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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塤仰望星辰,滿天星光落入他眼,卻點不亮漆黑的眸。

  「當初建造九鼎,正是九州靈氣最濃郁時,這片土地所有子民都處於我們的保護,一旦遭遇災禍,陣法師和異獸都會第一時間出現在他們身邊,替他們解決危險。」

  「可如今再看,百年來九州衰微,異獸和陣法師連生存都難,更別提保護這片土地,倘若不是這樣,那些東瀛渣滓又怎敢在我們的土地肆意踐踏我們的子民?我要重塑九鼎,就是想讓那些東瀛鬼知道,九州的陣法師和異獸,還沒死絕。」

  說到這裡,孟塤眼中顯出幾分怒意,握住摺扇的手因用力而指節泛白。

  這是范一搖第一次見到孟塤這樣一面,他的怒意不是假的,他的恨意也不是假的,她仿佛能在他眼中看到兩團火焰,熊熊燃燒,似要將這慌亂世道下的灰暗和腐朽焚燒殆盡。

  「你既然這樣痛恨那些東瀛人,為什麼還會和他們的陰陽師合作?」范一搖心中糾結再三,終是決定問出來。

  孟塤一愣,隨即笑了笑,神色也恢復如常,「你在亨氏德拍賣行碰到了那些陰陽師?」

  范一搖:「當時大師兄把我鎖在了外面,是一個陰陽師為我破開禁制。」

  孟塤坦然道:「不錯,當時我是和他們有合作。你大師兄拼盡全力阻攔我運轉五棺風水陣鍛造風水簪,我只能找些幫手。」

  范一搖皺眉,「那些陰陽師應該不會無條件幫助你吧?」

  孟塤滿不在乎道:「不過是付出很小一點代價罷了,只要能達成我的目的,挽救華夏國運,又有什麼干係?」

  范一搖總覺得這種行為不太妥當,可是又說不出個道理,只悶聲道:「可是你為了鍛造九鼎,罔顧那麼多普通人性命,一人、十人、百人都救不了,又何來救國運?」

  在她記憶深處,那個指引她,點化她的男子,不該是這樣。

  不知道是不是范一搖錯覺,孟塤臉色似乎在這一刻變得蒼白幾分。

  然而片刻沉默後,他便恢復如常,淡淡道:「因為古銅鏡死的那些人,並非我有意加害,他們只是受不住高額鏢利的誘惑,自己找死。」

  「亨氏德拍賣行里的那些人呢?你啟動陣法引出畢方鳥,如果不是我及時用風水簪,他們就要活活被燒死了!」

  孟塤深深望過來,笑得意味深長,「可你不是及時用了風水簪嗎?」

  范一搖猛地驚醒。

  是了,包括這次在鬼市飯店,這人也是用無數人命做砝碼,逼她配合淬鍊銅器。

  他很了解她,所以從一開始,她就沒有第二種選擇。

  「那,你以後,也會用人命逼迫我淬鍊剩下的銅器麼?」范一搖輕聲問。

  孟塤沉默地看著她,亦如當年在雪地初見,目光通透,帶著悲憫。

  「小狗狗,不管你想起來什麼,我已經不是以前的帝俊。」

  說完這句話,他便起身準備離開。

  范一搖忽然大聲問:「當年是你下令將我凌遲的麼?」

  孟塤腳步微頓,以背影相對,卻終究什麼都沒說,離開了。

  范一搖卻沒有注意到,就在他離開之際,拿著摺扇的右手又重新破碎化為白骨。

  孟塤看了看自己的右手,彎起唇笑。

  他自然不會告訴她,當年判她凌遲之刑,是由陣法師與異獸聯合投票決定,他只能算是執行者,她釀成大錯,犯了眾怒,他根本無力扭轉局勢。

  他也不會告訴她,要不是他施展禁術,將她的思維意識保存住,讓她如今有機會借一隻天狗幼崽的身體重生,他也不會淪落到如今這副不人不鬼的樣子。

  「一搖。」

  范一搖聽見江南渡的聲音,胡亂擦了把臉,才轉過身。

  「剛才在和誰說話?」

  「沒有呀,我一直自己一個人在院子裡看星星。」

  江南渡分明看見了孟塤,可他不願拆穿,又捨不得看小師妹委屈的模樣,注意到她臉上淚痕,什麼也沒說,只張開雙臂。

  范一搖愣了愣,不解地抬頭。

  江南渡:「師兄抱抱。」

  范一搖呆住,還不及反應,便被擁入一個溫暖堅實的懷抱。

  「別怕。」江南渡一手輕輕放在她發頂,撫了撫,「有師兄在。」

  范一搖忽然止不住,很丟臉地大哭出聲。

  「師兄,我想回家。」

  她想念山海鏢局,想念崑崙街上的街坊們,甚至連那個一出現就沒什麼好事發生的黃探長也很想。

  似乎只要回到那個熟悉的地方,就可以忘記她是誰,忘記她身上背負的罪孽。

  小師妹柔軟的額發蹭上他唇,江南渡便就這樣順水推舟地吻了下去。

  「好,師兄帶你回家。」

  第46章 募捐

  第二天一早, 江南渡和范一搖便提出回奉陽。

  羅錚很高興,他惦記自己母親的事,這麼久沒有母親的消息, 可以說是歸心似箭,運紅塵和鳳梧自然也沒有什麼意見,於是眾人在酒店用過早飯, 便從敦煌離開。

  大家十分有默契, 誰也沒有提突然不見蹤影的孟塤。

  行進路上無聊, 馬車裡, 運紅塵和羅錚一直在研究那個新到手的如意爵。

  運紅塵眼睛閃閃發光地問鳳梧:「老闆,我對這東西許願,是不是想吃到什麼就會出現什麼呀?」

  鳳梧立刻潑冷水道:「如意爵在鬼市飯店的時候之所以那麼神奇, 完全是靠帝江的強大靈力在支撐, 如果單單只是這麼個酒杯,頂多會讓白水倒進去變成酒,也做不了什麼。」

  運紅塵一陣失望,不過很快又振奮起來, 「那也成啊!以後咱們開鏢局混不下去了,就可以開酒樓!白水不要錢, 簡直無本萬利!!」

  羅錚在旁邊小聲提醒:「酒樓怕是開不了, 算上一日的客流, 這麼點產量根本無法滿足供應需求, 倒是開個小酒肆還不錯, 可是也養不起咱們這些人呀。」

  運紅塵接連被澆兩次冷水, 心情非常不爽, 鳳梧她是不敢懟的, 羅錚她可不怕, 當即瞪回去,「你知道什麼!這可是作為九鼎之一的如意爵!從這裡面倒出來的酒漿,說是瓊漿玉液也不為過,能按照平常的酒賣嘛!咱們給它定個八百八十八大洋一壺,還會供應不上?要會造噱頭!懂不懂!」

  范一搖一直窩在馬車角落裡閉目養神,此時聽到運紅塵提起九鼎,她不禁皺了皺眉,又想到了昨天晚上做的那個夢——

  她奔跑在雲海之中,看到前方出現的青銅大鼎,毫不猶豫飛身撲上去,將其推翻。

  傾覆的青銅鼎墜落凡塵,九州明亮的天空也晦暗下去一角,而她沒有停留,又向另外一個方向狂奔,不多時便再次看到一個青銅鼎,如法炮製,又將這個青銅鼎推翻……

  若是放在以前,范一搖只會覺得這是個古怪的夢,可是在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之後,她明白,那些畫面是她遺失的記憶,是曾經真實發生過的事情。

  她到底因為什麼,才會推翻這九個青銅鼎?吃錯藥了麼?

  真是想破腦袋都想不明白。

  從敦煌回奉陽這段路,足足走了一個多月,中間他們遇到過三次逃難的流民,又經過無數荒廢的村莊,甚至還無意中闖入一個軍閥交戰留下的戰場遺蹟。

  在這樣動盪的年月里,類似的場景並不罕見,范一搖以前若是看了,也不過是唏噓感嘆一番,覺得這年頭人活著真不容易。

  可是知道了前塵往事後,她的心境變了,再目睹這些,便會下意識想到孟塤的那些話——

  「……小狗狗,你不覺得,自從九鼎傾覆後,這片土地上生活的人,太苦了麼?……」

  如果這一切都是因她而起,那可真是……

  罪孽深重。

  范一搖嘆了口氣,每每想到這些,就覺得呼吸都不暢快。

  她幾乎不和其他人說話,每天除了吃飯睡覺就是發呆。

  江南渡將她的消沉看在眼中,數次想要安慰,卻被鳳梧勸阻。

  「讓她自己好好平靜一下吧,這種時候我們也幫不到她什麼,等她想和我們說話,自然會來找我們。」

  就這樣,因為范一搖的低氣壓,整個山海鏢局的氣氛也都變得很凝重,一直持續到他們抵達奉陽。

  奉陽這個季節是很少下雨的,可是當他們進城時,不僅天上陰雨連綿,就連地面上的積水都要沒過人的腳踝。

  「哎呀,這是怎麼回事,從沒見奉陽下這麼大的雨!」鳳梧撩開馬車簾向外張望,只見街上的行人都是全副武裝,看上去似乎已經習慣了的樣子。

  終於,馬車停在古舊的門臉前,范一搖下車,站在熟悉的家門口,抬頭看著那寫有「山海鏢局」四個字的匾額,竟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大門上還懸掛著他們臨行前寫的木牌——

  【出門走鏢,局中無人,有事留言。】

  只不過如今已經被雨水沖刷得字跡模糊。

  「總鏢頭!還愣著幹什麼呀?到家啦,快點把門打開啊!」運紅塵從馬車裡探出頭,對沖范一搖喊道。<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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