的人。」

  十幾萬人的生命,讓帝國蒙上了三年的陰影,可現在,他們是時候重新站在光明之下。

  黑髮人魚捂住了臉,指縫裡露出一雙紅血絲遍布的眼,他快要瘋了,完全憑藉著本能道,「軍部是無辜的,真正通敵叛國的人是我,是我!是科研所!!是長老會!!!」

  神經質一般嘶吼著出聲。

  他才是那個逃兵。

  他們才是那個害死了無數人的叛國賊。

  「你別想把自己從這件事裡摘出來,元老,你忘了嗎?當年我也是您手底下的學生,我本來可以跟所有人一樣,從帝國軍校畢業,跟我的兄弟們站在戰場上。」

  站在陽光下。

  「是你說,我的身體素質這麼好,一定可以抵抗得過基因實驗,還能掙到一大筆錢,為我的父母減輕負擔。」

  「沒錯,我成為了實驗裡最後活下來的那個人,即使是合成的失敗品。」

  「可我也不想害死那麼多人的。」

  「我會去自首,在監獄裡等你進來。」

  鏡頭猛然一閃,徹底關閉。

  黑髮人魚笑了哭,哭了笑,而後又突兀地僵直在原地,看向鏡頭外的秘書長,「該說的我都說完了,軍部真的會幫我恢復人類的身體嗎?」

  秘書長頷首,「治療中心會以你為中心,成立一個項目小組,直到你恢復了人類的雙腿,才會讓你履行你該履行的義務。」

  黑髮人魚頓了頓,「我要在裡面待多久,才能出來?」

  秘書長翻了眼文件,「竊取基因一事,你並不是主謀,也完全不知情三年前的那場戰役,很快就會出來的。」

  黑髮人魚怔了良久,才手忙腳亂地抹了把臉,難以抑制地激動,「那我,那我可以提前見見我爸媽嗎?」

  秘書長沉默片刻,「抱歉。」

  黑髮人魚笑了笑,「沒事。」

  這樣就很好了。

  他看向上空一望無際的藍天,突然低聲道,「你能幫我對燈希說一句謝謝嗎?」

  謝謝他願意在一無所知的情況下,不求回報地對自己伸出援手。

  謝謝元帥能看在燈希的份上,給他一次機會。

  第96章 髒

  「謝謝?」燈希呆了呆, 他抿抿唇,小心翼翼地確認道,「秘書長叔叔, 是誰跟我說謝謝?」

  秘書長以為燈希沒聽清楚,重複了一遍,「我們在A區附近的海域, 找到了當年失去行蹤的實驗品, 他讓我對你說一聲謝謝。」

  燈希愣愣地應了一下, 對秘書長道了句「謝謝」,表示自己知道了。

  秘書長走後,小人魚低頭瞅了一眼手上剛打開的小餅乾,沒食慾了,果汁也不想喝了, 玩具也不想玩了,光腦都不想刷了!

  早知道開通了星網帳號的燈希, 現在最喜歡看他發出的音頻動態底下,他那些自稱「姨姨」的粉絲們留下的評論了。

  完了完了, 小啞巴肯定知道了。

  知道他撒謊了。

  燈希默默打開光腦定位器,笨拙地找了找自己的方向, 熟練地向著另一個小紅點慢慢走過去。

  沒過多久,高大半敞開的會議室大門冒出了個金髮小腦袋, 祀寂生剛結束完會議不久,正靠在座椅上,闔著眼,利用這短短的幾分鐘空隙補一個眠。

  燈希悄咪咪地靠近, 熟練地扒開小啞巴交疊的手臂, 鑽了進去, 椅子很大,足夠坐兩個人。

  正在沉睡的男人抬起手,摟住偷偷跪坐在他身上的少年,嗓音沙啞,睡意濃郁,「怎麼了?」

  早在門被推開的瞬間,祀寂生就清醒了過來,見閉上的銀眸眼瞼微動,燈希趕忙捂住小啞巴的眼睛,「小啞巴再休息一下,聽我說就好了。」

  燈希猶豫了一下,有些心虛地垂下頭,垂著個腦袋,「對不起,我撒謊了。」

  祀寂生從鼻腔里擠出一聲低沉的回應,「嗯?」

  小人魚複述了自己的「作案」過程,老老實實地自首,「我之前騙小啞巴了,周末出去玩的第一天,我就碰到他了,第二天我還偷偷跑出去找他。」

  燈希不想用「實驗品」稱呼那尾黑髮人魚,但他又不知道對方的名字,「那個有著魚尾的黑髮……人類,他好像很可憐,我能感覺到他對我沒有壞意,所以我就答應唱歌幫他了。」

  祀寂生言簡意賅,「我知道。」

  燈希又傻眼了,「小啞巴什麼時候知道的?」

  祀寂生回想了一下,「當天晚上。」

  那當時,小啞巴就是看著他撒謊騙自己了,燈希難堪地把腦袋埋進男人的肩頸里,也不幫小啞巴捂眼睛了,他都想把自己捂起來了。

  臉都燒熱了。

  「你怎麼什麼都不說呀?」氣呼呼的,還蠻不講理地倒打一耙。

  休息夠了。

  銀眸睜開後,祀寂生抱著燈希起身往外走,邊低聲道,「不想讓你為難。」

  燈希怔了怔,抿抿唇,「可是我也不想讓小啞巴難過呀。」明知道對方在撒謊,還要假裝什麼都不知道,這樣一定會很傷心很難受的。

  他湊近,親昵地蹭了蹭小啞巴的鼻尖,「你才是最重要的。」

  祀寂生腳步停頓住,看了一眼時間,距離下一項行程還有空隙時間,頂層的辦公區屬于軍部最高機密地,除了副官跟秘書長,其餘人沒有他的吩咐外,都沒權限踏進。

  理論上,他想在這做什麼都沒人能看見。

  祀寂生眸色幽深,「那以後再撒謊,要怎麼辦?」

  燈希天真地道,「懲罰嗎?不知道,小啞巴想吧?」

  「嗯,我想。」

  平淡的語氣,意味深長。

  毫無預兆地被抵在冰冷的牆面上,壓迫感極強的冷冽氣息包裹住燈希,都已經這樣了,還看似尊重,克制地提醒了一句,「不想就躲開。」

  太壞了。

  明明知道發情期的他拒絕不了小啞巴任何的親近行為,甚至自己還會主動地去索求。

  這是一個綿長深入的親吻。

  進入求偶期的銀鮫未必比小人魚好到哪去,只是他習慣了克制,燈希窺探到的只是海面上的冰上一角。

  如果他擺動藍色的魚尾,潛入進這面冰冷的大海中,一定會被嚇得動都動不了,只能任由深海將他吞噬、淹沒。

  他已經快要被淹沒了。

  黏膩的水液在緩慢地溢出,越來越嚴重了,沒有得到徹底根治的發情期,只能隨著一步又進一步的親密愈發不可挽回。

  下一項行程被徹底推遲。

  燈希夾不住腰,雙腿鬆軟地掉落下來,被人重新抱起,托住了臀部。

  不能再繼續下去了。

  祀寂生緩慢地吸入一口冷空氣,親吻結束後,意識迷離的小人魚開始用鼻尖、唇,蹭著他頸部的皮膚,甚至用雙手笨拙地扒開扣緊嚴實的黑金色軍服。

  沒過一會兒,還嬌氣地讓人摘掉冰冷的機械手套,硌著屁股疼。

  祀寂生抱著燈希,根本空不出手,他換了只手托住燈希,抬起沾了濕意的機械指,低垂著銀眸,用齒關碰了下卡扣。

  「咔噠」一聲,嚴絲合縫的機械指套鬆懈下來,冰冷的薄唇咬上指尖的地方,慢條斯理地摘了下來。

  燈希呆呆地看著,好一會兒才意識到自己要小啞巴幹了什麼。

  另一隻也如法炮製。

  咬到一半時,回過神的燈希立刻想讓銀鮫吐出來,快哭了,「髒,髒,不要咬。」

  「不摘手套了。」

  晚了。

  兩隻沉重的手套掉進他們的懷裡。

  祀寂生單手開門,安撫地親了親燈希的眼角,嗓音低沉,「不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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