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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騙你的哈哈哈。」他語氣陡轉,「這明明是我撿的,有個老頭卻說是他的,非要和我搶,我把他推到水溝里,把他淹死了。」

  「誰都不能和我搶東西。」

  他痴戀地摸著南相語的臉,撲在他懷裡撒嬌,「母親,我喜歡你,我要你做我的新母親……」

  那隻名為「羅歡宜」的螞蟻動了動觸角,畫面便又轉換了。

  入蓬萊境,生魂燈熄。

  桓擇端與南相語一入境,就徹底死去了。

  而悠悠轉醒的兩縷生魂,彼時還不知道自己死亡的訊息。

  古槐高至參天,花團錦簇里,桓擇端回頭,看見風穿過南相語的身體。

  蓬萊境中絢麗多彩,香氣撲鼻。

  ——原來死亡是彩色的。

  南相語淚眼模糊,「對不起,是我害了你……」

  如果不是她招惹台厭儂,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桓擇端將她摟進懷中,「傻相語,哭什麼?罪魁禍首是他,怎麼能怪你?別哭,我們死在一起。」

  兩道身影漸漸透明,南相語的淚水已經打不濕他的衣衫,桓擇端低聲道:「別怕。」

  別怕,我們共入黃泉。

  同生共死,是上天最後的厚愛。

  台厭儂緩緩走過來,抖落一地針線。

  「鶼鰈情深,鸞鳳和鳴,感情真好。」

  「真羨慕你們。」

  「如果我的父親母親也這般恩愛就好了。」

  ……

  台厭儂的手藝一點也沒生疏,他的眼睛一錯不錯地欣賞著眼前被縫在一起的人皮。

  「母親。」

  「南相語」坐在樹下睜開雙眼,溫柔地將他抱進懷裡。

  台厭儂累壞了,嬰兒般將拇指放在嘴中吸吮,心滿意足地閉上了眼睛。

  蓬萊境中,皓月當空,三人成兩影。

  叢不蕪站在台厭儂的院子前,院門無風自開,門弗隱不染一塵身披月華,正在院中。

  他注視著叢不蕪的面龐,想瞧出一點端倪,可惜叢不蕪什麼表情都沒有。

  門弗隱,或者是禮晃,主動開口道:「我母親曾是阮公的著錄弟子,受益良多。」

  叢不蕪抬眸:「那是我自作多情了?江山君不是跟我來的。」

  禮晃急道:「我當然是跟你來的,我知道你不想見我,但是此城……」

  他焦色之中想牽住叢不蕪的手,被叢不蕪抬手打開,「我不想知道你有多少身份,也不想見識你的神通廣大,換身衣服變個模樣,你是在唱戲嗎?」

  「你知道的,我告訴過你,很多次。」

  禮晃白衣上若隱若現的銀絲在月下愈發皎潔,他微彎下腰,捧住叢不蕪的臉。

  「你想想……」

  這是一張與禮晃截然不同的臉,可帶給叢不蕪的感覺卻一般無二。

  叢不蕪捏緊手心,到底沒忍住,一巴掌甩了過去,「不要再來找我。」

  她用手心用力擦拭著臉,「好噁心。」

  禮晃怔怔回過臉,斂眸須臾,見她仍在擦臉,低聲問道:「別擦了,疼不疼?」

  叢不蕪卻以為他又要向前,亮光一閃,那枚被收起許久的銀簪尖端抵在禮晃胸口,「這裡有什麼?」

  禮晃看了看胸口:「我的心。」

  銀簪霎時刺破了汴氏特製的外衣,禮晃這才明白她在詢問什麼,眼中複雜的情愫一閃而過,禮晃改口道:「我的一魂。」

  原來如此,叢不蕪頓悟,難怪台厭儂要說她是靈山的人 。

  「你賤不賤?」

  叢不蕪不會天真到以為這枚銀簪能要了禮晃的命,它承載了太多往事,那些往事比她與禮晃相遇發生得更早。

  但是,此時,叢不蕪指上用力,往事不可追,故人更難思追……

  那枚曾被祭上高台的結契信物,斷成了兩截。

  與之一起折斷的,還有禮晃藏在簪中的一縷生魂。

  碎魂之痛遠超折骨斷筋,門弗隱並非禮晃真身,更是痛苦難當,他如風中殘燭,像是站立不住。

  「禮晃,我立誓與你此生不再相見,若有違背,我身死道消。」

  叢不蕪舉手立完死誓,垂眼看著地上的斷簪,心中生出一股濃重的無力之感,桓散之與桓竟霜一口咬定「門弗隱」是汴山道祖,她不知禮晃還有多少身份,修為又是幾何。

  一個「江山君」她對付起來已是棘手,如果再作糾纏,她落得什麼下場都不要緊,只怕要累及無辜。

  明有河現在還掛在樹上……

  「我不找你報仇了,那一百年,我白送你了。」

  叢不蕪收起手,低著腦袋。

  禮晃額上細密的汗珠在月光下像是細微的鹽粒,他怕叢不蕪傷心,強忍靈台碎裂的嗜骨之痛俯身去看她的表情,半道兒忽然才意識到方才叢不蕪說了什麼。

  他痛到意識模糊,耳畔轟鳴,卻也不敢再與叢不蕪四目相對,只好探出一隻手,去觸碰叢不蕪的眼睛。

  叢不蕪側身躲過,禮晃還是碰到了一點。

  但他來不及收力,疼痛愈演愈烈,雙腿不支,跪在了原地。

  乾的。

  她沒哭。

  他懸著的心放下了一點,眼疾手快地將叢不蕪的手緊握在手中,又怕與叢不蕪相視,只得閉上雙眼,將那隻手放在唇邊,親了一親。

  蓬萊境如流螢散,四周漸漸空白,禮晃只是跪在原地,眷戀地親吻著叢不蕪的手心。

  「不蕪,等等我……」

  第38章 皚皚晚山晚山樵骷髏點燈,江山君身死……

  叢不蕪只覺得周身頓輕,腰間那枚請願銅錢化作飛煙。

  境中一切一同湮滅,明明桓擇端與南相語自入境時便命喪黃泉,桓竟霜與南紀楚依舊遍尋二人,想來是家人有意隱瞞。

  念及此,叢不蕪的心情不免有些沉重。

  攜故劍與舊衣出得境來,叢不蕪才驚覺,原來偌大的蓬萊仙境,不過是一點綴閣樓的案上盆景。

  此處正是阮公閣頂層,案上矮樹殘花,樹下一顆碎裂的青石。

  叢不蕪打量一圈兒,沒看見桓竟霜等人,略一忖度,向聖仙殿而去。

  她走後不久,朱紅色的樑柱上悠然出現一條金瞳小蛇。

  它吐了下蛇信,倏然向案上的盆景游去,行至中途,似是在忌憚什麼,不甘心地隱去了身影。

  聖仙殿內巨燭長明,倒是熱鬧得很。

  桓散之:「這神像不是江山君麼?」

  師妹點點頭:「很逼真呢。」

  桓散之湊近看了看神像身邊兩尊一模一樣的神女像,疑惑道:「江山君旁是哪位靈山前輩?我怎麼從來沒見過?」

  「嗯……」師妹想起最近聽說的傳聞,猜想此人該不會是那位傳說中的「約姑娘」……

  她小心地瞥了一眼始終一言不發的桓竟霜,選擇搖頭:「不知道。」

  這時,叢不蕪終於趕來。

  南紀楚出境後就變回了原來的模樣,與桓竟霜一同接過叢不蕪帶出來的故劍舊衣,道過謝後,又對叢不蕪道:「仙長,你讓我看顧的那幾隻牆上鬼不見了。」

  「知道了。」

  他們早已歸屬蓬萊境,自然是隨境消失了。」

  叢不蕪特意留意了一下神像前供奉的巨燭,長度與她入境之前看到的差的並不多,想來蓬萊境中的時間與境外不可一概而論,當真是一夢黃粱。

  檀香裊裊間,叢不蕪依稀覺得,眼前那尊挺立的神像似乎變成了禮豈。

  她多看了一眼那兩尊神女像,眼下它們與尋常的神像不差分毫。

  一個念頭在腦中飛速閃過,叢不蕪收斂心神,踏出殿外。

  一叢芭蕉翠綠碧青,近旁的槐樹掛著一串串花鈴。

  金絲織就的羅網中,一隻黃色的小狗還在睡覺。

  叢不蕪搖了搖它,「喂,阿黃,醒一醒。」

  「汪。」

  小狗睜開兩隻圓溜溜的黑豆一般的眼睛,在金網中打了個滾。

  叢不蕪將它抱出來,伸出一根手指點了點它濕漉漉的鼻子,「阿黃,你變不回人形了嗎?」

  「汪。」明有河搖了搖圓滾滾的黃腦袋。

  叢不蕪兩手舉著它左右晃了晃,「罷了,我抱著你吧。」

  桓竟霜與南紀楚其實早已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即使至親離世的消息再令人悲痛,此時也稍稍緩和了情緒。

  桓竟霜將桓擇端的故劍收好,脖頸驟然一涼,她抬手去摸,摸到一張人形白紙。

  「紅石?你不是消失了嗎?」

  桓竟霜覺得又驚又喜。

  方才出境不久,紙人紅石就與那些牆上鬼一起消失了,這會兒竟然又起死回生。

  「卜。」

  紅石眼前一片迷濛,眼睛變成兩個旋轉的圓圈,昭示她還在頭暈目眩中。

  「師姐,紅石這是和我們有緣誒。」

  桓散之見桓竟霜終於不再是一潭死水,忙趁熱打鐵道。

  桓竟霜點了點紙人腦袋,「紅石,你想隨我們回汴山嗎?」<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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