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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談嶼臣蹲在她對面,漫不經心道。

  「那就說點你應該知道的,出了這種情況,你爸首先會被懷疑,是不是長期潛伏在國內,城賢日報是不是你們沈家的洗錢工具。

  不用三個月,沈家這個姓便徹底從九州銷聲匿跡。」

  沈媛捂住耳朵,已經不敢聽下去了。

  「不!不要!」

  她崩潰抓住男人的胳膊,「嶼臣我錯了!我真的錯了!那一晚我不該那樣對你,但我也失去了很多,已經過去這麼久你就不要計較了好不好。

  「我爸身體不好,還有高血壓,根本經不起這麼折騰的,求你放過我們沈家吧,求求你!」

  她哭得歇斯底里,渾然忘了當時給他下藥的趾高氣揚。

  談嶼臣捏起她下巴,嗤笑了聲,「那一晚?入戲太深把自己帶進去了?那個人是你沈媛麼?」

  沈媛渾身一震。

  男人掀眸看她,半眯而晦深的眼裡,是深不見底的審視和懷疑。

  如同森林深處蟄伏的野獸,不動聲色窺探了所有。

  那一晚談嶼臣並非毫無印象。

  沈媛不聽孟九軼的話,在他還未發病到失去理智,便迫不及待去摘取果實。

  那個狹長黑暗的走廊,她想把他帶進房間的拙劣演技,還有那瞬間對她升起的殺意,都實實在在過了談嶼臣的腦子。

  沈媛心跳劇烈,只覺得在男人的逼視下,渾身的冷汗一陣賽過一陣。

  談嶼臣道:「我沒耐心再多問一次。」

  「是...是....」

  沈媛閉上眼,「是遊輪上的女傭,我去晚了一步。」

  女傭。

  談嶼臣放下手,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

  沈媛在頭腦嗡嗡中,聽到打火機厚蓋往上推的鋼響,藍色火焰在男人指間湮滅,隨之升起一縷煙霧。

  本來光線明亮的包廂,因為他的一身陰沉氣,讓人如墜冰窖。

  她試探跪著去抓他,哀求道:「我保證!誰也不會把這件事情說出來,求求你放過我家!婚約也可以不作數,我可以發報紙澄清!我什麼都願意做!」

  冰涼的褲腿往上,煙霧繚繞間,是他居高臨下的審視和睥睨。

  「是誰在背後幫你?」

  沈媛如遭雷擊。

  將談躍引上遊輪,搞障眼法將藥下在水裡。

  她沒有這樣的心機和籌謀,談嶼臣曾懷疑是整個沈家在背後計劃,但沈自山明顯還因為女兒達成所願而沾沾自喜。

  沈媛埋著頭,「沒..沒誰,就我自己。」

  談嶼臣將煙捻滅在菸灰缸里,「我這人有個好習慣,不留後患。比起留下你沈家,以後伺機報復,不如現在就趕盡殺絕。」

  他說完就往外走,沈媛立馬抓住他的褲腿。

  「我說我說!」

  在男人瞥來那冷冷的一眼,沈媛全部丟盔棄甲。

  「是..是孟九軼,就是你四嬸姐姐家裡的那個私生女。」

  **

  孟九軼離開宴會後,直接飛奔回家拿護照,連行李都來不及收拾就打車去了機場。

  出點差錯就甩鍋到她身上的人,孟九軼根本就不能指望沈媛能死守秘密,咬死不供出她。

  若是談嶼臣知道她參與其中。

  孟九軼後背汗涔涔的,半分不敢再往下想。

  見識到他怎麼搞的沈家,還有上次怎麼讓人輕飄飄廢掉陳蕭然胳膊,孟九軼連求饒不都敢,只想先出國躲一陣。

  至少等他那股怒火降下來再說。

  她還不想當殘疾人。

  半夜十一二點的九州,路上仍然車流如織。

  眼見在十字路口堵起來了,孟九軼控制不住情緒,道:「師傅你能不能快點啊,我很著急!」

  「急也沒用,你看前面在修路的嘛,這一段都是堵起的。」

  到機場後孟九軼一路狂奔,根本不記得機票買的是什麼赤道幾內亞,還是奈及利亞。

  反正哪個近買的哪個。

  到安檢處,她將護照遞上去,一顆心提得緊緊的,腳已經魂穿了劉翔的腳。

  只等對方將護照遞給她百米衝刺。

  然而工作人員將護照遞了回來。

  「抱歉小姐,您被禁止出境了。」

  什,什麼。

  孟九軼下意識道:「不可能!」

  「很抱歉,但上面的信息就是這麼顯示的。」

  孟九軼拖著沉重的步伐離開,根本就不敢往談嶼臣那裡想。

  她就一小嘍囉哪值得他這樣。

  她正糾結要不要去臨市避避風頭,但在國內哪裡都是等死。

  沒走幾步,她轉身就看到了迎面走來的江周,他身後還跟著幾個穿西裝的男人。

  孟九軼幾乎是瞬間給自己宣判了死刑。

  完了!她眼前隨之一黑。

  江周走近,眼裡有些意味深長,「孟小姐,三少爺有事找你,還麻煩你跟我們回去。」

  第89章 選一杯

  庫里南停在了那家江南式的私人會所,江周給她開的門,孟九軼下了車,望著庭院那棵迎客松。

  恍惚回到幾個月前,談嶼臣第一次對她露出獠牙的時候。

  她偷拿馮嵐的把柄,準備偷偷泄露給娛樂部,被談嶼臣暗中截獲,他將照片燒得一乾二淨,出言諷刺,踩踏她的尊嚴。

  兜兜轉轉,他們的關係又回到從前了。

  大概是已經做好了等死的準備,孟九軼反而麻木得出奇冷靜,冗長的走廊只能聽到她的腳步聲,侍者替她推開包廂門。

  她進門後,輕輕的闔門聲讓她心裡一緊。

  談嶼臣坐在拐角區域的吧檯上,長腿支著,隨意抵著酒台,正拿杯調雞尾酒,昏昧的藍光隱去了他的面部神色。

  孟九軼垂著頭,連平時的虛與委蛇都做不出來,偌大包廂的氛圍被他死死壓著,喘口氣都覺得很壓抑。

  談嶼臣隨意問:「大半夜的,怎麼想起去非洲了?」

  孟九軼勉強笑了下,「突然想起來還沒去過非洲,就臨時起意想去看看。」

  「是麼,我還以為九軼打算畏罪潛逃呢?」

  他的神色那樣漫不經心,孟九軼的後背卻止不住的發毛,她最怕他用這種語氣說話。

  「怎..怎麼會?」

  談嶼臣點了點頭,「我覺得也是,你向來敢做敢為的,只是不久前才跑英國一趟,風景看完了嘛,就往非洲跑?」

  哪有什麼英國啊。

  孟九軼的笑已經變得很僵硬了,「我這人看景色就是囫圇吞棗,東一錘西一棒,早習慣了。」

  談嶼臣道:「是麼,來回跑一趟累著了吧,給你準備了點喝的。」

  男人打個響指,就有傭人端來兩杯喝的,輕輕放在吧檯上。

  一杯水,一杯威士忌。

  和遊輪那晚的酒杯一模一樣。

  孟九軼瞳孔睜大,瞬間倒吸一口涼氣。

  談嶼臣掀眸看她,慵懶漂亮的眼睛裡是觸手生寒的涼意。

  「選一杯。」

  孟九軼避開和他對視,垂在身側的手已經開始發抖了。

  她知道他什麼意思,酒和水二選一,能不能選中那被下藥的,就看她運氣。

  「我...還不怎麼口渴。」

  他拿過雞尾酒呡了口。

  「既然你不喝,那就只有讓孟家的人來替你,再不濟就把你英國的弟弟叫回來。」

  孟九軼閉上了眼。

  被他漫不經心的話卡著脖子,無法呼吸。

  孟家人來了,只怕她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孟父為求自保只怕第一個將她大義滅親,以消他的怒火。

  她抬眸看他,含著垂死掙扎的希冀,「我選了,就能前塵往事一筆抵消嗎?」

  兩人的目光在燈光繚繞里撞到一起,他眼神似諷似嘲,並未表態。

  孟九軼沒有別的選擇,緩緩上前。

  深藍色的光波在水裡泛起紋路,而另外一杯金澄澄的,像是未曾煉製的黃金。

  難怪在酒吧里,酒水是解愁良藥,這麼漂亮的顏色誰不喜歡呢?

  可惜面前的兩杯,於她而言都是穿腸爛肚的毒藥。

  孟九軼根本不知道選哪杯,硬著頭皮拿了杯水,可杯口觸到唇邊,怎麼都喝不下去。

  手也跟著在發顫。

  談嶼臣似笑非笑看她,「表現得這麼視死如歸做什麼?不管你挑沒挑中,我都會好好替你善後,不會像你一樣撂下不管的。」

  「咚」了一下,石頭沉入海底,帶著被捆綁住手腳的她,瞬間淹沒鼻息。

  一陣窒息掐住孟九軼的喉嚨。

  她不想喝。

  不想失去對自己身體的控制權,不想失去理智敞開衣襟匍匐在他腳下,向他求歡,不想再回到那天勾引他,卻被他反羞辱的時候。

  這種藥有多可怕,那晚她見識過的。

  他將她從沙髮帶到床上,再抵著牆,她的腰都像是要被掐斷了。浪濤拍岸,總有結束的時候,可他樂此不疲,亢奮如斯,像是打算永遠做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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