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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樓是休息區域,一些封閉的房間和一些半封閉的包間,裝修素雅了很多。

  重物落地的聲音再次傳來,是在三樓。邸雲峰馬不停蹄地衝上去,同時大聲吼道:「高凡,我知道你在上面!快給我住手!」

  說話間,他已出現在三樓。一條走廊,兩側是成排的門,其中有一扇虛掩著,聲音正是從裡面傳出來的。

  他跑過去,一腳把門蹬開,舉起警棍擺好格鬥的架勢,然而眼前沒有高凡,只有那個丑孩子,喜順,躺在床邊地上,右眼被刺穿,鮮血噴涌,右手大拇指被切下來,瞳孔已經散大,人失去了意識,但左手還條件反射地抬起來抓撓床頭柜上的東西,之前的重響正是床頭柜上的暖瓶、菸灰缸等物落地的聲音。

  人肯定搶救不過來了,兇手應該還在三樓,邸雲峰稍加判斷,退回到走廊中。

  忽然,一股不易察覺的氣流掠過他的麵皮,同時走廊盡頭的一扇門輕輕擺動了一下。

  有人在開窗戶!邸雲峰如一條獵狗一樣衝過去,一腳蹬在門上,力氣之大把門鎖都崩碎了。

  門開的剎那,一個綠色身影從窗口一躍而下。邸雲峰馬上追到窗口,看見這三層小樓的後面是一個小區院子,院子裡有倉房,跟之前大陽領他們去的那個老小區大同小異。

  高凡就在樓下,灰白的頭髮,蒼白的皮膚,暗淡的瞳孔,穿著一件綠色短袖襯衫,一條大褲衩,鞋子也換成了普通運動鞋,肩上背著一個黑色單挎背包。

  不過他沒跑,而是站在樓下,仰頭望著窗口的邸雲峰,驕陽下的陰影里,仿佛是一道透明的影子。

  第21章 聲東擊西

  邸雲峰不得不承認,自己被震撼到了。此前不管是從所有犯罪現場來看,還是從趙三腳講述的高凡的童年往事來看,亦或者是陳情講述的康北監獄的往事來看,高凡都是個極度冷靜的人,可眼下咫尺之距,邸雲峰卻發現這個單薄瘦弱的人渾身包裹著憤怒。

  那不是普通人的憤怒,不是轉瞬而過的情緒,而更像是一種持久的東西,浸透了高凡每一寸皮膚、每一個細胞,如果人真的有靈魂的話,這憤怒更像是高凡的靈魂,操控著他,支配著他,不光從眼神里釋放出來,還從身上每一個毛孔里釋放出來。

  但假如只是這樣,邸雲峰也不會像現在這麼震撼。他看得出,高凡已經與這憤怒達成了某種奇特共生,因此在這憤怒之下又展現出正常人的理智、熟思、鎮定、勇氣等等,就像此刻,他看著邸雲峰,嘴角竟然掛著笑意,而且這憤怒又像一種能量,將這些品質無限放大——這憤怒是幫助他做出這些難以想像的事的幫凶。

  這憤怒從何而來?在監獄裡平靜地度過七年,努力減刑,等待刑滿釋放,如何現在如此憤怒?如果是因為四位死者,那麼他們之間的糾葛真的超乎想像了。

  此時看見高凡,也印證了一件事,他在齊盼盼家是故意接那通電話的,帶著豬糞和釘子鞋印的痕跡也是他故意留下的,所有警察都以為他是在挑釁,然而他卻是在示弱,展示自己的慌張,表明自己逃亡的念頭,然後把所有人引進深山,聲東擊西,爭取時間,他真正的目標早就鎖定在了喜順身上,因為喜順不在老家,他找起來要多費一些周折,得打好提前量。他一直在關注偵破的進展,跟警察鬥智鬥勇。

  早就應該想到的,能把犯罪現場打掃得那麼乾淨的人,怎麼會在去殺人的路上踩過豬糞?怎麼可能穿一雙釘子鞋走過稻田?

  這個沒怎麼上過學也沒有太多社會經驗的人竟然把警方玩弄在股掌之中。簡直是奇恥大辱!

  所有念頭在腦海中一閃而過,邸雲峰跳了下去。三層樓,不算太高,他自信遊刃有餘,但匆忙之間他還是忽略了一個問題:高凡為什麼不跑?

  就在他下落的過程中,高凡不緊不慢地拿起靠在牆上的一根鋼管——看起來像是從舞廳燈架上拆換下來的,下端抵著地面,上面一晃便對準他的下巴。

  做好這個動作,他落到二樓的高度,雙手張開保持平衡,毫無防備之下,鋼管接觸他的下巴,下一秒,他只感覺好像重重挨了一記勾拳,下顎骨疼痛欲裂,眼前一黑,後仰落地,五臟欲碎。

  整個頭都是麻的,邸雲峰感覺不到身體,只能感覺到大腦在顱腔里亂動,萬分痛苦。

  他擔心高凡會過來捅兩刀,便竭盡全力像一旁滾動,他以為自己是在滾動,其實任何動作都沒做出來。

  等眼前的陰影漸漸散開,他發現高凡跑了,從陰影中跑進濃烈的陽光,一瞬間就好像蒸發了。

  這時,大陽大叫一聲從三樓跳下來,手裡拿著一把西瓜刀,落地時摔倒,起來後一瘸一拐地奔向高凡。

  邸雲峰想發聲,發不出來。

  高凡轉身回來,面對著大陽,沒有掏武器,也沒有任何防備動作,只是看著他。

  大陽的速度自發慢了,距離三米時停下腳步,高凡露出一個輕蔑的表情,旋即再次跑開,這次真的消失了。

  足有十分鐘,邸雲峰才找回對肢體的掌控,但腦袋和下巴還是劇痛無比,這會兒他才意識到自己剛被鋼管擊中的那一下就暈了,之後的事不過是意識在腦袋裡強撐著。

  暈厥時從高處掉落,後果不堪設想,連邸雲峰都有點後怕,更讓他驚嘆的是,高凡竟然在那一瞬間就地取材想到了這麼一個主意,這個人的心理素質該多麼好?

  如果不是這樣,以他的身手,不管高凡是負隅頑抗還是拼命逃跑,都決不能逃脫。

  佟小雨帶著派出所民警趕了過來,一邊呼叫支援一邊在附近的街道上搜查,邸雲峰想參與進去,站幾次都沒站穩,且一站起來就忍不住嘔吐,吐出膽汁。

  救護車隨後趕到,醫護人員給他進行簡單處理,確定下顎骨骨裂,是否有其他傷還要去醫院進一步檢查,他堅持自己沒事,但大夫和佟小雨沒讓他任性。

  另一邊,消息也送到了文局長耳中,據說文局長聽完之後把對講機都摔了,下令全城戒嚴,全部搜捕人員馬上轉移回縣裡,通過各種渠道張貼通緝令,懸賞五萬緝拿高凡。

  醫院開了特殊通道,迅速給邸雲峰做全面檢查,也許是因為他命大,也許是因為在警校長年累月的訓練起到作用,最嚴重的傷還是下顎骨骨裂,不到做手術的地步,再有就是暫時性中樞神經功能障礙,都是需要修養的病症,軟組織挫傷就忽略不計了。

  因為缺少人手,大陽也跟著來到醫院,幫著抬人、推床、取片子等等,忙前忙後。

  他還只是個孩子,這會兒回到病房裡,「哇」一下哭了,說是自己害死了喜順,要是之前不耍小聰明,邸雲峰那麼猛肯定能把喜順救下來。

  佟小雨安慰他事已至此,自責也沒用,現在最應該做的就是打起精神來,多提供一些喜順的信息,幫助警察破案。

  大陽很聽話,絞盡腦汁回想自己跟喜順相處這幾年的細節,一五一十地講了出來。

  喜順的父母脾氣暴躁,從小就打他,什麼理由都打,吃飯時把筷子弄掉地上就用筷子抽他,不小心把鞭子弄斷了就用鞭杆子抽他,同學說他長得醜他回家哭挨打,要上技校學技術也挨打,父母吵架他勸挨打,關上門不聽還是挨打,反正他就是從小被打到大的,後背上的疤痕一層又一層。他有點呆,內心敏感,特別記仇,啥也不怕。

  喜順從來不回家,大年三十都是一個人住在迪廳里,大陽邀請他去自己家過年,他也不去。他很恨自己的父母,頭幾年總是說總有一天會回家殺了他爸他媽,但是今年不說了,還總說自己有點想家,昨天白天抽空出去買了一些菸酒和糕點,說中秋節回家看看,誰能想到還沒到中秋就死了。

  越說想到的越多。大陽說喜順不抽菸不喝酒也不上網,平時除了幹活就是在宿舍里睡覺,錢都攢著。有一次大陽問他攢錢幹啥,他說他欠一個人錢,得想辦法還人家,大陽問多少錢,喜順說十萬,大陽嘲笑這得攢多少年,喜順說一點一點總能攢夠,來得及。

  喜順的社會關係簡單,基本沒有朋友,除了大陽,但今年春天時大陽記得一個個子很高的女孩來看望過喜順,大陽以為是喜順的女朋友,還悄悄把寢室讓給他們,尋思成人之美,可一個小時後他回來發現兩個人在吵架,那女的摔門走了。進一步打聽女孩的體貌特徵,佟小雨確定是齊盼盼。

  總結來看,喜順應該是沒有跟大陽提起曾經的事,這些消息都無關緊要,唯有欠人十萬塊錢的事兒有點不正常,但欠誰的怎麼欠的大陽都不知道,沒有辦法深挖。

  另外,還有一個容易被忽略的疑點,黑皮、張軍鵬和齊盼盼三個人當年都輟學逃離了清河鎮,為啥喜順堅持到了畢業呢?畢業之後還要上技校繼續讀書?他的死證明他跟其餘三個人是一樣的,那他為什麼做出了不同選擇?

  窗外雲朵漂移,光影變換。邸雲峰頭很疼,思考更疼,一跳一跳的,人顯得很懊惱。<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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