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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些冰冷的文字背後,是一條鮮活的人命。

  「現在怎麼辦?」沈斯野問道,「直接抓人?還是......」

  「不急,」時雪泠合上匣子,「等明日大哥啟程後...」

  三人交談了很久。

  當沈斯野不小心碰見時雪泠的指尖,發現這人連指尖都凍得發寒。

  「你...」

  「老毛病了,」時雪泠回到臥房,手放在門上,「明日按計劃行事。」

  沈斯野看著他單薄的背影消失在門後,胸口像壓了塊石頭。

  翌日清晨,時南寄離府。

  沈斯野躲在暗處,看見王夫人站在院門口目送,嘴角掛著掩不住的笑意。

  等到了傍晚時分,王夫人帶著時霖修來到時雪泠的院中,手裡還捧著碗熱氣騰騰的湯藥。

  「雪泠,之前的事情是霖修不對,我特意找人為了尋了新的藥。」她笑得慈愛,眼裡的精明卻藏都藏不住。

  時雪泠斜倚在榻上,故作虛弱地接過藥碗:「多謝王夫人。」

  沈斯野站在屏風後,握劍的手沁出汗來,他看著時雪泠將藥碗湊到唇邊,心跳快得要衝出胸膛

  就在唇瓣即將碰到藥汁的剎那,時雪泠突然手一抖。

  藥碗頓時摔得粉碎。

  王夫人臉色驟變,卻只能假意關切道:「沒事吧?」

  「母親別急,」時雪泠從枕下抽出塊帕子,蘸了地上藥汁,「正好讓大夫瞧瞧,這藥到底能不能根治我的病。」

  話音剛落,時雪泠嘴角溢出一絲鮮血,身子不住地晃著。

  沈斯野再也忍不住,衝出來一把扶住他。

  時雪泠抬眸,和沈斯野對視了一下,指尖緊緊抓住沈斯野的衣襟,昏了過去。

  場面頓時大亂。

  王夫人剛要上前,沈斯野的劍已橫在她頸間:「湯藥有毒,人贓並獲。」

  「胡說八道!」時霖修想要阻止沈斯野,被沈斯野一腳踹翻。

  劍光一閃,時霖修的袖口被劃開,一包藥粉掉在地上。沈斯野拾起嗅了嗅,冷笑:「斷腸草,真巧。」

  「這是栽贓!」王夫人厲喝,「來人啊!護衛要殺主子了!」

  房門突然被撞開,本該離府回京的時南寄帶著官兵衝進來:「拿下!」

  直到被押走,王夫人一改往日和善,一路叫罵。

  時霖修卻癱軟如泥,**濕了一片。

  待閒雜人散去,沈斯野回到內室。

  時雪泠已經醒來,正用帕子擦去唇上的假血。

  「你早算準時霖修身上會帶毒藥?」沈斯野奪過帕子,發現所謂的血竟是胭脂調製的。

  「嗯,」時雪泠應道,「他不會放棄這個機會的。」

  兩人沉默了一會,忽然門外傳來一陣吵鬧,沈斯野抬頭望去,就看見王夫人跑了出來。

  兩人走了出去,時雪泠皺緊眉,「將王夫人押住。」

  小廝押住王夫人,卻不料她突然掙脫束縛,從發間拔下金簪刺向時雪泠,「去死吧!」

  沈斯野本能地轉身護住時雪泠,金簪深深扎入他肩胛。

  劇痛中,他聽見時雪泠一聲聲音顫抖:「拿下!」

  當夜,巡撫府燈火通明。

  時老爺連夜回府,看完證據後當場寫下休書,王夫人和時霖修被關入大牢。

  處理完一切已是黎明。沈斯野捂著肩傷回到沈斯野的院中,發現時雪泠正在搗藥。

  「過來,」那人頭也不抬,「上藥。」

  藥杵搗碎的聲響里,時雪泠走到沈斯野,問道:「為什麼擋那一下?」

  沈斯野任由他解開自己的衣衫,答非所問:「你早就計劃好一切,為何獨獨瞞我?」

  「怕你壞事,」時雪泠將藥膏抹在傷口上,力道大得故意,「驃騎將軍的獨子若死在時府...」

  「時雪泠,」沈斯野突然抓住他手腕,「看著我。」

  四目相對,一向自持冷靜地時雪泠先敗下陣來。他垂眸,語氣竟有些軟:「...怕你心軟。」

  沈斯野怔住了。

  原來在時雪泠心裡,自己竟是個會心軟的蠢貨?

  「現在呢?」他問,「還覺得我會心軟?」

  時雪泠抬眼看他,忽然笑了:「會。」

  他的指尖輕撫過傷口邊緣,「不然為何要擋這一下?」

  沈斯野望著近在咫尺的容顏,他鬼使神差地低頭,唇瓣似是不經意地擦過時雪泠的發頂:「你說得對。」

  「我確實...心軟了。」

  幾日後,時南寄將時雪泠帶去了燕京,沈斯野提出讓時雪泠去他府中治病的要求,時南寄同意了。

  燕京驃騎將軍府的藥圃里,孟神醫的白須輕顫。

  「你說的這個方法,是真的有用嗎?」沈斯野問道。

  「我如今知曉了那位公子的病根,自然有用,」他將曬乾的玉泉花根碾成粉末,抬頭看向站在一旁的沈斯野:「只不過小將軍可想清楚了?這藥浴常人泡上半個時辰就生不如死。」

  沈斯野解開腰間佩劍,隨手扔在石桌上:「要泡多久?」

  「至少三日,「孟神醫說道,「每日六個時辰,泡完後取你心頭血三滴,與這花根粉調和...」

  「直接說後果,」沈斯野打斷他,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的玉佩,這是那日時雪泠給他的。

  孟神醫嘆了口氣:「泡完藥浴,你以後有極大的可能不能向沈將軍一樣率兵出征了。」

  「還有就是,沈將軍知曉嗎?」

  沈斯野垂眸,「我心中有數。」

  園中忽然靜得可怕。

  一隻蜻蜓停在藥碾上,翅膀振動的細微聲響清晰可聞。

  只能聽見孟神醫嘆了一口氣。

  「開始吧。」沈斯野脫下外袍,露出精壯的上身。

  藥池設在將軍府最隱蔽的東廂房。

  沈斯野踏入池中的瞬間,皮膚上立刻浮現出蛛網般的紅痕。

  劇痛如千萬根鋼針同時扎入骨髓,他咬緊牙關,額角青筋暴起。

  「忍著點,」孟神醫將一瓢墨綠色的藥汁澆在他肩上,「第一個時辰最難熬。」

  藥汁接觸皮膚的瞬間騰起白煙,沈斯野悶哼一聲,指甲深深摳進池沿的青磚縫裡。

  水霧氤氳中,沈斯野的意識開始模糊。疼痛漸漸變成一種麻木的鈍感,唯有胸前那塊玉佩貼著皮膚,傳來一絲微涼的觸覺。

  不知過了多久,廂房的門被輕輕推開。

  沈斯野勉強睜開眼,透過蒸騰的藥霧,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立在門邊。

  時雪泠披著件月白外衫,靜靜地站在門口。

  「出去,」沈斯野的聲音因為劇痛而嘶啞,「別看。」

  時雪泠非但沒走,反而一步步靠近藥池。

  隨著距離縮短,沈斯野卻依舊看不清時雪泠的神色。

  「誰告訴你的?」沈斯野想站起來,卻被劇痛逼回池中。

  「孟神醫,」時雪泠在池邊蹲下,指尖懸在藥湯上方,「他說你...」

  話音戛然而止,一滴水珠落入池中,不知是汗水還是別的什麼。

  沈斯野突然抓住他的手腕。被藥湯浸泡過的手掌通紅一片,燙得時雪泠一顫。

  「疼嗎?」時雪泠輕聲問。

  沈斯野虛弱地笑了笑:「比你咳血時好受些。」

  時雪泠問道:「你泡了多久?」

  「沒多久吧?」沈斯野鬆開他,偏過頭,看向桌几上的香,「還差兩刻鐘。」

  時雪泠突然抓起地上的空藥瓢,舀了桶清水就往池裡倒。

  「你幹什麼!」沈斯野攔住他。

  「稀釋藥性!」時雪泠掙扎著,聲音帶著明顯的慍怒,「這藥對身體不好你不知道嗎?」

  兩人爭執間,一瓢水全潑在了時雪泠身上。

  身上的衣衫頓時濕透,貼在單薄的身軀上。

  沈斯野這才發現,這人又瘦了許多。

  「時雪泠,」沈斯野突然平靜下來,雙手捧住他濕漉漉的臉,「你聽好。」

  藥池蒸騰的熱氣在兩人之間繚繞。時雪泠的睫毛上凝著水珠,隨著呼吸輕輕顫動。

  「我不是可憐你,」沈斯野拇指擦過他眼下不知是何物的水珠,「我是...」

  話到嘴邊卻轉了個彎,「報復你。」

  時雪泠一怔。

  「你騙我當了這麼久的狗,」沈斯野湊近,鼻尖幾乎貼上他的,「現在我騙你一回,很公平。」

  時雪泠氣得笑出聲:「沈斯野!這是能開玩笑的事嗎?」

  「誰開玩笑了?」沈斯野突然吻了吻他指尖,「我就是要你欠我的,一輩子都還不清。」

  這個動作太過親昵,時雪泠耳尖瞬間紅透。他想抽回手,卻被握得更緊。

  「放手...」

  「不放,」沈斯野將他指尖貼在唇邊,「除非你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

  「不要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了。」

  時雪泠跪坐在池邊,額頭抵在沈斯野肩上,「你現在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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