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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張欽。

  他也放假了。

  咚咚咚的心跳聲砸碎耳膜, 手指急速顫抖著, 在那雙手觸碰到臉頰的那瞬間,文喜也不知道從哪來的力氣翻身而起,將手邊能迅速摸到的東西重重地向對方砸了過去。

  張欽吃痛嘶了一聲, 但顧忌到張樂山和文瑞真在家,迅速反應過來,撲身過來, 將文喜死死摁在被子中, 滿是汗水的手掌就像是死刑犯的面罩,一分一秒都是倒計時, 文喜呼救的嗓被扼住,只能奮力蹬著在她身上胡亂摸索的手。

  昏沉的感覺越來越少,文喜放緩了掙扎的動作,瞬間冷靜下來,屏住呼吸,等到張欽鬆開雙手,慌張將手指伸過來時試探時,文喜抓住他的手發狠咬了下去,趁著他分神,從他膀下靈活鑽了出去。

  跑到客廳,文喜抱起客餐隔檔柜上的花瓶狠狠摔在了地上。摁亮客廳開關,文瑞真也披著衣服匆匆打開房間門出來,文瑞真睡眼惺忪:「怎麼了這是?!」

  文喜跑也不是,不跑也不是,只能躲在文瑞真身後。心跳如擂,嗓音都是顫抖的:「媽,張欽晚上進我房間……還動手動腳。」

  「什麼?!」文瑞真脖上的血管立馬繃緊,血氣急速上涌,「他去你房間了?!」文瑞真伸手將文喜翻來覆去地看,「他碰你哪了?有沒有受傷?你睡覺不是都會鎖門嗎,他怎麼進去的!」

  文瑞真四處打量:「那雜種呢?」她來回打轉,最後衝進廚房抽出一把菜刀,「今天不砍死他我不姓文!」

  張樂山也套上衣服出來,看著一地狼藉,問道:「這……花瓶怎麼摔了?上廁所沒看見還是。」

  看著張樂山仍舊稀里糊塗的樣子,文瑞真再也不裝了,提刀走到張樂山面前:「你猜猜你的好兒子幹了什麼畜生事情?沒想到啊,看著是個儀表堂堂的高材生,街坊四鄰都以為你家出了個了不起的天才,沒想到背地裡跟那些屎沒什麼區別,從根子裡就壞了!」

  文瑞真轉頭去了文喜房間,看見了半靠在床邊捂著額頭的張欽——手上被文喜咬出血,都能看見骨頭,額頭上被鬧鐘的稜角砸破,又深又長的一道口子此時往外正汩汩冒血。

  文喜環視四周,看著毫無損壞的門鎖,覺察到不對勁。看著房間裡的人,才反應過來少了什麼。

  文喜拉著文瑞真的手,緩了緩氣息說道:「是文樂,他晚上給了我一杯牛奶,裡面下了藥。房間我鎖了,但是文樂房間的鑰匙和我房間的鑰匙是一套。他和這個人裡應外合。」

  文喜心中五味雜陳,甚至有些疲累。目光渙散看著張欽散落在地的衣裳,看他那張猥瑣至極的臉,不由得犯噁心。

  文瑞真腦門開始突突似的疼,上了年紀接受不了這樣的事情,一時間腦子裡想東想西,越想越氣憤,握著菜刀的手一直在發顫,緊接著「哐啷」一聲,菜刀被扔在地上,文瑞真拽起張欽,啪啪就是幾個嘴巴扇了過去,最後更是伸腳狠狠踹在張欽敞開的胸口。張樂山拉都拉不住。

  最後想起什麼似的,疾步走到文樂房間裡,將躲在衣櫃裡的小人拖拽了出來,拎到客廳後,對著膝窩就是一腳。

  「跪下!」文瑞真一屁股坐在沙發里,手在頭髮里抓來抓去,喊道:「你以後別叫我媽了,我這麼多年把你慣的你已經不知道東南西北怎麼寫了。你姐說得沒錯,你連畜生都不如,你是怎麼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生命和教養在你面前算什麼?文喜是你的親姐姐,你就算再不喜歡他,你能連著外人,叫外人欺負你姐?你爸在地下都替你丟人啊!我怎麼生出你這麼個東西的!」

  說完,文瑞真又自殘般扇了自己幾個耳光,癲狂道:「是我錯了!是我錯了!我生你究竟有什麼用!道歉!給你姐道歉!!」

  文樂瑟縮在原地,他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媽媽。媽媽在他的世界裡,一直都是有求必應,甚至說是將他寵上天的。在某種意義里,文瑞真都沒有和他紅過臉,他想去學校就去,想上好學校就上好學校,想不去就不去。

  文喜靜靜看著喧鬧的一切,血漬點點滴滴和碎裂的瓷瓶相得益彰。

  一切是這麼荒唐又美麗。

  她輕悄悄開門,轉身離開了。

  同樣的,身側有孤零零的葉子落下。暑熱的風吹過,卻吹不走重重心事。

  大門口的保安室已經熄燈,文喜自己推開小門。

  吱嘎一聲。

  驚醒路邊正在踩影子的某人。

  趙懸抬頭,看見自己剛才還在想的人如夢一場憑空出現。文喜身上還是睡衣,不過白色的上衣多處血跡,趙懸凝神看了片刻,察覺事態不對勁,邁步跑向文喜。

  卷著燥熱跑進這場夏天。

  他急匆匆問道:「怎麼了,身上怎麼有血?」

  所有人都有自己情緒的宣洩口,而這些隱秘的口子,有的像頑石,有的如織布。

  有些僅是一場及時雨。

  文喜未去想,為什麼這麼晚趙懸還會出現在小區門外。文喜未去想,為什麼趙懸對她這麼關心。文喜未去想,為什麼成長這麼難,為什麼要面臨這麼多的關卡。

  人類就像遊樂園的猴子,被造物主注視著,一遍又一遍闖著定時才會開啟的門窗。如果命運不允許,那麼這道關卡將會困住你一生一世。

  文喜眼睫稍抬,看向趙懸。

  僅僅是一眼,在文瑞真面前仍能倔強藏起的委屈,如翻山的海呼嘯而來。眼淚像珍珠般墜落至這片大地,永無涸盡。

  她哭著,最後用手拼命去擦掉眼淚。

  可是僵硬的肢體能爭得過感官存在嗎。

  趙懸將她的手扯下,沒有過多詢問,只是安靜地陪著:「哭出來。」

  這場潮濕的雨,綿延至凌晨三點。

  *

  跟隨趙懸落腳偏僻的巷道。這裡狹窄,彌散著水汽。

  漆黑,醞釀著無數人的美夢。

  趙懸走在前面,很慢很慢,拐了第二道彎,伸出手:「拉住我。」

  「什麼?」文喜沒聽清。

  夜深了,周圍並不隔音,他用實際行動做了出來——伸手在月色里去覓文喜的手,然後牽好。

  面前有道深溝,是用來排污水的,或許是因為地處偏僻,施工至一半,再也沒了動靜。

  趙懸未鬆手。就這樣一直牽著。

  趙懸家在頂樓,6樓。老小區的防水並不好,進屋第一眼便能看見頂上大片脫落的牆皮。

  「坐沙發上吧,天快亮了,等會想吃點什麼我去買。」趙懸先給文喜倒了杯水,放在了茶几上。

  趙懸家布局很特殊,沙發後就是窗戶,輕淡的月光透過紗網,像柔柔的水,從身後懷攏住文喜。

  片刻的心安。

  趙懸從柜子中找到一塊未用過的毯子,給文喜披上,猶豫道:「如果你不介意的話,也可以去我房間睡會兒。」

  文喜搖搖頭:「我不困。」

  「那……」

  文喜打斷他:「我想聊聊天。」

  趙懸思索片刻,搬來小板凳,坐在沙發與茶几之間的空隙里。

  「可以,你想聊什麼。」

  文喜思索問道:「你家裡就你一個人嗎。」

  趙懸毫不猶豫回答:「是,從五年前就是我一個人了。」

  「為什麼是五年前?」

  趙懸笑了笑,手指摳著茶几上的墊子:「五年前,最後一個愛我的人去世了。從那以後,這裡再也沒有其他人踏足。」

  文喜回想起之前開家長會時的偶遇,沒再多問。

  或許每個人都會有自己的難言之隱。

  天色不明不白的初晨,趙懸的眸子漆黑且清晰,在黑夜裡像一束衝破濃霧的光。

  「是不是好奇市二院住了誰?」趙懸自言自語,就跟講故事似的,「醫院裡是我爸,骨癌晚期。醫生說如果好好治還能活一兩年。每次去見他,他總是會說自己能活二三十年,煩死我,見我一次打我一次。」

  「很矛盾吧?虎毒還不食子。我有時候也在想,人類為什麼是個矛盾的動物。從孕育在女性子宮裡時就是矛盾的。有人盼兒有人盼女,我爸盼來了心心念念的兒,又覺得兒沒有貼心的女好,盼來了女,卻覺得女孩子家家太過矯情費錢。」

  趙懸頭往後仰,閉上眼睛:「我還有個小妹,她叫趙月。街坊鄰居都說我和她,像天上永懸不落的月亮。只不過她……」他繃著臉,吸了口氣嘆道,「早在六年前就去世了。」

  第28章 所謂的匆匆(1)

  在太陽即將升起的微暗時刻, 兩個命運同軌的小孩訴說著不同的故事,也許只有現在,惺惺相惜才有了意義。

  趙懸是在愚人節那天出生的。那個還沒有「愚人」的概念, 那時候的趙立綱也沒有現在這樣難纏,只愛和旁人攀比,別人媳婦會烙餅,下了班後他就勒令魏娟去學去做, 非得當天吃上嘴才行。

  後來魏娟提議互相承擔家務,趙立綱便暴露出了他大男子主義的本性。旁人都在偷偷生二胎, 他也要生,不僅將不知事的趙懸作威脅,還勒令魏娟從廠子裡辭職,回家專心帶孩子。<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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