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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思煙看看白殊行,又看看臉色蒼白的秦江月和林蓁蓁,嘴唇動了動,終究沒開口。

  見人群四散逃開,白殊行收起槍,快步來到秦江月身前,將人抱起來一邊朝停車場跑,一邊低聲道:「堅持一下,我馬上送你去醫院。」

  秦江月伸手抓住白殊行的袖子,聲音微弱:「先救蓁蓁。」

  「閉嘴。她的死活,與我無關。」

  「救她。」秦江月重複了一遍。

  白殊行低頭看了他一眼,聲音中帶了絲冷意:「她現在或許死不了,但你再多說一個字,我就先解決了她。」

  秦江月閉上嘴,伸手去推白殊行,想要掙脫他的懷抱。

  白殊行腳步一頓,輕喝一聲:「別動。」回頭看了身後一眼:「小姨帶著她跟上來了。」

  抱著人上了車,白殊行沖前排的司機快聲吩咐:「開車,去最近的醫院,速度快點。」

  然後將秦江月面朝下放在放倒的座椅上,見秦江月還在探著身子看窗外,一手將人按趴下:「老實點。她們在後面車上,丟不了。」

  白殊行拿出放在後備箱1.5L裝的純淨水,擰開瓶蓋,對著秦江月的後背倒了下去。

  秦江月悶哼了一聲。

  「自己都這副模樣了,還有功夫擔心別人。」白殊行語聲嘲諷:「你平時走路上是不是還得給螞蟻讓個道?」

  秦江月咬著嘴唇忍痛,沒回他。

  白殊行將手裡空了的水瓶隨手扔掉,又拿起一瓶,擰開瓶蓋,繼續倒,看了眼秦江月,道:「痛就喊出來。」

  秦江月沒吭聲。

  白殊行掃了眼窗外,眉心微擰,對司機道:「速度再快點。」

  「白少,你再討厭我,也沒必要跟我同歸於盡吧!」秦江月微側過頭,艱難地扯出一個笑。

  白殊行沒說話,扔掉手裡再次空了的水瓶,拿起新的,繼續重複剛才的動作。

  「白少,你喜歡喝純淨水?車上放這麼多。我覺得純淨水是世界上最難喝的水之一,沒滋沒味的,如果不是經紀人管著,我保姆車的小冰箱裡一定都塞滿了飲料。」

  白殊行盯著秦江月肩胛骨處的梅花胎記,默不作聲。

  秦江月繼續問:「白少,你不是討厭我嗎?為什麼要救我?」

  「叫我名字。」白殊行冷不丁地開口。

  「啊?」

  白殊行重複了一遍:「叫我名字。」

  秦江月語氣有些遲疑:「白,殊行?」

  白殊行一邊擰瓶蓋一邊糾正:「後面兩個字。」

  「殊行?」

  「嗯。」

  秦江月艱難地偏頭看了看白殊行,被他直勾勾盯著自己後背的目光看得渾身汗毛倒豎。

  「白,白少——」秦江月乾笑一聲:

  「我不喜歡男人。」

  前排傳來一陣劇烈的咳嗽聲。

  白殊行又不說話了。

  「白少,我真不喜歡男人。」秦江月偏過頭強調。

  白殊行還是不作聲。

  秦江月心中一動,換了稱呼:「殊行,我不喜歡男人。」

  白殊行「嗯」了一聲,「你喜歡男人還是女人,是你的自由,我不會管你。」

  秦江月一噎,瞅了瞅白殊行,不明白他是真沒聽懂還是裝沒聽懂。

  「你能別……」一直盯著我後背看嗎?

  「你別說話了,省點力氣。」白殊行看秦江月疼得滿身冷汗,打斷他的話道。

  空出一隻手掏出口袋裡振動的手機,看了眼屏幕。

  「事兒爹」三個字不斷跳動。

  白殊行眉心一跳,摁滅手機,放回口袋裡。

  沒一會兒,振動停止。

  停了2秒,又繼續振動。

  白殊行揉了揉眉心,掏出手機扔到了座椅上。

  「誰的電話,怎麼……」

  「閉嘴!」白殊行冷聲道:「不然我打暈你。」

  秦江月眼睛一亮:「你早說啊!我好疼,你趕緊的,不然沒一會兒我也要疼暈過去了。」

  白殊行落在秦江月背上的目光移到他臉上。

  面容蒼白,額間滿是細密的汗珠,一縷髮絲軟趴趴地貼在額上,唇畔間鮮血淋漓。

  看起來狼狽又可憐。

  倒是那雙瑞鳳眼還如之前一般漂亮。

  他之前怎麼沒發現呢,這雙繼承了母親基因的眼睛和他如出一轍,連眼尾上挑的弧度都和他分毫不差。

  白殊行移開目光,抬起手掌,砍在秦江月後頸上。

  看人暈過去了,白殊行眼神微動,手試探著靠近那朵梅花,又在看見它旁邊被硫酸腐蝕的糜爛血肉時頓住。

  最終,白殊行還是收回了手。

  再次催促司機:「再快點!」

  司機心裡叫苦不迭,卻不敢遲疑,一腳踩下油門。

  先後將秦江月和林蓁蓁送進手術室,凌思煙走到靠牆站著的白殊行身邊。

  「江月——就是你哥,當年被拐賣的另一個孩子是嗎?」凌思煙看著手術室的方向,心裡有些沉重。

  卻也在感嘆緣分的奇妙。

  白殊行正垂眸看著地面,不知在想什麼,聞言回答道:「應該是。我已經取了他的DNA樣本給醫生,等鑑定結果出來,不出意外,就可以去掉『應該』二字。」

  凌思煙收回目光,拍了拍白殊行的肩膀:「別擔心,江月不會有事的。」

  頓了頓,繼續道:「也別自責,他受傷跟你沒關係。」

  白殊行偏頭看向凌思煙,提醒她:「小姨,你又忘了,我有情感障礙。」

  「在我的世界裡,沒有想不想做,只有應不應該做。我的一切行為,都是基於對世俗常理的判斷而作出的選擇。」

  「所以——」凌思煙看著白殊行的眼睛,輕聲問他:「你叫我小姨,也是因為你應該這麼叫,對嗎?」

  「對。」白殊行攤了攤手,「畢竟,鑑定結果擺在那兒。」

  凌思煙點了點頭,沒再說話。

  白殊行掏出口袋裡的手機,對凌思煙示意了一下:「小姨,我去接個電話。」

  「去吧!」

  白殊行走到一邊,將剛剛掛斷的電話回撥了過去。

  剛接通,那邊便傳來一聲怒吼:「白殊行,你還知道接電話!」

  白殊行將手機移開一點,揉了揉耳朵,漫不經心道:「剛忙著救人呢!沒空接電話。」

  「哼!」那邊冷哼了一聲:「我在老地方等你,限你半個小時之內,給我過來。今天的事情,我需要一個解釋。」

  說完,那邊就掛斷了電話。

  白殊行盯著手機看了會兒,走到凌思煙身邊道:「我有事需要出去一趟,下午回來。」

  凌思煙盯著白殊行的背影看了一會兒,又將目光移向手術室。

  「手術中」三個字冰冷無情,鮮紅刺目。

  楚明浩靠在椅背上,看著推門進來的白殊行,放下手裡的茶杯,沉聲道:「你還記得你當初承諾過什麼嗎?」

  白殊行走到他對面坐下,一邊給自己倒茶一邊懶洋洋道:「記得啊!我不是都有在好好遵守?」

  楚明浩目光一沉,一拍桌子:「你記得,你將你的槍口對準普通民眾?」

  「普通民眾?」白殊行喝了口茶,放下茶杯,語氣隨意中帶著一絲嘲諷:「對人潑硫酸的,『普通』民眾?」

  「我覺得——」白殊行沉吟了一下:「稱呼他們『暴徒』更合適一點。楚市長,您覺得呢?」

  楚明浩一噎,以拳抵唇輕咳了一聲:「那也該交由法律去懲罰他們。」

  「法律?」白殊行嗤笑一聲,「法律能把那些聚眾鬧事的人都抓起來嗎?」

  楚明浩無話可說。

  「再說了,我剛剛只是嚇唬嚇唬他們,還沒動真格呢!」

  楚明浩聽他這語氣不對,立馬警覺起來:「你還想要做什麼?」

  「你這麼緊張做什麼?」白殊行垂眸,摩挲著手指,「你知道的,我的手,從不沾血。」

  聽聞這話,楚明浩眼皮跳了跳,加重了語氣:「白殊行,你可別胡來!一旦越過了那條線,我也保不住你。」

  「那就不保唄!」白殊行無所謂道:「我爛命一條,人人厭憎,要是被處決了,A市指定得普市同慶。」

  「楚市長你的政績上還能添上輝煌的一筆。」白殊行語氣玩味:「何樂而不為?」

  楚明浩有些心塞,深吸了一口氣。

  察覺到什麼,楚明浩盯著白殊行看了一會兒,詫異道:「你今天心情不好?」

  白殊行睨他一眼:「你哪兒看出我心情不好?」

  楚明浩輕哼一聲:「你以前,我說什麼,你都是『行行行』『好好好』『知道了』,今天我說什麼你都給我懟回來。」

  「最主要的是你的眼睛。」楚明手肘撐在桌面上,指了指白殊行的眼睛。

  「你不管看什麼,不管是笑,還是面無表情,眼裡的溫度從來都是0度。可今天——」

  楚明浩收回手指,意味深長道:「你的眼睛裡,凝了冰雪。」<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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