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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傍晚,整座曦園的每寸角落都能聽到謝嘉遇討饒的大喊。

  不過最終,程不辭的兔子總算是有了定所。謝天華嘴上說著早晚有一天要把它烤了,但林嫂每次給謝嘉遇送東西,都會在謝嘉遇耳邊笑著告狀,說謝先生有好幾個晚上都抱著兔子睡。

  但兔子總愛掉毛,這是個很大的問題,謝嘉遇每次去曦園,待過不了多久就會被謝天華罵自作孽不可活。謝天華幾次要把兔子再送走,謝嘉遇始終不樂意。

  清明,謝嘉遇自作主張地去了一趟羊城,為程母掃墓。

  五一前夕晚七點,《未亡人》首支PV實機演示視頻在各社交平台正式發布,時長三十分鐘,微博和B站發布不到十二個小時便突破千萬播放量,相關熱搜也有五條,其中一條登頂霸榜四個小時,討論量二十四小時內突破兩億。

  這樣的成績對《未亡人》而言已經非常不錯了,酉星遊戲趁熱打鐵,在持續高漲的熱度下,進一步披露更多的遊戲製作進展,以吸引更多人的關注。

  南方的雨季還在婆娑起舞著,整個鵬城日愈高熱潮濕,接連一整個月,謝嘉遇忙得腳不沾地,每天房子公司兩點一線,月底還飛申城出了個短差,拉到一個投資。

  人不在,房子由阿姨打理,謝嘉遇走前一天特意交待阿姨,一定要好好照料陽台上的那盆薄荷,下大雨的時候要記得搬回室內,還要隔三天澆一次水。

  不過托人照料歸托人照料,等他真出差走的那天,還是把花盆帶上了。

  但所謂物極必反,有時候對一個東西表示太上心,得到的效果反而不會太好。

  薄荷:主人好愛我,那我病一個給他看吧。

  謝嘉遇:……

  程不辭深夜從薩拉醫生的治療室出來,看到謝嘉遇的消息後樂得直胃疼。謝嘉遇不算什麼心靈手巧的人,雖然達不到養什麼就死什麼的高階境界……勉強處於中上水平,保險起見他才專門挑了個素有植物界「小強」之稱的薄荷讓人養。

  沒想到這都能讓人給養死。

  「沒死,沒死!」謝嘉遇忿忿道,「醫生說咱孩子只是得了薄荷銹病,能救活的!」

  「咱孩子?」程不辭覺得有夠稀奇的,「你還帶它去看了醫生?是我以為的那個醫生嗎?」

  謝嘉遇「唔」一聲,笑嘻嘻道:「就帶它拜訪了一位植物保護專家而已啦。」隨即又語氣激昂地解釋,「可不就是咱倆的孩子,我一把水一把肥養這麼大的,平時掉一片葉子我都心疼得不得了。我算是體會到我爸養我的辛苦了,你是不知道我這段時間都沒忍心跟他嗆口……」

  「至於嗎?你誇張了啊。」程不辭也笑,笑得渾身都舒暢了。

  地鐵里人不多,他在薩拉醫生的辦公室坐了一下午,這會兒沒再光顧車廂里的座椅,倚著車門旁的廂壁敲字:「當家長的對孩子過分溺愛不好,你把它養得比你都嬌貴可還行。」

  等了七八秒,謝嘉遇回:「啥意思,你是說咱孩子還是專門點我呢!」

  程不辭握著手機笑出聲,笑夠了點開小喇叭按鈕:「謝嘉遇,我想你了。」說完,他立刻摁熄手機。

  電話不出意外地在下一秒打來了。

  程不辭沒什麼猶豫地接聽,聽到對面幾乎是吼出來的一聲:「程不辭,你其實是個妖精吧!」

  「……」

  「好好說話。」程不辭捏了捏眉心,頓時有些後悔說了那句想念的話。

  「亂我道心。」謝嘉遇補充。

  「……」他只是陳述了一個客觀事實而已。

  他想謝嘉遇,很想很想……想見謝嘉遇,想擁抱謝嘉遇,也想親吻謝嘉遇。

  謝嘉遇絮絮叨叨道:「我不能走,雖然我很想見你,恨不得幫你綁在我身邊,但不行,而且現在遊戲開發正到了關鍵時刻……」

  「謝嘉遇,」程不辭打斷了謝嘉遇的話,這下是真後悔了,「我明白的,我知道。」

  分開十年,好不容易重新在一起了,結果相處沒一個月兩人就被迫分開了兩次,程不辭清楚,謝嘉遇擔心的不是薄荷會不會開花,是擔心他會不會回到他身邊。

  明明科隆那次,是他飛過去找的謝嘉遇,足以表明他的態度。

  電話對面沉默了十幾秒,過後,謝嘉遇道:「我上網查了,薄荷開花的季節是七到九月份。」

  「嗯。」

  「那個植物醫生說,我們的薄荷生病了,治病期間它會停止生長,要麼就是生長的速度會變得很慢,所以它開花的時間可能會很晚了。」

  程不辭說,等到薄荷開花的時候,他才會回去。

  程不辭心臟猛地一緊。

  離開和抵達是不一樣的,他的聲音低了許多:「謝嘉遇,它開不開花我都會回去的。」想了想,他補充說,「鵬城是你的家,也是我的。」

  又安靜了十幾秒,頭頂傳來列車進站的聲音,程不辭要下車了。

  謝嘉遇道:「程不辭,我們現在是什麼關係。」

  程不辭腳步一頓:「你是我男朋友。」

  「對,我是你男朋友,」謝嘉遇笑一聲,「你還上了我,七次呢。」

  程不辭:「對,所以我會對你負責,不會當渣男的。」

  謝嘉遇笑著「嗯」一聲,程不辭出了地鐵,城市上空正往下落著雨。

  「我這裡下了雨。」程不辭說。

  謝嘉遇下意識往車窗外看一眼,申城氣象預報今日城市會有特大暴雨,早上出門時,有些路段已經做好了防汛工作,但這會兒快中午了,雨還沒有下。

  說實話,他不喜歡下雨,不管是柔得不起眼的滴星雨還是勢要衝垮一切的暴雨,只要是從天上落下的水,他都不喜歡。

  就像他曾不喜歡夢見程不辭一樣。

  程不辭道:「我總在雨天想起你。」

  「嗯?」

  「你寫給我的信,」程不辭說,「我都看完了。」

  謝嘉遇曾在信中寫道,科隆每年平均有超過兩百天的降雨,他討厭雨天,因為——我總在雨天想起你。

  謝嘉遇說,想你沒有什麼不好的,但每次想你,都要接受一個現實,你離開了。

  這可能代表著一種訊息,它告訴我,我和你應該是分手了,但是不想承認。

  和科隆一樣,鵬城的雨季來得早走得遲,尤其是四五月份,雨水更是充沛。程不辭說:「我們從斯托離開時青山給了你一個盒子,你還記得麼?」

  謝嘉遇當然記得,那是挺大體積的一個鐵盒,上面還配了把一字型掛鎖。但自從拿到手裡,就一直跟羽絨服、棉褲等冬衣一起在行李箱裡放著,沒時間拿出來,後面事情太多就忙得忘了看。

  他回道:「記得。」

  辭不辭看謝嘉遇的反應,就猜謝嘉遇還沒有打開過那個盒子,他走到二十四小時便利店買了把雨傘,付錢時道:「我想,我大概知道盒子裡放的是什麼了。」

  「嗯?」

  「等回去,你記得打開。」

  謝嘉遇問:「是和你有關的東西嗎?」

  辭不辭站在便利店外的檐下,輕「嗯」一聲後道:「應該是我車禍住院期間,那些東西原本我是要求丟了的,但青山大概是偷摸收了起來。」

  謝嘉遇又問:「是什麼?」

  辭不辭:「畫吧,應該是,我猜的。」

  「畫?」謝嘉遇下意識問,「鍾翊的畫?」

  「我的,」程不辭盯著雨簾,緩而輕地說,「我畫的……車禍住院時很無聊,跟鍾翊學了點皮毛。」

  謝嘉遇說:「我後天就回去了。」

  「嗯,注意休息,」辭不辭道,「鍾翊跟我說,你這段時間很忙,瘦了許多。」

  「還行,不是很……」說著,手機進了新來電,「……忙。」

  是助理打來的。

  辭不辭似有所覺,笑一聲後道:「好了,不說了,你注意休息。」

  掛了電話,辭不辭才撐開傘走進雨里。

  兩天後的傍晚,謝嘉遇從申城飛鵬城,飛機落地後,他一刻不停地離開機場,回了公寓。

  謝嘉遇的目標十分明確,一進門兒就衝進臥室,從床底一排大大小小的行李箱裡找出他在斯托用到的那隻。

  打開後,青山送給他的那隻鐵盒安靜又顯眼地躺在衣服上。

  掛鎖是鎖合的,鑰匙不知道哪裡去了。謝嘉遇把衣服口袋掏了個遍,沒找到鑰匙,又一件件拿出來來回掏了三輪,花了近十分鐘,最終在一件羽絨服的帽子裡摸到了鑰匙。

  拿到鑰匙後,謝嘉遇莫名有些激動。

  不,準確來講,應該是緊張,擰動鑰匙時兩隻手都有些抖。

  他打開了盒子。

  窗外響起一道巨大的雷轟,暴雨一瞬落下,輕易就打濕了謝嘉遇的眼尾。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那根與他同款的五色絲手繩。

  手繩已經斷了,絲線的顏色有些發暗,但很明顯不是自然氧化得到的暗漬,而像是在深顏色的液體裡浸泡過一段時間後又進行了清洗,但最終沒有清洗乾淨,留下了斑駁的褐色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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