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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知道沈祝山在這次月考的目標是考到四百分,這樣看是沒有實現了。

  孔洵走回座位時看到沈祝山趴在桌子上蜷縮著,一副沒什麼精神的樣子,看起來大受打擊。

  說實在的,孔洵完全沒想到沈祝山說要重新開始,竟然真的這麼有決心,原本以為他只是說說。學習不像是其他,是一個短期很難見到成效的事,越往後會越難,更何況他其實覺得沈祝山是一個很善變的人,在學習上也不是特別有天賦,學起來吃力應該是常態,哪一天放棄了也根本不奇怪。

  孔洵走了過去,在沈祝山的課桌邊停下了,關心地問:「你怎麼了?」

  沈祝山抬起來頭,看到孔洵,他看起來灰心喪氣:「你說我以後要是考不上大學了,怎麼辦?」

  孔洵發現沈祝山好像有點兒沒以前樂觀了,他說:「沒關係。」孔洵淺色的眼眸直直看著他:「你這樣就好了。」他重複了一下:「保持現在就好了。」

  沈祝山坐直了,像是想要和孔洵理論:「怎麼沒關係呢!我考不上好大學就找不到好工作!找不到好工作就沒法養活自己。」

  孔洵好像恍然大悟了,「哦,原來你是在擔心這個啊。」他的手搭在了沈祝山的肩膀上,拍了拍,認真地說:「你不用學數學也不用學物理了。」

  他說:「我以後會很有錢的,我可以給你工作。」

  「你以後幫我繫鞋帶好了……」孔洵想一想自己能提供給沈祝山的簡直太多了:「還可以做我的司機。」

  像是為了沈祝山一些安全感,孔洵甚至對沈祝山諾言:「我保證這一輩子都不會學繫鞋帶。」以確保沈祝山永遠不會失業。

  第55章

  兩隻微涼的手指貼在了沈祝山薄薄的眼皮上,孔洵語氣疑惑又憂心地問:「眼珠子怎麼跑到上面去了。」

  翻白眼翻到一半的沈祝山,感覺胸腔里憋得那股悶氣更重了。

  孔洵以為自己是誰啊,還要沈祝山來給他當保姆起來了,真是慣得他蹬鼻子上臉了。

  沈祝山瞥了孔洵一眼,撞進了直直看著他的孔洵眼裡。

  孔洵這次月考的成績。這次成績給他的打擊還是太大了,他簡直沮喪的沒力氣再教訓孔洵,他無力地伸手撥開孔洵礙事的手,然後又塌在了桌面上,嘴裡隨著嘆息發出來一個模糊的聲音。

  孔洵沒有聽清,把腦袋湊近了些:「你說什麼?」

  沈祝山閉了閉眼,睜開又清晰地重複了一遍。

  孔洵這次聽清了,沈祝山說了「滾。」

  孔洵不知道自己的好心怎麼會被沈祝山以這樣的態度拒絕,看到沈祝山的樣子,也不生氣,只是問他:「怎麼又不高興了?」

  這時候徐承從門口進來了。

  孔洵看到沈祝山明明看到他了,愣了一下之後,不知道為什麼故作自然地跟他錯開了視線,假裝沒看到。

  從寒假結束開學到現在,沈祝山和徐承之間就開始有了這種若有似無的尷尬感,雖然課間集體活動時幾個人還跟往常一樣一塊玩,但是沈祝山有什麼事不再單獨約徐承去廁所談了。

  徐承這樣聰明的人大概能明顯察覺到,沈祝山在刻意和他保持距離,他沒有絲毫激烈的反應,順應沈祝山的態度,保持著這種疏遠又熟悉的距離。

  粗神經如苟袁都沒能察覺到,趙臨豐倒是還問沈祝山一次,沈祝山怎麼借筆記不借徐承的。

  晚自習放學,沈祝山回到家中。

  他低著頭,腦子裡一直都在想事,想自己跟徐承也不知道能不能回去從前了,想自己的成績,數學努力了這麼一個月,結果在月考中只進步了五分,這樣下去,也不不知道能不能有及格那一天了。

  由於各種想法在腦子裡亂竄,等憑著感覺進到家裡時,沈祝山看到屋裡亮著燈還沒反應過來,到了堂屋門檻上站著了,沈祝山才猛地一停。

  屋裡正坐著消失了半年的沈顯海!

  沈祝山眼睛瞬間瞪大了,渾身警惕起來,腳踩在門口,遲遲不再往裡進一步。

  沈顯海在屋裡那個小小的方桌前坐著,自己手裡還拿著雙筷子,桌上擺著兩個塑膠袋,一個裝著花生米,一個是裝著豬頭肉,他面前的還擺放著一個酒碗。

  沈顯海這時候看到沈祝山回來了,手裡的筷子也放了下來:「呦,兒子,這麼晚才放學啊。」

  沈祝山腿上的肌肉都緊繃起來,看起來已經做好他稍有異動,就立即逃跑的準備。

  「你回來幹什麼?」

  沈顯海聽這話,有些不悅地掃了他一眼:「什麼話,這不是我家嗎?」

  不過他這會兒能夠明顯看出來心情不錯,他說完,好像又不想和沈祝山計較了,對著他招了招手:「進來啊,這還有倆菜,你吃不吃?」

  沈祝山感覺對方越加可疑,但是沈顯海目前看起來沒有要動手的意思,沈祝山嘗試著,往裡走了幾步。

  沈顯海又說:「坐。」

  他推過來一個空碗,給沈祝山倒了一碗酒。

  沈祝山不留情面地拒絕道:「不用,我明天還上學,不能喝酒。」

  沈顯海說:「你自己看能不能喝。」

  沈祝山低頭一看,碗裡飄著幾粒米,是米酒。

  這倒真是轉了性了,嗜酒如命的沈顯海怎么喝起來這樣約等於沒度數的酒,沈祝山這會兒坐到燈底下,距離沈顯海近了些,看到坐在對面的沈顯海兩邊的頭髮都白得差不多了,人消瘦了非常多,放在桌面上的左手竟然缺了兩根。

  沈祝山收回視線,也不知道他這坑人的爹在外頭又經歷了什麼,他低頭嗅到面前米酒散發的甜味。

  「下毒了?」他疑心重重地看著他爹,這感覺不亞於大白天見鬼。

  「嘁,怎麼和你老子說話呢!」沈顯海敲了敲桌子,眉毛也豎起來。

  這之前胖的時候滿臉橫肉,一瞪眼一豎眉,都是他要動手的前兆。

  沈祝山深吸了一口氣,沉默了下來。

  沈顯海看他那樣子,擺完親爹的架子,才收斂了神情,開口道:「兒子,我真得和你分享一個好消息。」

  「我這回回來,就不走了!」

  沈祝山猛地一抬頭,看向因為興奮起來滿面紅光的沈顯海,心倏然沉了下去。

  沈顯海激動地說:「你猜怎麼著!之前我玩骰子那家賭場,被警察一窩端了!那裡頭的安保之前還揚言賭剁我一隻手!哈哈哈!這回老實了吧!」沈顯海說:「我之前欠的錢算是一筆勾銷了。」

  「往後再不用東躲西藏了!」沈顯海說:「這是老天垂憐啊,我決定金盆洗手了!」

  「你以後不賭了?」沈祝山還不太信。

  沈顯海說:「不賭了。」他唉聲嘆氣:「我在外頭病倒了,酒精肝,醫生說我得戒酒了,我這一把年紀了,在外頭總歸是不妥,也該是時候回老家養老了。」

  「養老?誰給你養老?」沈祝山冷哼一聲:「這會想到我了,你除了知道拖累我還知道什麼!」

  「拖累你?沒有我哪來的你!我不是你老子嗎,」沈顯海顯然不服:「再說了,我這麼多年要不是為了你,至於連家都不敢進嗎,我外頭欠這麼多債,手指頭都被人家給剁了,你受一點兒傷了嗎,溪縣的賭場我都不去,這都是為了你保護你的安全。」

  沈顯海說:「怎麼說我也就你這麼一個兒子,我是不會讓外人害了你的。」

  「往後呢,我準備重新開始,你也別揪著過去不放了。」沈顯海說:「光說我拖累你,小時後你騎我脖子上撒尿我都怕驚著你,等你尿完才讓你下來……」

  沈顯海端起來米酒喝了一大口,不怎麼滿意地咂咂嘴,喝慣了烈酒這會兒喝這東西解饞,跟吃慣了大魚大肉換成清粥小菜是的不過癮,他放下碗,看了看沈祝山,像模像樣地說:「你以後也不要瞎混了,好好上個學才是正經,說起來咱們家還沒出過大學學生呢,你媽那時候也只念到高中……」

  沈祝山愣愣地看著沈顯海,重新開始?這可真是怪了,沈祝山這邊一重新開始,他爹這邊也重新開始起來了,十句混蛋話裡面也能夾上兩句人話了,比如戒酒,比如不賭了。

  沈祝山要是知道自己重新開始,能讓沈顯海也重新開始,他一定早八百年就重新開始了。

  消瘦了很多的沈顯海,有了幾分年輕時候的影子。讓沈祝山想起來他沒變壞的日子。

  而且,他說什麼,讓沈祝山別再胡混了。

  很多時候,沈祝山瞧著自信樂觀,跟趙臨豐苟袁徐承混在一起,但是沈祝山和他們不一樣,說好聽點是更自由,說難聽點是沒人管沒人問。

  小孩學壞,走上歧路也是需要成本的,像是徐承,家裡的獨生子,父母盯眼珠子似的盯著他,之前的時候成績下降了他媽媽還找來學校和老師溝通,苟袁調皮搗蛋了,他爸也要皮帶伺候,趙臨豐家裡更是不知道多少回,讓他不要老和混混玩。他們要是往邪路上走,要想變壞,往下墮落,下面不知道多少條絲絲縷縷的線阻攔著,可是沈祝山呢,好了壞了的,他一直以來都孤零零的只有他自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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