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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眼睛染上血絲,像是化身為野豹,三兩步走過去揪住屈俊良的領口,屈俊良驚慌問:「你們怎麼進來的?」

  回應他的是於侑的拳頭。

  於侑一拳將屈俊良打倒,空氣中血液飛濺,屈俊良腦袋一懵往後仰去,在他腦袋快貼地板的時候又被人扯起來,於侑怒罵:「你這個垃圾!」又是一記重拳,一記接著一記。

  客廳里還有幾個人,但是沒人敢上去阻攔,他們生怕自己也腦袋開花,於侑將屈俊良打得毫無招架,一開始屈俊良還阻擋兩下,這會完全被虐打,屈俊良側身倒下,痛嚎一聲,壓碎了茶几上的玻璃。

  玻璃碎片滿地爆開,屈俊良狼狽躺在上面,發出牲畜般的嗚嚎,下面的碎玻璃像是他的墳墓。

  這又銳又吵的聲音終於吵醒了簡左,簡左勉強睜開眼睛,入耳的就是男人的呼嚎,轉過頭去,於侑從碎玻璃桌下把屈俊良撈起來,邊揍邊吼:「畜生,你怎麼敢碰他!」

  簡左認得出那是於侑,但地上他手裡那攤東西是什麼,有布料有血跡,但是看不見人的五官,簡左記憶慢慢復甦,承上聯想,那是屈俊良!

  簡左捂著脖子勉強站起來,於侑發狂殺人所以不知道他醒了,簡左蹲下去拉殺人犯一樣的於侑,勸道:「侑哥別打了,再打他就死了。」

  於侑回頭看見簡左捂著脖子,怒火更是滅頂,他吼著說:「他要給你注射性病!」

  「什麼?」簡左銳目一狠,抄起腳狠狠就給了屈俊良兩腳。

  屈俊良這會徹底斷過氣去。

  ·

  屈俊良被擔架抬出酒店又抬上救護車,酒店經理是他堂叔指派的代理人跟著一起上去。

  救護車配備的護士給簡左抽了血,但簡左沒有跟著一起去醫院,這次有驚無險,他又一直昏迷,沒有看見屈俊良是怎麼皮膚一點一點裂開,血漿是怎麼一點一點噴出來的,因此他的心理陰影比在場的其他人還小,說到全場最後怕的,應該是此時靠在大門邊上的那一個了。

  屈俊良被送走後,簡左抬頭看去,原本如山禽猛獸的那個人此時卻靠在牆上,微低著頭,整個人異常地沉默。

  簡左拾階而上,走過去說:「你還好麼?」

  為了和於侑平視,他也低下了頭。

  於侑剛才怒髮衝冠得不行,現在卻滿臉蒼白,聽見簡左的聲音,他頭顱微動了動,臉蛋上抬了幾毫米,簡左看到他毫無血色。

  於侑慢慢抬起頭,同時也抬起了手,修長結實的手臂呈現一個圓弧,慢慢將簡左括在懷裡,收起雙臂,手肘收得死緊:「別再亂跑了。」

  於侑的嗓音沙啞無比,又讓人感覺他隨時可能落淚,帶著一點哭腔。

  還沒等簡左看清於侑的眼睛是否紅了眼眶,於侑將腦袋埋在簡左頸部,簡左才發現他在顫抖。

  面對危險時他那麼無畏,解決了麻煩之後他卻那麼後怕,比置身危險的人更擔驚受怕的,是提心弔膽的身邊人。

  簡左感覺於侑快要將他揉進骨子裡了。

  於侑又著急說:「給我看看脖子。」

  剛才那一幕真是要撞碎了於侑的心臟,那麼骯髒的針頭,要是屈俊良將它扎進簡左的脖頸,於侑真的會跟他拼命。

  於侑撥開簡左的領口,仔仔細細,反反覆覆看了他的脖頸,確認脖子一片白玉無瑕,又端起簡左的兩隻手,薅開袖子,確認到處沒有針孔,於侑鬆了半口氣,伸手將簡左狠狠攬進懷裡,口吻動人說:「你要出事了,我真不知道自己會怎麼樣。」

  於侑情感濃烈,簡左有話想問他,此時也說不出來了。

  他伸出手,被抱住的人卻反將手貼上抱人者的後背,簡左哄著說:「不怕了。」

  他聲音輕輕柔柔的,卻帶著鎮定人心的力量,一句頂十萬句,於侑聽了只覺得想哭,將整個腦袋都埋在簡左脖頸里。

  簡左覺得這次危機讓他完全看破了於侑的心意,一個人要不是真心喜歡另一個人,不會看到他涉險的時候如瘋魔一樣,完全失去理智,把自己變成第二個肇事者。

  兩人忘情抱著,簡左忽然聽到警笛聲,他抬頭望去,一輛警車慢慢靠近了他們,前後還有四輛警用摩托車在開路,威風凜凜。

  簡左拍了怕於侑的肩膀:「侑哥,快起來。」

  於侑還沉浸在傷春悲月和的少女情緒里,簡左說:「有警察來抓你了!」

  完了,可能是屈俊良多少出了點事,現在於侑也要進去了。

  怎麼辦,是不是要誇大兩個人的矛盾,其實屈俊良多次當面挑釁他老公,他老公是積怨已久才會下手,屈俊良一直在挑撥離間他們夫妻關係……不行,這些都只能說明他倆積怨已深,不能合理於侑出手的動機。

  在簡左心急如焚的時候,於侑還緊緊掛在他身上,停車橫停在廣場上,司機開門,一個穿著藏青色警服的大人物從車上下來。

  藏青色外套,警銜標誌、領花、肩章齊戴,裡面搭的是只有大佬才能穿的白襯衫?

  簡左推推於侑:「侑哥,起來。」

  於侑懶洋洋的,還在簡左懷裡撒嬌。

  那位神色莊重肅穆的警員一階一階走上來,他身後跟著三個手下,如果剛才簡左只是猜想,那麼現在他能確定那道鋒銳的目光是對著他們的,警服大佬在他們面前站定,停下。

  他字正腔圓說:「簡左,你沒事吧?」

  簡左一愣,大佬解釋說:「我收到消息,你在酒店裡遭遇了惡意的侵害,我趕過來看看,幸好犯罪分子被提前制止了。」

  簡左說:「謝謝你關懷,我沒事。」

  大佬看向簡左懷裡的人,簡左身體僵直,大佬斥責說:「還不起來,拉拉扯扯,讓人笑話。」

  沒骨頭的於侑才慢慢爬起來,一臉被人打擾的不爽表情,他抓了抓頭髮暴躁說:「你老婆沒丟,你還管我拉不拉扯不扯。」

  原來是熟人?簡左心裡稍稍放心,還以為於侑會被抓。

  大佬警員說:「你不起來,我怎麼匯報情況?」

  於侑慢慢站直了,氣質也肅穆起來。

  簡左好奇地看著面前這位不怒自威又和善可親的警員,在他和於侑的氣氛中,他好像感受到什麼了,簡左轉頭問於侑,還未開口眼眶已經泛紅,他說:「屈俊良說酒店裡有證人住過,是真的嗎?」

  於侑抿緊了唇,示意簡左看向警員。

  簡左求助的眼神看過去,大佬警員這時脫下自己的警帽,向簡左一絲不苟行了個禮,他聲如洪鐘說:「簡左,我是S市公安局局長,負責督查你舅舅疑似被害的翻案,原本這事是絕密進行,但考慮到你今天的遭遇。」

  局長往警車看去。

  原本在車子旁等候的司機點了個頭,打開後駕駛座的門,一個衣衫襤褸的頹敗中年人半瘸半拐走下車來。

  他面黃肌肉,顯得長期營養很不好,而且眼睛無神,精神狀態也不佳,但和善地對簡左笑了一下,局長聲色肅穆:「他是證人。」

  原來是真的,簡左看到了內心才有實感,血管里的血液往頭部沖,卻在眼睛的位置化成淚水流了出來。

  第57章

  屈俊良一事涉及到打黑案件的絕密性, 沒有由案發地的分局受理,而是合併給了七年前簡左舅舅工作的那個分區公安局。

  秘密證人很快被許局帶走,簡左和於侑由當地警車護送到清花公安局。

  回到這個長大的小鎮, 簡左的眼神充滿懷念和落寞。

  在局裡,簡左像是對自己的遭遇毫不上心,經常出神, 言辭簡潔,和別的被騷擾了的受害者很不相同,警員很擔心,偷偷問於侑:「這位先生是不是受到很嚴重的刺激?」

  言外之意, 是不是需要心理治療介入。

  於侑卻知道, 簡左心裡牽掛著別的事情。

  口供很簡潔,但動機明顯,完全可以給屈俊良定罪。負責記錄的兩位女警聽了都很憤怒,被有性病的人下迷藥、幾乎被注射病毒簡直是駭人聽聞的事情。

  她們也對簡左表達了寬慰, 握住他的手讓他不要擔心,那畜生一定會進去的。

  簡左還是那樣平淡的模樣。

  於侑陪簡左走走,清花鎮淳樸落敗, 但這幾年有政府的基建工程已經好了許多, 兩邊都有花樹, 路也鋪得平平的, 離開多年的小鎮, 在簡左眼中已有些陌生了。

  走著走著,忽然來到一片百年槐樹籠罩的晦暗樹影,旁邊一塊白色陳舊的校名招牌:S大清花校區舊址。

  於侑說:「原來你長大的地方有一個S大的舊校址。」

  這個校區因為太陳舊已經多年沒有使用,現在只是一個無人問津的開放景區,但不消多說, 這裡肯定承載了簡左和舅舅很多回憶。

  於侑見簡左一直不說話,有些心焦。

  簡左白著臉,慢步走進校區,夾道兩簇金葉女貞,金綠璀璨,這種陳設和S大主校區一處小樹林一模一樣,讓簡左驟然間有時光倒回,空間重疊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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