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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有些煩躁地揉了把頭髮,也沒再繼續在這處坐下去。

  一直到了深夜,兩人也沒再繼續說起方才那事,妙珠一如既往躺在榻上,她沒有開口說話,可呼吸聲紛亂清淺,陳懷衡也知道她並沒有睡著。

  陳懷衡心緒不寧,也同樣的難以入睡。

  晚間那會割手的時候只覺得好痛快,現在被紗布纏上了之後那痛倒一點點地瀰漫了上來。

  「妙珠,我好疼啊。」

  陳懷衡忽地出聲,他的聲音在黑暗之中故意帶了幾分孱弱氣虛。

  妙珠現在還記得陳懷衡先前那會鮮血橫流的模樣,一時之間也不知他是真的疼又還是故意做戲。

  妙珠只是悶著聲道:「疼也是你自己作的。」

  他自己樂意這樣作死,誰能攔得住他?

  現在喊什麼疼,疼也是他應得的。

  陳懷衡見她沒有不理他,便趕緊順著杆子往上爬,他湊到她的身邊,還再道:「妙珠,我好疼,你快可憐可憐我吧。」

  陳懷衡現在明白了,當初他不給妙珠臉面,現在在妙珠面前也就落不得臉面。

  不要了。

  他不要了。

  能哄妙珠開心,能哄妙珠回頭,他就不要了。

  妙珠一開始還在疑心他是真疼假疼,可現下一看他這幅模樣便知是在做戲。

  她轉過了身去不睬他,道:「你少來同我做戲了。」

  她又想到了他自毀的手,咬牙切齒地低聲罵他:「你也知道疼,你既知道疼把手弄成那副樣子做什麼?!割的時候不知道疼,割完了就知道疼了?」

  那麼多的疤,新的舊的交錯在一起,妙珠看著都疼。

  她早說陳懷衡這人定是腦子有問題,有哪些個正常人能將自己弄成這幅樣子?

  陳懷衡見妙珠這樣說,腦袋往她的脖頸裡面鑽:「我騙你的,我不疼了,你別罵我了。」

  妙珠也不敢推他,怕一下子也給他又推出好歹來,她也不再說了,和他再說從前的事也沒什麼好說了。

  剪不斷理還亂的,說起來都跟著腦仁疼。

  她只道:「你總是一時一副面孔,我都看不清你了。我剛回來的時候不是恨不得殺死我嗎,現在又是這幅樣子......」

  陳懷衡道:「我只是......只是怕你再走,後來想明白了,也不敢鬧了。妙珠,我沒怨你,這三年,我就怨我自己。」

  月光落在窗沿,光影斑駁,陳懷衡的臉色在黑暗之中也是那樣的難堪。

  他說:「我就只怨我自己,對不起你。」

  說到這裡,妙珠不再說了,陳懷衡也不再說了。

  兩人呼吸漸重,便這樣慢慢睡了過去。

  *

  待到翌日,妙珠比陳懷衡早醒太多。

  陳懷衡昨夜抱著妙珠,像是做了一個長久的夢,夢中,妙珠頭也不回的離開他了,他說讓她走,她就真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她就是夢中那道色彩艷絕的陽光,她離開後,他的世界,他的夢境都變得黑漆漆一片。

  或許是這個夢境太過壓抑,陳懷衡一直都被壓得喘不上氣,一早上竟怎麼都醒不過來。

  最後還是陳錦聿來喊醒的他。

  錦聿晃著他的手臂,好不容易才把他晃醒。

  「母親呢。」陳懷衡醒來,就見他有些著急地問他,「父皇,母親去哪裡了?」

  陳懷衡扭過頭去看,才發現妙珠不知是什麼時候已經不在身邊了,旁邊沒有一絲溫度,她離開也不是一時半會了。

  他仍舊沉浸在方才的夢境之中,胸口仍舊是堵得慌,四下尋不到妙珠的身影,心也越發的沉了。

  他喊來卿雲去問,卿雲說,妙珠一大早就和榮桃出宮去了。

  出宮了......

  陳懷衡的心越發地亂,眉頭也擰得愈深。

  妙珠最後還是走了。

  錦聿見陳懷衡如喪考妣的神情,恍惚間也意識到了什麼,他的嗓音帶著幾分哭腔,看著陳懷衡道:「母親是離開了嗎......」

  母親是又出宮了嗎。

  陳懷衡聽著錦聿的聲音,思緒也終於回籠,耳邊喧囂鳴叫越甚,他什麼也不想說了,只是「嗯」了一聲,而後又重新一頭栽回了床上。

  錦聿強忍著,最後忍不住,還是流出了眼淚。

  他知道她有一天或許還會離開,可是,可是她這才回來幾天啊!

  她昨日明明也是那樣高興,可是為什麼還是不要走了,還是不要他們了呢。

  錦聿流著淚,陳懷衡現在也並不好受,他把錦聿拉到了床上,小小的錦聿就躺在他的身邊。

  陳懷衡胡亂給他抹了把眼淚,道:「沒出息的樣,哭什麼哭,她總會回來看你的。」

  錦聿瞥過頭去瞧他,父皇說他沒出息,可他有出息的話,又為什麼要淚流滿面呢?

  錦聿沒有問,他只是道:「她會回來看我?又是什麼時候回來呢。」

  他要等多久才能等到她呢。

  陳懷衡道:「我怎麼知道。」

  他哪裡讀的懂她的心呢。

  父子兩人都不好受,他們也都不再說話,只是無言掉著眼淚。

  也不知哭了多久,門外那處傳來一陣動靜,陳懷衡懶得回頭看,妙珠走了,他仍舊沉浸其中,什麼也不想管了。

  錦聿扭過頭去,就見是妙珠從外頭往裡面回。

  她的手上還提著東西,看著只是出了趟宮買東西而已。

  錦聿不敢置信地擦了擦眼睛,見到是妙珠之後馬上彈坐起身。

  他訥訥道:「母親......」

  陳懷衡也馬上坐起了身,扭頭去看。

  就見妙珠正往著他們這處走來。

  沒走嗎......

  她沒有離開。

  妙珠彎腰,看著錦聿紅彤彤的眼眶,道:「好孩子,怎麼哭了呢?」

  錦聿一下鑽進了妙珠的懷中,帶著泣聲,道:「我以為母親走了。」

  妙珠摸了摸他的腦袋,道:「沒有的事,突然想吃棗泥糕了,出了趟宮而已。」

  妙珠是大約卯時那會就出了宮的,她和榮桃走在宮外,一道看著大街小巷,清晨時的街巷也頗為熱鬧,人來人往,包子鋪、糕點鋪的蒸爐掀開,散出一道道的人間煙火氣,這是從前觸不可及的東西。

  可是不知怎麼的,今早再見,竟也就那樣了。

  大抵是三年的日子過慣了?

  妙珠走著走,便和榮桃走到了一家糕點鋪前,她想起自己許久沒吃過棗泥糕了,便買了一袋的棗泥糕回去。

  她嘆了口氣,最後也還是回了宮。

  小聿也還在呢。

  她想。

  母親在身邊,總是要好些的。

  妙珠抱著錦聿安撫,抬眼又看陳懷衡。

  他的眼睛也紅得不像話。

  妙珠輕笑了一聲,道:「出息。」

  他沒出息。

  她也沒出息。

  有出息就不回來了。

  只最後也還是回來了。

  心還是狠不下去。

  逼死陳懷衡對她也沒好處。

  再信他一次吧。

  真就最後一次了,妙珠想。

  陳懷衡同她相視,最後也抱了上去,將他的妻兒抱進了懷中。

  錦聿被夾在他們倆的中間,也不吭聲,任由父親隔著

  他抱母親。

  陳懷衡的腦袋靠在她的肩上,問她道:「棗泥糕有我的份嗎?」

  妙珠道:「你不是不喜歡吃甜食嗎?」

  陳懷衡問:「所以沒我的份嗎?」

  妙珠道:「有的。」

  陳懷衡眉眼彎了幾分,道:「那謝謝你了。」

  「真的很謝謝你了。」

  年少時候不明白什麼是愛,最後情深緣淺四字教他做了人。

  總又覺妙珠是只小麻雀,可小麻雀飛啊飛,就見千里碧空,彩徹區明。

  他們說著無關緊要的話,清晨的日光毫不吝嗇地落進了乾清宮,將他們都照得亮堂堂的。

  十八歲的陳懷衡看不起十六歲的妙珠。

  二十四歲的陳懷衡恨不得把全天下的東西都塞到的妙珠手裡。

  她流光溢彩,可偏偏他一葉障目。

  謝謝他好不容易翻過了那一道道阻人的山丘,妙珠又還願意留在這裡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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