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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夢境裡的美人動容相反。

  面前的美人頓了頓,看了他一眼後,輕輕一笑,連用手推拒的動作都沒做,只語氣溫和輕描淡寫說了句:「謝謝奚公子的好意,我已經吃了朝食。」

  「改籍入學之事,會有人著手辦理,獎賞的銀錢也會很快送到,奚公子只需等待幾日便好。」

  「我們日後再見。」

  說完,便朝外面走去。

  嵇臨奚想跟著追去送一程,卻被燕淮出手攔住。

  燕淮皮笑肉不笑:「奚公子就請在這裡留步吧,不用送了。」

  嵇臨奚咬住牙齒,目光沉沉盯住他,片刻,他退後一步,也露出一個笑臉:「燕世子慢走。」

  燕淮收了手,一轉身快步跟上去了。

  什麼日後再見。

  依他所看,這人胸無點墨,人品低劣又妄想一飛沖天,想必連縣試都通不過,這一輩子都不可能再得見殿下一面了。

  ……

  目視著燕淮的背影消失,嵇臨奚一甩袖子,踹了旁邊的椅子一腳,手裡的肉包還拿著,他打開油紙恨恨咬了一大口。

  「覺得自己會些武功很了不起嗎?」竟然阻攔他與美人公子最後的溫情相處。

  趙韻驚詫看著他這般模樣,「楚公子?」

  常席:「不用理會,他本性本就如此。」

  嵇臨奚咀嚼著將包子肉吞下,想了想還是覺得不甘,又朝著燕淮離去的位置呸了一口,吃完兩個肉包,他拍了拍手,捏著油紙大搖大擺就往外面走,剛到門口,府衙的師爺帶著人過來,說讓他們留步,給他們送銀子。

  第24章

  不喜被人觸碰,換了身新衣的楚郁坐在馬車上,馬車平穩地行駛在官道上,他烏黑的發攏在發冠里,伴隨著滾動的車輪,垂瓔在胸前輕輕搖晃。

  他手中拿了卷書,垂目在看。

  馬車已經在離開邕城縣前往京城的路上。

  身後跟的是沈二公子沈聞致的馬車。

  再往後,就是負責押送的囚車。

  宮中帶來的禁衛不夠,且禁衛的職責是守衛太子,於是又從府衙里調了一批守衛,用來看押囚車。

  陳公公掀開車簾往後看了眼後面的囚車,心中不安。

  「殿下。」他放下車簾,「最多明日,王相那裡就會得知邕城發生的事了。」

  此時的楚郁,已經沒了適才面對嵇臨奚幾人溫柔好說話的模樣,他倚靠著軟枕,目光停在書上,籠罩著修長眉宇的是帶著平靜的冷漠,身上是不再遮掩的昭昭威儀。

  燕淮在旁,懷中抱著劍:「那又如何,他該擔心的是如何對殿下交代。」

  「唉。」陳公公嘆息一聲。

  此事哪有這麼簡單。

  若殿下羽翼豐滿,必是未來君主,這件事便沒有那麼令人頭痛,王老爺一家處理了也就處理了,偏偏現在殿下羽翼未豐,陛下身體康健,對安貴妃和六皇子寵愛日甚,陛下心裡已經儼然有了另立太子的念頭,只是顧及國本一直沒有提及此事。

  此時殿下正是需要朝臣支持的時候,王相分明是殿下目前最大的助力,殿下這樣做不就等同於把王相這股助力勢力推遠嗎?

  殿下到底還是年輕,過於天真,才會因為一些身份卑微的平民做出這樣自損利益的事,回宮之後,只怕皇后娘娘那裡要大怒一場。

  ……

  鎮府石獅、高門匾額,原本下了晚朝,在書房裡逗弄著籠中鸚鵡姿態悠閒的王相,在聽到管家的傳訊以後,臉色猛的一變。

  「你說什麼?」

  「太子去了邕城縣,抓了我叔父一家?!」

  「奴才也是才收到的消息,送消息的人已經快馬加鞭,根據時日,押送的囚車明日就會進京,相爺,怎麼辦?」

  王相坐了一會兒,「讓傳訊的人來見我。」

  「派人叫馳毅過來。」

  馳毅是他的長子,待到明年新一輪的科舉開始,便要下場參與,也是時候準備接替他成為王家的中流砥柱了。

  管家低頭說諾,轉身立刻出去了,不一會兒,帶進來一人,那人穿著一身樸素衣袍,滿是風塵,一進來便跪在地上,「卑職邕城縣吏目龔福,見過相爺。」為了能以最快的速度先太子車架一步趕到京城,給相爺通風報信,他駕馬而來,一路上都不敢多做休息,眼下滿是青黑。

  外面也踏進來一錦衣公子,懷裡抱著暖爐,「爹,你叫我?」隨即自顧自挑一個椅子坐下,經過跪在地上的小官時,瞥了一眼,沒有放在心上。

  王相也懶得斥這個疼愛的兒子,只望著跪在地上的小官,神色陰沉:「我叔父一家犯了何罪,怎麼會落到太子手裡?」

  王馳毅瞳孔一睜:「什麼?叔公他們被太子抓了?太子不是生病,在東宮裡休養嗎?」

  王相冷笑:「只怕稱病休養是假,暗度陳倉是真。」

  龔福跪拜道:「小官了解得也不是十分清楚,只知道太子帶著燕世子去了邕城遊玩,而後因為不滿當地住宿環境,便瞞下身份自稱沈二公子,與燕世子去了王家,原本還好好的,離開的前夜王老爺還準備了餞別宴,就在餞別宴上,一群人沖了出來,狀告王老爺的兒子強搶民女姦殺丟棄,又狀告王夫人殘害人命,王家府邸里埋了二十幾具屍體。」

  「太子聽聞就要去查,王老爺不知太子身份,讓下人護衛攔住太子,最後還拿著劍對太子動手,太子大怒,將王家上下全部扣押,連帶著知縣和知府也一同扣押,調查之後,就將人押送往京城,準備交由大理寺審理。」

  「什麼!叔公他瘋了?敢對太子動手?」手中暖爐落在地上,王馳毅站了起來,「他這是老糊塗了?想拖我們京城王家下水?!」

  要知道刺殺皇室中人,可是誅九族的大罪,更別說還是太子。

  王馳毅扭頭,看著自己的父親:「爹!這我們得趕緊擺脫干係,叔公做的事,我們可是半點不知啊!」

  「你以為你想擺脫,就擺脫得了嗎?」王相睨了一眼他,冷聲道:「太子真是好手段啊。」

  「這與太子的手段有什麼關係?」王馳毅不解。

  在他看來,這一切都只是巧合,只是這巧合讓叔公一家倒了大霉,總不能是太子故意設計吧?

  王相提著裝著鸚鵡的金絲牢籠,手指一挑,打開了門,他抓了點料食放在手心,裡面的鸚鵡鑽出頭來,跳到他的掌心,低頭啄著料食,乖巧不已。

  王相伸手輕摸著鸚鵡的腦袋,「太子分明可以先控住局面,書信一封給我告知那裡的事,商酌後再行決斷,還能趁著此事從我這裡要一個人情,卻雷厲風行以最快的速度將人扣押送往京城交由大理寺,只怕前往邕城不是他一時興起,餞別宴上的破壞也不是表面上的那麼簡單。」

  王馳毅瞪大眼睛:「爹,我們不是太子一方的人嗎?太子要對付我們?這樣做對太子有什麼好處?」

  「是啊,這樣做對太子有什麼好處……」王相的手,朝著鸚鵡的脖子摸去,鸚鵡毫無防備,而後脖頸被猛然扼住,再掙扎已經來不及,不過片刻就失去了聲息,腦袋軟在一邊。

  屍體被扔進籠子裡,王相笑了笑,那份笑卻不達眼底,反而冷得可怕。

  「取一袋金葉子過來。」他對著管家吩咐。

  管家拿來金葉子,王相起身,看也沒看底下跪著的小官,「拿了這袋金葉子,回你的邕城縣去罷。」

  龔福跪地迭聲道謝,而後掀起衣擺,接了袋子,快步往外面去了。

  「來人,備轎,我要出去一趟。」

  他該好好問一番皇后娘娘,太子這是何意了。

  ……

  嵇臨奚不是很好過。

  那日他從師爺那裡拿了賞銀,和常席趙韻分別後,本打算回一趟王家將自己丟的扮飾和烤雞烤豬撿起來,沒想到回去後王家已經被層層看守了起來,四面都沒有能進去的機會。

  就這麼錯失了一大筆銀錢。

  原來的竹屋他是不會打算回去了,裡面除了一床被子和一些簡陋的東西,其它的也沒什麼了,這兩日他一直住在府衙里,府衙顯然不會給他太好的住處,於是他都是睡在沒火的房間裡,冷得晚上被子要團成一團不透任何風。

  幸好的是,這樣的日子在今天就要結束了。

  第25章

  一大早府衙里的師爺就來到嵇臨奚的房間,太子殿下已經囑咐過,將這人轉為良籍送到縣學入學,讓他做了廩膳生後就不用再理會。

  廩膳生是由公家給以膳食的科舉生員,每月月初公家有專門的補助津貼發放,只是這份補助津貼不多,僅有三兩,勉強能維持生活這個樣子。

  雖然聽起來一般,但對於許多讀書人來說,這是渴求不得的身份,畢竟想要成為廩膳生,要先通過縣學的考試,於嵇臨奚這樣的流民而言,能成為廩膳生,已經是天大的機遇了,否則以他的身份,一輩子抓頭撓腮,費盡力氣,也成不了這其中一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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