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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談霓:「我不管這次你必須陪我一起去。」

  孟九軼笑著同意了,電話掛斷,她坐在了預定的座位上。

  偌大的音樂廳座位席,轉瞬間便人山人海。

  **

  休息室里。

  化妝師已經給高弦月上好了妝,她一頭嫵媚的捲髮高挽,露出飽滿的額頭,脖子上的靈蛇圖騰項鍊襯得她高貴優雅。

  高弦月摩挲著手機,給莊叔發去條消息。

  【莊叔,多年沒回來這裡似乎變了很多,你跟著衍之哥應該對九州的豪門有所了解,能不能幫我問個人?】

  莊叔沒隔幾分鐘就回了她。

  【弦月小姐想知道誰呢?】

  高弦月慢悠悠地打字,耳邊突然其他人的竊竊私語。

  「指揮不會是瘋了,居然把她安排到大提琴第二順位,來日不會要超過台柱Vivian吧?」

  「沒辦法咯,誰讓人家登上過萊茵音樂廳的大舞台。」

  女人笑得諷刺,「笑死,那破台子不是給錢就能上嘛?真以為拉一曲三重奏就了不起呢?

  果然關係戶就是牛,沒聽說把台長的孫女都給擠下去了,樂團人員名單在幾個月前就定下了,結果莫名其妙就變成了她。」

  「真的?這也太賤了吧。」

  高弦月目光微頓,轉過頭看向她們。

  一幫人圍在梳妝鏡的女人跟前,女人自始至終半句話沒說,她們卻越發起勁

  高弦月紅唇一彎。

  「賤是在說我嘛?」

  「誰願意對號入座就說誰唄,只是指揮都快六十了吧,沒想到有人重口味這也看得上。」

  造黃謠,潑髒水,這些都是高弦月多年前玩剩下的。

  她嘴角弧度依舊。

  「你描述得這麼有經驗,難不成親自體驗過?」

  「你——」

  「好啦!」

  中間的女人出聲調和,「咱們都是一個組的,就不要起內訌了。指揮把弦月安排在第二順位必然有他的理由,Tina作為樂團的老人,本來就該多給新人機會。」

  這話無疑火上澆油,樂團的位置十年不變,新人默認的規矩就是從最末往上爬,代表著絕對的尊卑和身份。

  Tina熬了好多年才到這,結果一句給機會就把位子讓了出去,冷冷淡淡笑出一聲。

  女人轉過頭對高弦月做了個wink。

  「弦月,很開心你能加入我們,我叫Vivian。」

  潑髒水的炮灰,表面善良實則拱火的中間人。

  高弦月放下手機,笑意變得乏味,她這是被孤立了?

  **

  七點整,整個音樂廳的燈光霎時沉寂下來,巨大的幕布緩緩展開後,隨著指揮雙臂揮動,劃出優美的弧線。

  樂曲婉轉如細流,在整個音樂緩緩流淌,讓人猶如置身歐洲宮廷。

  是莫扎特的《小夜曲》。

  座位席的孟九軼緩緩抬起頭,她帽子已經摘下了,昏昧的光線在她清明的眼底交織著旋渦。

  她看著台上幾乎處在中心位置,正沉浸在演奏里的高弦月。

  燈光如月色點綴著她精緻的面龐,周圍都是四十多歲的老演奏家,襯得年輕貌美的她是那樣惹眼。

  孟九軼除了讓樂團的名額落在她手裡,還專門讓沈媛將她的位次調到最前面。

  樂隊裡個個都是關係戶,個人的豐功偉績,在圈子裡默認的地位尊卑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如果這次演奏成功的話,那麼高弦月在樂團的地位算是塵埃落定。

  但那些汲汲經營的老人怎麼會甘心呢?

  到第三樂章了!

  過了這個段落曲子便會趨於平緩,總監手心幾乎是捏了把汗。

  這是自他上台後第一次承接大型項目,底下除了電視台的現場轉播外,好些領導都親臨了音樂會現場。

  他盼望千萬不要出任何差錯才好,正暗自祈禱,忽然刺耳「錚」的一聲,大提琴的弦瞬間崩斷,原本翩然的樂章戛然而止。

  所有人目光投注在台中央的高弦月臉上,她愣怔了半秒, 明顯也沒反應過來,立即想續集樂章。

  然而全場鴉雀無聲,繼而一片譁然。

  台下的總監幾乎慘白了臉色。

  完了,這算演出事故了!

  第83章 看到許衍之接她

  劇院對高弦月的懲處來得很快,她直接被驅逐出了樂團,且在履歷上狠狠記了一筆。

  在萊茵音樂舞台大放光彩的大提琴家,回國後還沒來得及舉辦自己的個人演奏會,便永遠和這個最優秀的團隊失之交臂。

  「高總監,我不相信你看不出來這是構陷。」

  高弦月不能接受,「我有權利請律師保證我的名譽。」

  「我不管什麼迫害,因為你,今晚樂隊萬眾期待的演出,成為了一場重大事故!」

  團長鐵青著臉,「大提琴作為比你生命還要重要的東西,你居然連保護它的能力都沒有,我現在很懷疑讓你進這個樂隊的決定是否正確!」

  她太久沒回國了,已經忘了這是個比任何國家,都要注重人情社會的地方。

  而她完美的履歷自此要有污點了。

  高弦月出去的時候,點了根煙,煙霧覆蓋在她冷沁的眼底。

  助理試安慰道,「月姐,一次失誤沒關係的,咱們以後注意就好了。」

  高弦月彎起唇,「你先走吧。」

  「要不我還是陪——」

  高弦月抬起眼看她,笑容依舊。助理後背莫名發毛。

  跟著高弦月這幾年,她大多時間都是溫柔且笑臉盈盈的,但助理就是莫名怵她。

  她轉身走了。

  偌大空洞的走廊,高弦月就靠在牆上抽完了整隻煙,剛才還是一支樂隊的人從她身旁經過,笑得輕蔑又挑釁。

  她將煙捻滅在大理石柱的菸灰缸里,慢條斯理的。

  耳畔忽然傳來沉穩的腳步聲,不重,每下卻像是扣在人心上,高弦月轉頭望過去。

  逆光將女人拉成一道剪影,她手裡捧著束玫瑰花,隨著走近那張臉褪卻了懦弱和沉默,和多年前完全重合。

  孟九軼將花遞了過去,眼瞳澄澈。

  「弦月,演出順利嗎?」

  高弦月目光一直在她臉上,從震驚到平靜,慢慢地收了笑。

  「是你?」

  她這一問豁然開朗,但顯然不太相信當年那個埋頭一直忍受欺負的人,今天能做這樣的事。

  「在問什麼是我?割斷你琴弦?還是讓你被孤立,我怎麼可能會這麼多。」

  孟九軼勾了勾嘴角,「我只是學你當年的一些小把戲而已,不是你教我的嘛。」

  天光自穹頂照下來,落在她臉上,異常的美。

  高弦月本以為這個人已經死了,或者如一攤爛肉在某個地方苟活,沒想到還能在她面前來蹦躂。

  她不在意笑笑,「所以呢,你覺得把我從樂團搞下來就算對我的報復?」

  「怎麼會,這是我們的見面禮。」

  孟九軼輕聲在她耳邊,「報復,是要把你當年加諸在我當年身上的,成倍奉還才算吧。」

  彼此對視,高弦月笑道。

  「你還是真是福大命大,當年那場火居然沒把你燒死,倒是連累了你的好朋友。」

  孟九軼眼神無溫,直視著她,「朱利建放的那把火,是不是和你有關?」

  「原來你是想問這個呀?」

  青白的煙霧在她兩指間浮起,襯得高弦月的臉上有種詭異的興奮,她緩緩笑了。

  「想知道?」

  孟九軼沒說話,心跳卻猛然加速。

  高弦月湊在她耳邊,一字一句道,「我的答案是——」

  話沒說完,身後的窗簾轟地燃了起來——她剛才推開打火機厚蓋,就這樣緩緩放在窗簾下面。

  孟九軼驚懼著往後退,臉色瞬間慘白。

  恐懼如附骨之蛆,順著她的脊柱往上爬,她瞳孔里全是熊熊的火焰。

  高弦月笑出聲來,「我只是想試一下而已,沒想到這麼多年你還是怕,我現在很好奇有多嚇人啊。」

  孟九軼盯著她,眼神如血,恨不得撲上去咬死她。

  大火在高弦月身後的瘋燃,她沖孟九軼掩唇一笑,轉眼慌張去叫人了。

  火撲得很快,所有人都不會覺得這是蓄謀而為,加之這是在監控死角更加無從調查。

  衛生間裡反覆傳來馬桶里的抽水聲。

  孟九軼趴在馬桶上,不知道是吐的第幾次了,胃裡面已經只剩下酸水,可她仍然不斷的乾嘔。

  從劇院出來的時候,大半觀眾已經離開,所有人都在表達對這次音樂會的失望,更是對這位登上萊茵舞台的高弦月失望。

  孟九軼手撐著牆,焦熱的汗從毛孔里倏然冒出來,又瞬間冷卻,反反覆覆讓她無法呼吸。

  保安看她臉色實在太差,過來問她需不需要什麼幫助。

  孟九軼搖了搖頭,步伐未停的往前走。

  出了穹頂外面已經飄起了淅瀝小雨,九州的秋季總是以一場雨拉開序幕。<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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