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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重銳沒答, 抬頭看向我身後, 舉手喚道:“鳳鳶。”

  我還未來得及回頭去看鳳鳶在做什麼,一頂冪離忽然罩在我頭上。

  他把冪離四周的輕紗理順,低下頭用只有我能聽清的聲音道:“你不是說會保護我?”

  我剩下那些反駁規勸話就一句都說不出來了。

  轉開臉從冪離的縫隙里能看到鳳鳶站在門口, 咬牙絞手裡的帕子:「少爺對小妖精已經這麼在意了嗎, 看看這霸道的獨占欲!出個門還要給她把臉罩上遮住,唯恐叫旁人看見!」

  我覺得他不是這個意思吧……

  虞重銳把遮面紗巾放下,鳳鳶便只剩模糊的影子, 看不清她心中所想了。

  “雖然不見得能靠冪離擋住, 但遮一遮總歸好些。如果你不願看, 就低頭跟著我, 只看自己腳下。”

  我牽著他的袖子隨他上車,視野所及範圍內便只見我們兩個的手,我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後。

  虞重銳到底聽了我的意見,讓兩名衛士換上便裝,騎馬跟隨車後護衛。

  上車後戴著冪離有些礙事, 我把帽子摘下放在身邊,從關門的縫隙里看到廢園大門外仍只掛了兩盞寫著“虞”字的燈籠,門上沒有牌匾。

  這個園子現在有人氣了,不該再叫它“廢園”。

  我問虞重銳:“你為什麼不給這園子起個名字?”

  不料他反問我:“那你說叫什麼好?”

  園子是陛下賜給他的,陛下可以賜名,主人自己取也可,問我是什麼路數?他這樣,我、我可是會想歪的。

  我結結巴巴地說:“瀾、瀾園也是陛下賞賜的,用我姑姑的名字命名,你這園子在瀾園隔壁,不如也偷個懶,就叫‘銳園’好了。”

  瀾園,銳園,我最喜歡的兩個人,並排挨著,再沒有比這更好的事了。

  “如、如果你覺得要避諱,那用‘瑞雪兆豐年’的‘瑞’字,寓意也吉祥安好。”

  “瑞園……”他含笑重複了一遍,沒有說好,也沒說不好。

  常三哥駕車走得快,從城北安喜門入,不過兩坊就是北市口。進城後虞重銳遣衛士解散自便,只我們三個人去北市。

  北市比南市要小一些,人也沒有那麼多,因臨近皇城,周邊里坊皆是洛陽貴胄聚集之地,店鋪街面比南市要齊整雅致一些,但少了幾分南市那種熱鬧喧騰的人間煙火氣。

  隔著冪離,我只能看到憧憧人影晃動,是真是幻皆模糊不清,倒也少了去煩惱牽繫。

  泰合記就坐落在北市中段最繁華的地界,休沐日的中午,食客人滿為患,後來者需先在門口排隊等候,待店內的客人吃完騰出空位來方得入內。

  跑堂小二挨個哈腰致歉,給排隊客人每桌發一個帶號碼的小木牌。到了我們面前,虞重銳說:“要三樓朝南的雅間。”

  我不禁掀開面紗抬頭看了他一眼。

  小二看我們穿得樸素,堆笑道:“三樓雅間最低二兩起,額外多收一分茶座錢,現在等的人也多,二位要不要坐一樓二樓的大廳?翻台也快些。”

  虞重銳道:“無妨,我們可以等。”

  小二給了他一塊雅間的漆牌,一邊心裡嗤道:「一身的寒酸氣,也好意思要雅間!不會是來吃霸王餐的吧?最怕這種窮酸腐儒,吃醉了不給錢,還要罵朝廷有眼無珠不識人才,拿起筆往牆上亂塗亂畫,非要以詩文字畫抵酒錢!這窮小子長得倒是人模人樣,娶個小娘子也貌美如花,他要是敢賴帳,就把他娘子扣下來抵債!嘿嘿嘿!」

  我氣得想追上去抓住他理論,被虞重銳攔住:“怎麼?”

  “他笑話你窮酸!狗眼看人低!”我怕引來旁人注意,只好壓低聲音,“你那張銀號的票子呢?拿出來砸他臉上!”

  他一點都不生氣,還有心情說笑:“那我們今天回去的路上可就真危險了。”

  我頓住轉念一想,收買穩婆殺嬰只要二百兩,樊增略賣我去青樓只為三百兩,那這一萬兩不知夠讓多少人鋌而走險心生歹念?這麼看穿得樸素窮酸一點出門,還挺有道理?

  以前我來泰合記,小二都是直接把我迎上三樓,笑容可掬親切周到賓至如歸,我從未想過那是因為我身上穿戴的衣服首飾的緣故,也從未想過那些與我穿著不一樣的人,看到的就是另外一個世界。

  午間日頭正烈,天氣酷熱,我看著虞重銳和我一起站在店門前檐下等候,頗感過意不去:“委屈你跟我一起出來下個館子還要在門口排隊。”

  “是你跟我一起委屈了才是,否則何須隱瞞身份,平白受氣。”他舉起袖子遮住檐下漏進來的日光,“熱嗎?”

  其實是熱的,但不是因為太陽曬。

  我把面紗放下,轉開看向街對面:“反正前面還有好多人要等很久,不、不如我們先去那邊的鋪子轉轉吧!那邊人少!”

  他笑著放下袖子:“好。”

  我真受不了他對我笑,哪怕隔著一層薄紗。要是沒有這層紗,他肯定能看到我臉都紅透了。

  因為泰合記過於紅火,對面幾家賣吃食的鋪子就有些冷清。其中一間酒肆門口打了大幅招牌,店內所有酒直降兩成,僅此一天多買多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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