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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向所長老羅和村長趙三腳了解情況,得知死者名叫郝淑環,本鎮居民,六十歲,聾啞人,十五六歲時精神失常,能自主行動,但神志不清,且間歇具有攻擊性,三十歲嫁給光棍李獨臂。事發房屋為李獨臂祖宅。

  夫妻二人育有一子李山林,十年前李獨臂意外身亡,郝淑環與兒子李山林、兒媳孔玉玲及孫子李純博繼續居住於此。半個月前李山林作為最後一個釘子戶全家搬到鎮東頭,事發房屋空置。

  附近居民反應,搬遷後郝淑環不知是不習慣新家的生活還是分辨不清哪裡是家,白天經常領著狗回到此處,有時進屋翻東西,有時在門口傻坐著,有時用石頭扔過路行人。

  昨天下午五點,街對面開小賣店的老闆娘曾看見郝淑環在老屋門前徘徊,她好心跟郝淑環打招呼,被郝淑環撿石頭恐嚇,她急忙躲回裡屋,再出來時郝淑環就不見了,她以為是回家了。

  加上這些情況似乎就能說得通了,郝老太患有精神類疾病,既然有偶爾回來的情況就不能排除在這睡覺的可能,且其先天聾啞,聽不見外面的動靜,施工時沒醒很正常。

  施工隊負責人表示願意配合調查且依法賠償。從他口中,邸雲峰了解到這片地原本徐百萬一直想開發,但沒實際操作,其他人忌憚徐百萬的社會勢力也不敢競爭,去年徐百萬被高凡殺死,現在的開發商才獲得政府批准,拿到土地使用權。今年春天在多方努力下,一百多戶居民完成動遷,剩下幾個釘子戶也於半個月前達成協議搬走,近半個月這裡不應該有人居住,且動工之前幾天施工方貼了通知,明確施工時間,警示村民注意安全。

  可能是為了減輕責任,負責人還給邸雲峰指引了貼在近處的施工通知以及牆上隨處可見的「拆」字,其所言屬實。

  死因明確,事件閉環,典型的安全生產事故,接下來只要死者家屬對死亡沒有異議,就可以轉交相關部門處理了。

  事實上,隨著經濟社會發展,全國各地都在搞開發,因為動遷引發的人命案子屢見不鮮,有些是利益糾紛的兇殺案,有些是強拆的故意傷害案,有些是安全生產事故。

  邸雲峰跟老羅打聽郝老太家屬的情況,老羅說已經通知了,正在趕來,應該馬上就到。

  等待期間,他不經意地觀察起那條狗。一條黃色土狗,應該很老了,跟郝老太一樣骨瘦如柴,幾乎被從腹部砸斷,慘不忍睹。

  同一時間,圍觀群眾也開始對郝老太的死議論紛紛,有的惋惜她一輩子沒得過好,有的講究她好賴不分罪有應得,有的則說待在兒子家遭受兒媳的虐待死了才享福……

  這邊正議論著,人群後面傳來一聲尖叫,繼而一個女人和一個男人闖進來,女的跌跌撞撞,男的連滾帶爬,兩人撲倒在屍體旁,哭得昏天黑地,頓足捶胸。

  老羅在邸雲峰耳邊悄悄介紹,「這男的就是李山林,在化工廠上班,女的是孔玉玲,在肉禽廠打工。」

  有那麼一段時間,兩口子的哭嚎聲掩蓋一切聲響,李山林跪在母親跟前,不住抽自己嘴巴子,孔玉玲拼命搖晃老太太的屍體,罵自己不孝,在場群眾無一不動容。

  末了,孔玉玲爬到老羅身前,抓住他的褲腿子,「羅所長,這到底是咋回事啊?我媽是咋死的?」

  老羅趕忙將其扶起,安慰道:「人死不能復生,你們兩口子先冷靜冷靜。這麼回事,你婆婆昨晚睡在老屋裡了,今天早晨施工隊開始拆除房屋,不知道,推倒山牆把老太太砸死了,是意外,誰也沒辦法。」

  孔玉玲好似遭遇更大的打擊,悵然坐在地上,「昨晚睡在這?怎麼可能呢?」

  她轉頭看向李山林,「昨晚我不是叮囑你看好咱媽嗎?你他媽是不是喝酒去了?」

  李山林聲音嘶啞地說:「我多大心去喝酒?本來昨天廠子是正常下班,我都要換衣服回家了,班長又通知新來一批訂單,要得急,要求所有人都加班,有加班費,我琢磨著多掙點是點,感覺我媽偶爾自己待一宿沒問題,就直接回車間了,誰想到發生這種事……」

  兩人又哭一陣。孔玉玲再次看向老羅,「羅所長,你們都查清楚了嗎?真是意外事故,不是誰故意害我媽?」

  邸雲峰眉頭緊鎖,接過話來,「就目前情況來看,符合安全生產事故。你有什麼別的想法嗎?為什麼懷疑死者被害?」

  孔玉玲茫然地看著邸雲峰。老羅介紹道:「這是咱們縣刑偵大隊的邸警官,人命案子派出所沒法認定,得刑警隊。」

  孔玉玲微微點頭,像是給邸雲峰施了一個禮,然後說:「我沒有啥想法,就是感覺這麼一個大活人說沒就沒了,太突然,你可能也了解到了,老太太精神病,沒事兒在街上溜達老打人嚇唬人,我怕是她得罪了誰,把她害了。她被山牆砸倒前真活著嗎?」

  董力道:「屍體我檢查過了,死亡時間與事發時間吻合,不是被害後拋屍,這一點我可以負責。」

  佟小雨忽然很親切地挎住孔玉玲的胳膊,問:「玉玲姐您節哀順變吧……如果真是被人害了,我們絕對不會姑息縱容,不過您昨天晚上幹什麼去了?」

  孔玉玲馬上答道:「嗨……我娘家媽身體不好,我昨天白天上了一天班,下午請假早走一會兒,去學校接上我兒子,一起坐小客車到榆樹村我媽家,在那住了一宿,今天早晨起早回來送孩子上學,直接到廠子上班,剛才聽見廠子通知我,我才知道這事兒。唉……我要是在家就好了,我要是在家,老太太晚上沒回去,我就能上這找來。」

  佟小雨迅速看了一眼邸雲峰,看他微微點頭後,她又說:「老話說天有不測風雲,你們夫妻倆堅強點,還得處理接下來的事兒呢。」

  孔玉玲道:「是啊……人命沒了,總得有人負責任,可是我們不知道怎麼辦呀!」

  這時,遠在人群後的施工隊負責人和鏟斗車操作員走上來,負責人怯怯地說:「對不起大姐,我是施工隊的負責人,誰也不想出這樣的事兒,可俺們也是真沒看著,您放心,俺們絕對不逃避,該怎麼賠就怎麼賠,您有什麼想法可以直接說,希望您能理解。」

  孔玉玲不語,爬回到李山林身邊,撲進他懷裡,又哭,「我媽沒了……我媽沒了……咱倆對不起我媽呀……」

  邸雲峰靜靜盯著這兩口子,不發一語。許久,孔玉玲又罵,「李山林你是不是老爺們兒?我哭你也哭,你這當兒子的,不得張羅給老太太準備後事嗎?水襠尿褲的一天!」

  李山林這才離開屍體,走過來要跟邸雲峰說話。邸雲峰開口,「是這樣,我們有規定,在事情處理完之前,屍體得運回到刑偵大隊停屍房,處理完再還給你們。然後,你們倆也得到派出所去錄筆錄,如果你們現在能行,這就走吧。」

  李山林滿臉疑惑,「事情不是已經搞清楚了嗎?俺們兩口子昨天晚上都沒在家,啥也不知道啊!」

  佟小雨道:「別緊張大哥,我們只是例行公事,你們配合得越好事情處理得越快。」

  邸雲峰給老羅使眼色,老羅把李山林和孔玉玲讓進警車,先一步拉回派出所,另一邊邸雲峰讓一名派出所民警配合董力將屍體運回刑偵大隊,出發前,邸雲峰跟董力說:「全面屍檢,主要看看老太太體內有沒有安眠藥或者麻醉劑成分。」

  第0章 拆遷謎案02

  上午九點,警車相繼離開,現場只剩下駭人的血跡,圍觀群眾漸漸散去。

  趙三腳留在最後,還是一副十分客套的模樣對邸雲峰說:「我就知道你小子錯不了,年少有為啊!就是咱清河村老給你添麻煩,去年高凡的事兒,今年又死老太太。」

  邸雲峰道:「您客氣了趙叔,職責所在。不過我現在還真有點兒事得跟您打聽。李山林和孔玉玲兩口子平時對郝老太咋樣?」

  趙三腳道:「這事兒你真問對人了,清河村的大事小情他就沒有我不知道的,要不這麼著,到村委會坐會兒,喝點茶聊聊?」

  邸雲峰拒絕。趙三腳接著說:「這事兒得慢慢說,你們仔細聽才能明白。老郝太太小時候不瘋,就是聽不著動靜不會說話,完了孩子們都欺負她,罵她也還不了嘴,打她她告不了狀,這才一點一點給氣瘋了。瘋子肯定找不著對象,她就一直跟老爸老媽生活。一直到三十歲的時候,有人給說媒,對象就是李獨臂。這李獨臂小兒麻痹,身上都是殘疾,還缺一條胳膊,四十多了也沒結婚,後來沒招兒,就尋思咋的找個人傳宗接代,這才跟一個精神病結婚。結果還挺好,一年之後就生下李山林,沒遺傳他倆的毛病,挺健康個孩子,但這小子一點兒不孝順,打爹罵娘個主兒,長到十七八歲不上學也不幹活,天天就指望他爹掙錢養活他。李獨臂活著的時候還湊合,種地有收入,家裡的事兒他說了算,老太太還算享福。後來也是經人介紹,李山林娶了榆樹村的孔玉玲,這兩口子真是魚找魚蝦找蝦,一對混蛋,農閒時候天天逼著李獨臂出去打工,李獨臂想在家照顧老郝太太,不去,孔玉玲就故意趁他從外邊回來的時候到菜園子裡撒尿,完了到處說老公公不正經,一頓把李獨臂給逼出去了。他們兩口子在家胡吃海塞,對老郝太太不是打就是罵,不給飯吃,讓老太太睡外屋地,有時候還給攆到大街上,我都代表村委會調解多少回,就是不進鹽醬,有一回我把李山林踢了,孔玉玲上派出所報案,給我整的下不來台。這還都算是好時候的情況,再後來有一回,李獨臂打工在工地從樓上掉下來摔死了,家裡這兩口子徹底反天了,橫豎感覺老太太是累贅,多少回給攆到大街上,要不是村裡有好心人偶爾給老太太點吃的,老太太也知道翻翻垃圾桶啥的,早就餓死了。不知道從啥時候開始,老太太撿了一條流浪狗,一人一狗算是相依為命,這狗也能帶老太太找點吃的,這麼一過就十來年,狗都老不行了。但是你說這人說變也快,就自打半個月前,李山林搬家開始,兩口子像是換了個人似的,對老太太也不打罵了,也不嫌埋汰了,讓上桌吃飯,讓在炕上睡覺,孔玉玲還給老太太洗澡,買的新衣服,老太太要是在外邊受了欺負,孔玉玲堵在人家大門口罵,當然這種做法咱們不提倡,但這兩口子真就是回心轉意了,可惜了,老太太沒享受幾天好日子呢,還出這事兒了。」<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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