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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婦人肩頭微顫,頓時又閉上了嘴。
“母親莫要生氣,都是女兒的不是,女兒這幾日必然會好好用功……”雲嬌眼裡含了淚,忙又認錯。
牧虞叫來長粟。
“將桌上這些首飾全部給我扔了,在她學成一樣東西之前,不許她用這些花里胡哨的東西。”
長粟冷冷地應下,隨即便叫來丫鬟將桌上的東西撿裝起來。
牧虞打量了這個女兒一眼,隨即便拂袖而去。
牧虞一走,雲嬌便抹了淚,將所有丫鬟呵斥出了屋去。
唯有方才幫襯她說話的中年婦人焦氏留了下來。
焦氏見已無人在,便嘆了口氣,捉住雲嬌的手攤開她五指,見她果真在掌心裡掐了幾個月牙。
“你呀,自作孽,黛黛一個人在暮州,哪裡能過活的好,你非要來京城,可公主的脾氣你也難以忍受,我如今才真真是悔得腸子都青了。”
雲嬌望著她,“您又後悔了,可是您忘了我那個夢了嗎?”
“也都怪你做的那個什麼未卜先知的夢,你若不做這個夢,我如今也不必提心弔膽的,我這心裡一想起黛黛,便覺虛得慌……”
“你以為我願意麼……”雲嬌又紅了眼眶,“我夢見我成了旁人的妾侍,被人陷害,被人折斷了手,被人灌了斷子絕孫的藥,又被人毀容丟進了青樓里去,死的時候我都沒能瞑目,難道這才是母親你想看到的事情?”
焦氏聽到她後面的話頓時神色微慌,上前去擰她手臂。
“莫要亂叫,真被發覺了,你我有九條命都不夠用了。”她擰完了雲嬌,自己心裡反而更是心疼,“罷了罷了,如今你與雲黛將這命格換一換,也算是避開了那些可怕的事情,只是你往後還是得好好孝敬公主才是正理。
至於我那可憐的黛黛……日後若是得了機會,你也莫忘了幫扶她一場。”
雲嬌見她總算饒過了這樁,便說:“我自然不是那種忘恩負義的人,日後若有機會,我必然會將她當做親妹疼愛,幫助她的。”
焦氏點頭。
雲嬌收斂了淚意,望著空空蕩蕩的妝檯,目中越是不甘。
她說她做了個未卜先知的夢,自然是騙焦氏的,不然焦氏哪裡肯幫她做這種偷梁換柱的事情。
實則她也是個可憐人,興許是神靈保佑,讓她在上一世悽慘死去之後,莫名地就得了一次重生的機會。
她一覺醒來,便發覺自己回到了最初的時候。
那時候,雲黛還沒有去京城,恢復公主女兒的身份,而她,也還沒有為了攀附雲黛、又藉機去京城利用霽國公府的勢力想方設法勾搭上那個男人,最後死在那個男人的手中。
重來一次最好的機遇都在她的手中,她為了不錯失這次機會,便生出了一個大膽的念頭來。
她頂替了雲黛前世的命運,代替對方來到了京城。
畢竟,她若能是霽國公之女,又何須如前世那般低聲下氣,為人妾侍?
這廂牧虞回了自己院中,長谷上前道:“上回的帳目已經叫人查清楚了,姑娘屋裡少了的錢,是她動用了自己的例銀去了天機閣買了十幾個殺手。”
牧虞端起一杯熱茶抿了一口,將茶盞捧在掌心,“她和誰人有仇?”
長谷道:“我們買通了其中一名殺手,他說……要殺的是暮州葉家的一名妾侍。”
牧虞抬眸看向長谷。
長谷道:“焦氏來時,只說她的女兒嫁去了葉姓人家做妾,所以才沒有一起帶來京城……”
牧虞緩緩勾起唇角,道:“這可真是有趣,當母親的竟不想陪著自己女兒,反而不遠千里陪著我女兒來京城,忠心要伺候她一輩子,這份心意,比我這個做母親的還有過之而無不及。”
“長谷,好好去查一查,查清楚,回來告訴我。”
牧虞撫了撫黑色裙擺上的褶子,眉眼凝霜,紅唇微勾,竟分外妖冶。
敢騙她的人,沒資格活得這麼久。
多活下來的天數,自然該當做利息,到時候一起清算了……
另一頭,雨蝶正領著雲黛去見蘇玉娘。
她因雲黛救了她一命,對雲黛也是愈發地親切喜歡。
她領著雲黛進了一家極氣派豪華的樓中。
裡頭卻演奏著絲竹吹彈之音,既是悅耳又是新奇。
雨蝶目不斜視,像是看慣了的模樣,領著雲黛去了二樓。
雲黛看著四下穿著清涼的女子擦肩而過,亦微微失神。
她正想問雨蝶這是什麼地方,便瞧見了樓下一個蒙著面紗的女子旋起一舞。
那女子腰肢纖細,皓腕纖白,手中一段彩綢似蝶翅一般,隨她舞動。
那女子穿著色彩斑斕的彩裙,反而愈發襯得她膚如雪白。
周圍的賓客瞧著她的舞竟看呆了似的,竟都安靜了下來。
雲黛也看呆了。
雨蝶扯了扯她,習以為常道:“他這舞才跳了一半,咱們先進房裡等他。”
雲黛回過神來,疑惑得很,“這個是……蘇玉娘?”
雨蝶點了點頭。
雲黛頓時微窘。
“她如今是百花樓的頭牌了。”雨蝶推開了一間房門,領著雲黛進屋坐下,才低聲抱怨,“原以為咱們能過上好日子了,豈料他來到京城後便又重操舊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