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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南渡沉默。

  范一搖繼續問:「那大師兄,你不想將開山斧拿出來給羅夫人,是不是因為我?」

  江南渡終是嘆了口氣,道:「一搖,九樣銅器中只有開山斧在我手中,只要這件東西不現世,就能保證九鼎不會重聚。」

  「可是大師兄,為什麼你不願意讓九鼎重聚?」

  「重聚九鼎,意味著你會想起以前的事。」

  范一搖不解,「想起以前的事有什麼不好的?剛好我也可以弄清楚為什麼當初會去推翻九鼎呀。」

  江南渡深深看了范一搖一眼,「一搖,難道你要重新體驗一遍,被人千刀萬剮之苦麼?」

  范一搖愣住。

  「遭受凌遲之刑,還只是肉`體上的痛苦。眼睜睜看著自己被友人背叛,被親族離棄,千夫所指,萬人唾罵,這樣精神上的折磨,一搖,難道你還想再經歷一遍麼?」

  江南渡說這番話時,眸色沉鬱,仿佛壓抑著什麼,那其中所承載的過去,是被范一搖遺忘的,卻早已成了他的逆鱗和心魔。

  范一搖仿佛在這雙眼睛裡看到了萬年前的那把天火,憤怒,仇恨,嗜殺。

  「大師兄。」

  她抬起手,輕輕蒙住了江南渡的眼睛,也蒙住那雙眼中讓人透不過氣的沉重。

  「從小到大你都教我,讓我管好自己就行,不要管別人的死活,也不要輕易多管閒事,自私一些,冷漠一些。以前我還不理解,現在我終於明白,你是想保護我,怕我重蹈覆轍,以真心待人卻不得善終……

  可是大師兄,不論你想怎樣改變我,我也始終是數萬年前那隻推翻了九鼎的天狗。我的過去,現在,還有未來,共同鑄就了一個完整的我。

  我推翻九鼎,導致這片土地陷入災禍,那即便遭受再嚴酷的懲罰,也是我罪有應得。錯誤釀成就要想辦法補救,又怎麼能因為自己舒服而選擇逃避?而如果推翻九鼎另有隱情,我也應該努力調查清楚,給所有人一個交代。」

  「一搖……」江南渡似想要說什麼,卻被范一搖打斷。

  「大師兄,其實我很久以前就在好奇一件事,為什麼山海經的前半卷明明說天狗是祥獸,可以御凶,而後半段卻說天狗是凶獸,招致戰亂災禍,直到你們告訴我以前的事。我不想有一天,書上對燭龍的描繪,也從自然之神,鐘山之主,變成嗜血濫殺的魔獸。」

  江南渡握住范一搖的手腕,將她的手輕輕拿開,垂眸看她,「一搖,師兄並不在乎這些。」

  「可是我在乎!」范一搖語氣激動,眼中隱有淚光,」大師兄,我不想渾渾噩噩,到死也不知道自己是個怎樣的人。你一直將我置於你的羽翼之下,可是,可是我也想變得羽翼豐滿啊!我也……也有想保護的人!」

  江南渡瞳孔微縮,心神震盪,手無意識地收緊。

  細嫩的手腕被他抓緊,看上去脆弱易折。

  可是他卻總是忽略了,這本就是可以執刀的手。

  「一搖,你真的考慮好了?」

  良久,江南渡才輕聲問。

  見他態度鬆動,范一搖眸中一亮,堅定無比地點頭,「嗯,考慮好了!我要努力找到九樣銅器鍛造,然後重聚九鼎。要是能因此幫助華國擺脫當下的厄運,豈不是很了不起的事?就算不能名留青史,老了也可以跟兒孫吹牛呢!」

  江南渡深吸一口氣,終是也下定決心,「好,既然這是你想做的事,那師兄也會竭盡所能幫你。」

  「太好了!那我們這就去跟羅夫人說吧!」

  范一搖急吼吼就要拉著江南渡往外走,卻被他一把拉回來抱住。

  靜默中相擁片刻,江南渡的聲音才沉沉響起:「一搖剛才說也有想要保護的人,是誰?」

  范一搖耳朵突然被火燒一樣熱,說話都結巴了,「師兄,師兄你不知道麼?」

  「嗯,不知道。」

  「唔,當然是身邊的人啦,比如師父啊,運紅塵啊……」

  「還有麼?」

  范一搖慫慫地低頭,耳朵越來越紅,「最最最想保護的人,肯定是大師兄嘛……」

  氣氛突然就變得不太對,范一搖只感覺大師兄眼睛的顏色越來越深,像是被蠱惑了一樣,目光也控制不住落在他的嘴唇上。

  怎麼以前就沒發現,大師兄的嘴唇長得這麼好看……

  「大掌柜!總鏢頭!」

  這時門被人從外面推開。

  范一搖像是被燙到一樣,猛地拉開和師兄的距離。

  站在門口的運紅塵先是呆愣了一秒,意識到自己剛才破壞了怎樣的氣氛,心裡瘋狂咆哮:死了死了死了死了死了……

  范一搖故作冷靜地清了清嗓子,問:「怎麼了?」

  運紅塵垂下頭,完全不敢去看大掌柜:「那個什麼,羅老闆他……上吊了……」

  江南渡冷笑一聲,「挺好的,那就讓他去死吧。」

  雖然這樣說,兩人還是回到前院。

  羅老闆手裡提著一根麻繩,正往前堂的房樑上拋,見江南渡來了,立刻又哭嚎起來,「哎呀,活不了了,這日子沒法過了……」

  江南渡看都沒看他一眼,只是冷聲對運紅塵道:「去告訴羅夫人,她所求之事我答應了,讓她把這裡的麻煩解決了。」

  運紅塵自知剛才得罪了大掌柜,此時無比狗腿,很快就去而復返,身後跟著羅夫人。

  羅老闆一見到羅夫人,就像耗子見了貓。

  「老羅,你先回家。」羅夫人淡淡一聲,看都沒看人。

  「哎!好嘞!」

  羅老闆立馬收了麻繩就走,快走到大門口才反應過來,回頭看羅夫人:「那你呢?」

  羅夫人:「我有事要和江大掌柜商量,你先回去。」

  羅老闆磨磨蹭蹭不肯動,委屈巴巴的神情。

  羅夫人面無表情瞥了他一眼,「聽話。」

  於是羅老闆便再也沒了脾氣,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羅錚在旁邊總算是鬆了口氣,擦擦額頭上的汗。

  等羅老闆離開,江南渡冷厲的目光落在羅夫人身上,緩緩道:「將我逼到這份上,你是想造反麼?」

  羅夫人走到江南渡面前福身行禮,不卑不亢道:「主上,我不能眼看著族人死於水患,這次以下犯上,罪無可恕,不過還請主上看在我們猙一族世代對您忠心耿耿的份上幫我們這一次,等這件事解決,我自願領罰!」

  羅錚聽到這裡趕緊接話:「娘,大掌柜寬厚,已經同意借出開山斧了,罰不罰的咱們以後再說也不遲,您還是先講講永沛縣那邊的情況吧。」

  運紅塵也在旁邊幫腔:「是呀是呀,我們大掌柜人很好的。」

  羅夫人看了一眼江南渡,見他沒有否認的意思,便道:「我剛從永沛縣回來,那邊已經連續下了兩個月的雨了,大片村莊淹沒,就連地勢最高的縣城也要保不住了。」

  鳳梧聽得直皺眉,「連續兩個月的雨,這可是從來沒見過的,難道這其中有什麼古怪?」

  羅夫人道:「現在具體是什麼原因造成降雨不停,已經來不及查了,當務之急是阻止永沛縣水位繼續上升,所以我想向主上借用開山斧,將大頂子山劈開,泄洪到潞水河,先保住永沛縣再說。」

  范一搖抬頭看了看天,天空陰沉,剛剛停了一會兒的雨這時又淅淅瀝瀝下了起來。

  她對江南渡道:「大師兄,那我們還等什麼,現在就去永沛縣吧,多耽擱一分鐘,那邊的情況就危險一分!」

  既然已經答應了幫忙,便沒有推脫的道理,江南渡讓運紅塵準備馬車,自己回到房間,再出來的時候,手上多了個長條狀的布包裹。

  范一搖猜測那應該就是開山斧了,只是沒想到山海鏢局內竟然一直藏著一件銅器。

  羅夫人見羅錚也要跟他們一起走,便道:「錚兒,你留下來看好你父親。」

  羅錚還想爭辯,羅夫人臉上終於流露出一絲慈愛的神情,輕輕在他背上拍了一拍,「有大掌柜和總鏢頭在,我們很快就回來了,你去了也派不上什麼用場,倒是你父親,我們兩個都不在家,他又要鬧出事來。」

  羅錚最終還是拗不過母親,只好留下來。

  范一搖和江南渡商量了一下,決定這次讓鳳梧看家,畢竟他們剛回來不久,鏢局裡不能再沒人。

  於是當天晚上,兩人帶上運紅塵和羅夫人,連夜前往永沛縣。

  永沛縣距離奉陽城並不遠,正常情況乘馬車也就是兩三個鐘頭的路程。不過因為下雨,道路泥濘,一路行駛得頗為艱辛。

  當不知道第幾次馬車輪陷入泥坑,他們不得不下來推車時,運紅塵不禁懷念起孟塤來。

  「哎,要是孟塤在就好了,有他使用陣法,咱們這一路能舒服不少呢。」

  說完她立馬反應過來,這個時候不該提起那個人,心虛地偷偷看了旁邊的總鏢頭一眼,見她似乎沒什麼反應,這才長長舒了口氣。

  雖然她並不十分清楚孟塤和總鏢頭之間的過節,但自打從鬼市飯店出來以後,她就察覺出,這個人已經成了總鏢頭的禁忌。<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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