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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龍似乎有所感應,微睜開眼,琉璃色的眼瞳里映出少女的身影。

  那眸中似閃過一絲慌亂,想轉頭逃走,然而龍頭只是微微抬起一點,便又墜回原位,伴隨一聲微弱的龍吟。

  范一搖從這聲音中聽出了痛苦之意,再也顧不得其他,衝過來抱住黑龍的頭,伸手輕輕安撫。

  江南渡看清了少女眼中心疼擔憂的情緒,似不敢相信,泛著猩紅色的龍眸牢牢盯著。

  明亮清澈的杏眼中映出他醜陋的影,卻當真沒有任何懼怕和厭惡。

  真好,小師妹知道了他是什麼,卻好像……並沒有厭棄他。

  那吊著他一口氣的執念,這一刻,終於散去了。

  范一搖看到黑龍緩緩合上雙眼,再無反應,徹底嚇壞了。

  「嗚嗚嗚大師兄你不要死啊!」她大哭,眼淚豆子一樣噼里啪啦砸下來。

  掌心下是觸感堅硬粗糙的龍鱗,在龍形態下的師兄身邊待的越久,范一搖便越發能感覺出一絲熟悉,好像曾經也有那麼一段歲月,如此時這般依偎相伴。

  她從隨身的包裹中拿出半壺水,想餵給江南渡,可是在體型如此龐大的巨龍面前,實力演繹了什麼叫杯水車薪。

  「大師兄,你變回去嘛,你這樣我又背不動你,太陽這麼烈,你會被曬成龍乾乾的……」范一搖一邊抽泣一邊抱怨。

  不知道是不是江南渡感應到了她的訴求,山巒般的龍身一瞬間如冰晶碎裂,竟是真的重新回歸人形。

  畢竟,對於小師妹的訴求,他又何時拒絕過呢?

  范一搖眼睜睜看著懷中的上古神獸變為師兄,一時間呆住,等回過神,才發現師兄此時竟是赤`裸著上身,只穿了件破損的單褲,靜靜靠她身上。

  從小到大也不是沒見過師兄不穿衣服的樣子,但是不知道為何,這次范一搖目光落在師兄肌肉線條勻稱的腰腹,竟像燙到了一樣,第一反應是急急移開視線。

  可師兄身上多處傷口,有些已經黏上黃沙,不及時處理怕是要感染。她只好硬著頭皮,從長衫撕下布料,用水浸濕,然後一點點幫師兄清理擦拭。

  她一雙耳朵越來越熱,待擦過胸前兩點,更是整張臉變得滾燙,好不容易將所有傷口處理完畢,竟有種如蒙大赦的感覺,慌忙用長衫將人蓋住。

  「師兄,你再撐一會兒,我這就帶你回去。」范一搖將人扶起來背在背上,沿著來時的路往回走。

  成年男子高大的身體壓在她身上,更顯得她個子小小。

  她生怕大師兄這樣睡過去,再也醒不過來,因此儘管嗓子干啞,還在不停說話。

  「大師兄,雖然師父他平時不太靠譜,但是關鍵時刻還是可以信賴的,等我們回去,他一定有辦法救活你,你放心哈!」

  「大師兄,你是燭龍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嘛,我要是早就知道,得多神氣得意呀!」

  「大師兄,突然想吃老劉家的肉包子,等我們回奉陽,你買給我吃好不好,我要買整整十鍋包子!反正你那麼有錢,不在乎我多吃一些吧?」

  可是無論范一搖如何碎碎念,身後之人還是沒有任何反應。

  從畢方村出來找到師兄,范一搖花了大半日時間,當時因為心中焦急,她一路都是跑著的,然而如今回程,因為背著人,行進速度自然就慢了下來。

  所以直到此時夕陽西下,他們距離畢方村還有相當一段距離。

  范一搖卻已經筋疲力盡,她最痛恨上夜班,偏偏昨天折騰了一整晚沒合過眼,又一日一夜沒吃東西,更是覺得腳步沉沉,一個不留神,被藏在沙中的藤條絆住,摔了個大馬趴。

  她狼狽至極,背上還壓著生死未卜的師兄,絕望無助的情緒一瞬間決堤,再次大哭起來。

  「大師兄你不要死,你要是死了,誰給我做飯呢?你不要死好不好啊嗚嗚嗚……」

  淚水混著黃沙,轉瞬哭成了一個大花臉。

  「……一搖,師兄要是死了,你就只是難過沒有人給你做飯麼?」

  「……」

  范一搖幾乎以為自己是出現了幻聽,直到感覺壓在身上的人微微咳嗽起來,才猛地驚起。

  「大師兄!你,你醒啦!!」

  江南渡的頭垂在少女肩上,只要微微側頭,嘴唇就能蹭到柔軟脖頸。想像那細嫩而灼熱的觸感,猶如罌粟,充滿誘惑。

  重傷之下,意志力似乎也變得薄弱起來。

  他閉上眼,終是將那股衝動強行壓制下去,輕聲道:「好了,別哭,師兄沒事,只是有些累了。」

  范一搖忙扶著江南渡坐起身,小狗一樣趴在他膝頭觀察他面色,「當真沒事?」

  想到自己身份暴露,江南渡還是有些不敢面對這樣一雙殷切的眼,垂了眸子,自嘲道:「燭龍乃自然之神,哪有那麼容易死。」

  范一搖似乎被說服了,稍稍放心,歇了這片刻,師兄又醒了過來,她心情大好,打起精神準備繼續背起江南渡趕路。

  然而江南渡卻抬眸靜靜看她。

  「怎麼啦?」

  「沒有什麼話要問我?」

  范一搖迷茫,「問什麼?」

  江南渡緩緩開口,似在斟酌:「我……是燭龍。」

  「我知道了呀。」

  「你不是看到過有關燭龍的記載麼?」

  「看到過啊,說你是自然之神,睜眼為晝,閉眼為夜……」

  江南渡發現范一搖有意繞開重點,便打斷道:「一搖,我曾族滅一百零八種異獸,縱火滅世,你難道不覺得……我是怪物?」

  范一搖見這話題躲不過去,垂下眸,輕聲道:「大師兄,自我有記憶起你就是護我愛我的大師兄,無論你以前是誰,做過什麼,這都沒辦法改變你在我心中的分量的。」

  江南渡神色震動,望向范一搖的眸色愈深。

  范一搖繼續道:「即使那些事真的是你做的,我也相信事出有因。你願意同我解釋我就聽著,不願提的話,我也不會再問。」

  其實,她又有什麼資格去評判大師兄呢?身為看守九鼎的天狗,她不是也罔顧職責,推翻了九鼎,毀了華夏氣數?

  江南渡抬起手輕輕覆上她後頸,捏了捏,「一搖,並非我不想解釋,只是有些過去的事,我不願提起,是因為不願你想起。」

  范一搖深吸一口氣,又緩緩吐出,似乎想將腦子裡的煩擾也一併吐出去。

  她故意沒有和任何人說她想起自己就是看守九鼎的天狗,仿佛這樣就能逃避掉一些不願面對的事。

  「算了,先不想那些,我們先儘快趕路,我好餓,好想吃飽了美美睡一覺哦。」

  ……

  江南渡本想自己走路,可范一搖卻不肯,堅持要背著他。

  後面兩人都很有默契,沒有再提燭龍滅世的事,范一搖故意找話題:「所以師兄你和師父都是活了上萬年嘛?」

  江南渡輕輕嗯了一聲。

  范一搖感嘆:「唔,數萬年的積累啊,也難怪「鍾先生」會那麼有錢。所以你是因為不想讓我知道你是燭龍,才一直不肯解釋你就是鍾先生?」

  江南渡頓了頓,還是嗯了一聲。

  范一搖一下將很多事串聯在一起,眼睛亮了,「那個白敬亨說你長得像他祖父當年的東家,其實那個東家真的就是師兄你吧?」

  「沒錯,是我。」

  范一搖試探著問:「那我呢?也是活了數萬年麼?難不成是失憶了才不記得以前的事?」

  江南渡卻搖了搖頭,「不,你和我們的情況不太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

  「不知道。」

  關於范一搖是如何活下來的,這一點其實就連江南渡和鳳梧也不是很清楚。他那時候唯一能確定的就是,她還尚存於世,所以才會不惜一切代價尋找她。

  范一搖對這個答案頗為意外,她又想到什麼,猛然瞪大眼:「師兄你在酒店裡留下的那些畫,難道都是我的輪迴?」

  江南渡頗為無奈,「你是異獸,自然應該知道這時間無鬼神,又怎麼會有輪迴轉世之說?」

  范一搖更為不解,「那你畫的那些是什麼?」

  江南渡沉默一瞬,才道:「我這些年一直在找你,總是會想像找到你時的樣子,然後畫下來。」

  范一搖睫毛微顫,只覺得好像有人在她心上揪了一把,苦澀的滋味蔓延開來。

  她剛才來時的路上,只有那麼短短一程,尋師兄尋不到時都要發瘋,很難想像尋一個人數萬年而不得,漫無目的,毫無希望,又會是怎樣一種煎熬。

  「對不起哦大師兄,我應該早點讓你找到的。」范一搖蔫蔫地說。

  「這又不怪你,能讓我找到你,已經是三生有幸。」

  范一搖心中狂跳,那種給師兄擦拭處理傷口時的異樣感再生,心裡大呼見鬼,頗有幾分慌亂地加快腳步。

  遠遠看到畢方村時,已經是深夜,銀鉤倒掛於大漠穹頂,卻與往日有些不同。<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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