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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誣告前任江州刺史衛炎。」杜文言辭犀利,「你知罪嗎?」

  「衛炎,是謀反。」白敘詩一口咬定。

  「荒唐。」杜文拿著顧分的供詞,「顧分當堂畫押,你有什麼話說?」

  「顧分說,只要我扳倒衛炎。」白敘詩說,「江州刺史就是我的。」

  「你為什麼要扳倒衛炎?」杜文問道。

  「白承約,是惠獻太子的血脈。」白敘詩說,「章德皇帝有意廢黜劉離,立白承約。」

  「你為何要收養惠獻太子的血脈?」杜文說,「你收留遺孤,該當何罪?」

  「我與他母親春風一度。」白敘詩說,「我以為那是我的孩子。」

  「胡說八道。」杜文說,「你怎麼會養惠獻太子的孩子呢?」

  「我們沒有父子關係。」白敘詩直截了當,「顧分與竇歡知道章德皇帝的意圖,就毒死他,順便讓我害死衛炎。」

  「北朔世家已經安排好了,反詩,歌謠。」白敘詩正色說道,「再加上王園彈劾。宣景皇帝本來就對衛炎心存芥蒂,為什麼呢?因為衛炎曾經勸章德皇帝立太子慎重,說宣景皇帝無才無能。」

  「說下去。」杜文說。

  「惠獻太子劉隆與我說,他沒有兵。」白敘詩說,「我說我的三萬兵馬,盡歸你調遣。自然,他的女人作為人質,留在我身邊。後來,這自然而然就成為我的女人。惠獻太子要我選地,作為校場。這竇歡與顧分命令我挑的那塊地,是一塊很好的農地。劉隆在我的唆使下,糧食販賣,謀求私利,以充軍費。竇歡知道劉隆上當,就讓官府保護那個農民,狀告劉隆。」

  「李魅處死劉隆後,一直內心不安。」白敘詩看向杜文,「衛炎要保護白承約,並將這個消息告知李魅。我們一直秘密保護白承約。」

  「你想殺了白承約,這是保護嗎?」康卷問。

  「他沒有死。」白敘詩說,「你還想怎麼樣?」

  「衛炎決心要保護白承約。」康卷問,「為什麼不助衛炎呢?」

  「誰會立一個廢太子的遺孤啊?」白敘詩笑著問,「我又不是傻子。他們兩個痴心妄想,我為什麼要拿身家性命跟他們賭啊?」

  「行了。」杜文說,「第一,白敘詩涉嫌戕害前任江州刺史衛炎,且濫用私刑,讓衛炎含冤而死;第二,你作偽證,誣告前任江州刺史衛炎;第三,你夥同前任大理寺卿梁岩,誣告齊國夫人張依;第四,你與大理寺卿梁岩,以及與潘順暗中勾結,圖謀不軌,意圖謀反。」

  白敘詩沒有說話。

  酉時。

  南宮,太極殿。

  尚書省正二品大行台尚書令張琛,從二品尚書左僕射郭濟,從二品尚書右僕射司馬錯,御史大夫杜文,大理寺卿康卷,刑部尚書嚴爽,校事府校事長余白跪坐在位置上,向明道皇帝宇文泰,以及齊國夫人張依稟報徹查《衛炎謀反案》的結果。

  「陛下。」張琛說,「這是顧分與白敘詩的供詞,敬請陛下與齊國夫人閱覽。」

  宇文泰看過顧分與白敘詩的供詞,遞給衛昕。

  「按照律法,如何判?」宇文泰問道。

  張琛示意杜文向前。

  「按照大秦律法,犯者皆斬,家屬緣坐,父子年十六以上皆絞[1]。」杜文說道。

  大秦律法尚未制定,暫時沿用大周律法。

  「不。」宇文泰說,「顧分謀逆,毒害大周章德皇帝,與章懿皇后私通,誣告衛炎。數罪併罰,夷三族。」

  「是。」杜文說道。

  「白敘詩涉嫌偽證。」杜文正色說道,「誣告齊國夫人。誣告大周前任江州刺史衛炎。白敘詩還涉嫌與潘順,梁岩謀反。」

  「數罪併罰,夷三族。」宇文泰說。

  「是。」杜文微微欠身。

  「陛下聖明燭照。」朝臣們異口同聲。

  十一月二十五日。

  南宮,太極殿。

  卯時。

  宇文泰端坐在位置上。

  「大秦皇帝令。」宦官福永朗讀昭雪令,「大周前任江州刺史衛炎,涉嫌謀逆一案,經過尚書省督辦,三法司與校事府共同審理,衛炎是屬含冤而死。大周前任太常卿顧分,前任江州司馬白敘詩涉嫌偽造證據,戕害衛炎致死。顧分,白敘詩數罪併罰,經三法司與校事府議定,夷顧分,白敘詩三族。衛氏族人無罪,政府歸還土地,房屋;衛氏族人不禁科舉,不禁嫁娶。」

  衛昕端坐在位置上,心潮澎湃。

  從熙寧二年,到龍鳳一年。

  八年了。

  她終於等到這一日!

  第201章 女學

  十二月初五。

  弄夜色,空餘滿地梨花雪[1]。

  金城,齊國夫人府。

  書房。

  衛昕一襲蔥白色縷金牡丹雲錦棉袍,梳著單螺,戴著月季花耳飾。

  卞夫人來到書房,芸香正要進去報告。卞夫人豎起兩指,表示噤聲。

  芸香退到一旁。

  卞夫人推門而入,衛昕正在攥寫有關女學設立的文章,聽到聲響,不由得皺著眉頭。

  衛昕不耐煩地抬起頭,看到卞夫人,沒有言語。

  「雲舒。」卞夫人眼神柔和,「可以聊聊嗎?」

  衛昕看著卞夫人,擱下筆,說:「母親來了。」

  「這是蛤蜊黃魚羹。」卞夫人說,「你這幾日忙於政務,又不好好吃飯。我叫廚房燉了些湯羹,你嘗嘗吧。」

  「母親。」衛昕言簡意賅,「你以前從不做這些。」

  卞夫人看著婢女,說:「你先下去吧。」

  書房只有衛昕和卞夫人兩人。

  「雲舒。」卞夫人流著眼淚,「衛家人得以昭雪,你受了很多的苦。」

  衛昕眸中平靜,就這樣看著她。

  「八年了。」卞夫人啜泣著,「我們終於挺了過來。」

  「母親,你到底想說什麼?」衛昕問道。

  「雲舒。」卞夫人問道,「你還是要以張依的身份活下去嗎?」

  「是。」衛昕坦然說道。

  「雲舒。」卞夫人說,「我對張年有情。你也知道,在北朔日子艱難的很,若不是張年寫信鼓勵我,我早就跳井自殺。張依她備受苦楚,她實在是艱難得很。」

  「我日日夜夜擔驚受怕。」衛昕正色說道,「我難道就是躺在安樂鄉里的嗎?」

  「不不不。」卞夫人擺著手,「雲舒。我不是這個意思,西寺籌謀不當,讓我們遭此大劫。」

  「人已死了。」衛昕說,「父親無錯。」

  「你們都是一個脾氣,出了名的犟種。」卞夫人說,「我想回去南疆。」

  「江州嗎?」衛昕拋磚引玉。

  「不。」卞夫人柔情似水,「應忱正在敦州等我。」

  應忱是張年的字。

  「好吧。」衛昕說,「祝賀你覓得良緣。」

  「雲舒。」卞夫人正色說道,「你與陛下,作為母親,還是要說一句。你不做皇后,這萬一陛下又看上什么女子......」「他不會。」衛昕說。

  「母親是為你著想。」卞夫人說,「你做了皇后,他身邊就算有其他女子,也威脅不到你!」

  「母親,你多慮了。」衛昕說,「我只有他,他只有我。」

  卞夫人感覺衛昕火藥味十足,轉換話題。

  「雲舒。」卞夫人說,「我這幾日就會收拾行裝。」

  「一路平安。」衛昕說。

  十二月初八,卞夫人回到敦州。

  酉時。

  南宮,太初殿。

  衛昕正在看著話本,宇文泰怒氣沖沖地進來。

  婢女們急忙行禮。

  「出去。」宇文泰看著婢女說道。

  婢女魚貫而出,順便關上殿門。

  「臣妾見過陛下。」衛昕行禮如儀。

  「起來吧。」宇文泰喝著茶。

  衛昕將話本放到一邊,沒有說話。

  「今日是臘八。」宇文泰說,「你怎麼這麼早就來宮裡?」

  「母親回到敦州。」衛昕正襟危坐,「我實在想念陛下。」

  「誒。」宇文泰拉著她的手,「我方才有些失態,是不是嚇到你了?」

  「陛下為何如此生氣?」衛昕問道。

  「我冊封母親為太后。」宇文泰正色說道,「母親應允了,還要我冊封恆弟為王。」

  「這是什麼話?」衛昕眼神流轉,「陛下不設後宮,不立皇后。這丁夫人尚且不敢為大哥爭爵位,這宇文恆怎麼敢?」

  「多半是他身邊的女人挑唆。」宇文泰說,「我冊封他為王。雲舒你豈不是要低他們一等?」

  衛昕眼神下垂。宇文恆夫婦打得好算盤,她與宇文泰尚且沒有子嗣,她不是皇后,只是國夫人。若是宇文恆封了親王,這個平衡不就打破了?

  這夫婦二人就已經盯上太子之位了!

  「陛下。」衛昕說,「還是把他圈著吧。你知道,你的弟弟向來就是一個草包。把他放到平城,難保不會讓其他人利用。」<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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