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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垂下眼瞼,掩去眸中複雜的情緒。從未想過,連面對系統都不曾動搖的他,此刻竟會因為一扇普通的家門而感到如此無措。

  「我陪你。」

  源的手包住了沈琅微涼的手指,手指順勢滑進掌心,與他十指交扣。

  沈琅低頭看著兩人交握的手,喉嚨里堵著什麼,硬是擠出一句。

  「……你倒是比我像是回家了。」

  源唇角彎了彎,捏了捏他的手指。

  「那是。我可得努力點,畢竟是第一次正式見家人。」

  沈琅扯了扯嘴,像是想笑,可眼底卻更濕潤了些。

  「我陪你。」

  源帶著沈琅的手,一起叩響了木門。

  「咚咚。」

  第223章

  木門吱呀一聲打開, 郎秋月那張與沈琅記憶中不曾改變的面容出現在門後。

  她的眉眼溫雅,眼角雖有細紋,但氣質仍舊帶著幾分曾經大家閨秀的端莊。

  她穿著一件駝色針織開衫, 袖口微微捲起, 手上還沾著一點濕氣,剛從廚房忙活出來。

  看見門口的兒子,郎秋月臉上先是露出笑容, 目光在他身上停留片刻,眉梢輕輕蹙了起來。

  「琅兒, 愣那兒幹嘛?快進來,別傻站著。」

  她的聲音一如既往地溫軟, 帶著幾分嗔怪,尾音習慣性地拖長,含著笑。

  沈琅張了張嘴, 一個字也擠不出來。

  他的大腦像被無數畫面塞滿——輪迴空間中的生死一線,副本中無數次夢中徘徊於這扇熟悉的門,還有那些以為再也回不來的漫漫長夜。

  時間在他身上劃下了數不盡的刻痕,可現在, 站在這裡, 母親就這麼真實地站在眼前, 連她眼角那幾道淺淺的笑紋都分毫不差。

  沈琅的腦子像是被卡住了一般, 空蕩蕩地發懵, 腳底生了根,挪不開步。

  胸腔里有股熱流翻湧,像是終於找回了丟失多年的錨點,卻又怕這只是又一場過於真實的幻境,稍微觸碰便會破碎成空。

  明明在輪迴空間裡可以面不改色地面對死亡, 可現在,他卻連開口都做不到,生怕聲音一出,平靜偽裝就會土崩瓦解。

  郎秋月看兒子在門口站著不動,起先有些不解,隨後,心頭沒來由地泛起一陣酸澀。

  明明一周前才見過,可她此刻看著沈琅,卻無端生出一種久別重逢的鼻酸。

  她皺了皺眉,伸手去拉沈琅的胳膊,碰到他僵硬臂膀時,才覺出兒子今天似乎比平日更加緊繃。

  「怎麼了這是?工作上碰什麼釘子了?還是哪裡不舒服?瞧你這臉色,這麼差。」她皺眉問,語氣帶著些許關切的責備,但更多的是心疼和擔憂。

  「沒……沒事。媽……我,我回來了。」

  沈琅聲音低啞,好不容易擠出這幾個字,想笑一笑,臉上的表情卻有些僵硬。他不敢直視郎秋月,生怕再多看一眼,深埋的情緒就此失控。

  郎秋月望著兒子,心裡那股不對勁的感覺更強烈了。莫名的憂慮和心疼牽動著她,似乎有什麼不對,可又說不上來。

  她伸出手,幾乎是下意識的撫上沈琅的臉頰。

  「媽媽不知道為什麼,」郎秋月的聲音帶著些鼻音,眼眶也有些泛紅,「看到你站在這裡,總覺得……總覺得你走了好久好久沒回家。」

  沈琅呼吸滯住,母親的直覺總是如此敏銳。

  源默默地握住他的手,掌心傳遞來溫暖的力量。沈琅低頭瞥了眼交握的手,深吸一口氣,剛要開口,郎秋月的目光已經越過他,落在他身後的源身上。

  郎秋月這才注意到,兒子身後還站著一個男人。

  那是一個身材挺拔、氣質出眾的男人。

  郎秋月活了大半輩子,自認見過不少青年才俊,可眼前這個男人的姿容,卻讓她一時間找不到合適的詞語來形容。

  他比沈琅還要高些,樣貌俊美得不似凡人,加上那雙少見的金色眼眸,更添了幾分特別。

  他身上有種說不出的氣質,溫和卻又深不可測。

  這人是誰?兒子的朋友?可看著兩個人站在一起的樣子……郎秋月心裡琢磨著,覺得有些不尋常。

  沈琅的嘴唇動了動,正想開口介紹,身後的源卻已上前一步,自然地承接了郎秋月打量的目光。

  他微微欠身,姿態優雅謙和:「您好,郎女士。我是沈源,是沈琅的愛人。很高興終於見到您。」

  郎秋月眼睛微微睜大,臉上的笑容凝固了片刻。

  沈琅緊盯著母親的表情,心口怦怦直跳。他原本想先鋪墊幾句,沒想到源就這麼直接開口了。

  源站得筆直,眼神真誠,面對岳母的打量不卑不亢。

  「愛人?」她的嘴角依然掛著笑,眉梢卻蹙了起來。

  「是的,媽。我們……」

  「是兒子回來了嗎,秋月?」一個低沉的男聲從屋內傳來,打斷了這尷尬的對峙。

  沈承岳的身影出現在妻子身後,他穿著一件灰色的家居服,手裡還拿著炒菜的鏟子。

  他看到沈琅時,眉目舒展開來:「琅琅回來了?怎麼還站外頭?」

  視線很快越過兒子,落在源身上,他稍稍一愣,又恢復如常。

  「這位是?」

  源再次做了自我介紹,態度禮貌且堅定:「我是沈源,是沈琅的愛人。抱歉沒有提前告知就前來打擾。」

  沈承岳挑了挑眉,與妻子交換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哦……這樣啊。沈源是吧?快,先進來,都杵在門口乾什麼。」

  「謝謝您的邀請,沈先生。」源彬彬有禮說道。

  沈琅深吸一口氣,邁進了家門,源緊隨其後。

  玄關處的鞋柜上還擺著他出差時帶回的木雕,茶几上擺著上個月他帶來的明目降火的洋甘菊茶,電視柜上多了幾盆綠植,窗台上的仙人掌開了小花。

  一切都那麼熟悉,又那麼陌生。

  熟悉的是這些場景和細節,陌生的是他自己——表面看起來還是沈琅,內里卻已經變了模樣。

  郎秋月和沈承岳進了廚房,沈琅則帶源在餐桌坐下。不一會兒,沈承岳先出來,端出一大碗冒著熱氣的山藥排骨湯。

  源立刻站起身就要幫忙,卻被他躲開了,穩噹噹地放在桌上。

  沈承岳抬起目光,直視著源,語氣不動聲色:「沈源是嗎?你和我兒子是怎麼認識的?」

  源正要回答,郎秋月端著碗筷從廚房出來,一一擺放在各人面前。

  她朝丈夫遞了個眼色,柔聲打圓場:「先吃飯,吃完飯再說。阿琅,你也是,帶朋友回家,怎麼不提前打個招呼?」

  「我……」沈琅張口,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解釋這個匆忙的決定。

  「是我冒昧,特別想來拜訪您和叔叔,」源接過話茬,聲音從容又不失真誠,「阿琅經常提到您煲的湯是一絕,我聽得多了,一直很好奇,所以忍不住厚著臉皮跟他來了。」

  郎秋月打量著源,臉上的神情有些捉摸不定,片刻後,她嘴角線條柔和下來,給源盛了一碗湯:「嘗嘗看,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

  源接過碗,恭敬地雙手捧著,先是輕輕嗅了嗅香氣,然後鄭重其事地抿了一口:「太好喝了!這湯的香氣層次分明,山藥的清甜和排骨的濃郁完美融合,火候也掌握得恰到好處。」

  郎秋月臉上漾開笑意,語氣也更輕鬆了些:「瞧這孩子,嘴真甜。」

  源誠懇道:「不是誇張,我只是說實話。這湯的味道,嘗得出您的用心。」

  沈承岳一直沉默地觀察著,此時才慢慢開口:「沈源,你是做什麼工作的?」

  沈琅心頭一緊,這個問題可不簡單。

  源的身份怎麼解釋?前主神是什麼職業?全知全能是他的履歷嗎?

  「我從事信息行業,」源回答得胸有成竹,滴水不漏,「主要做數據整合與分析。不過最近有轉行的打算,想多接觸地實際生活。」

  「哦?」沈承岳挑眉,「為什麼要轉行?」

  「因為我發現,再精確的數據也衡量不出真實的情感,替代不了親身體驗。」源說著,目光落在沈琅身上,流露出幾分溫柔,「有些東西,是數字永遠無法量化的。」

  這回答讓餐桌上的氣氛微妙地緩和了一些。沈承岳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沒有再深究下去。

  郎秋月給沈琅的碗裡添了一顆獅子頭:「阿琅,嘗嘗看,今天我改了點調料,味道可能跟以前吃的不太一樣。」

  沈琅夾起獅子頭咬了一口,熟悉的滋味迅速蔓延,但又比記憶中的多了幾分新的層次。

  「很好吃,媽。」他輕聲說,喉嚨有些發緊,「和記憶里的一樣好,都很好。」

  郎秋月端詳著兒子,眉宇間交織著不解與疼惜:「阿琅,你今天怎麼了?給人的感覺……好像和以前很不一樣了。」

  沈琅和源交換了一下眼神,都不知道這個話要怎麼接才好。

  正在這時,沈承岳替他解了圍:「你們是認真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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