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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縷墨香仿佛毒蛇一樣將眾人緊緊纏繞,身旁景象瞬息萬變,頭頂威壓如有千軍萬馬。

  叢不蕪抬起頭,看到了似流星墜落的密集箭雨。

  「畫技如此,可比畫聖。」

  幻象中陽光熾烈,叢不蕪眯起眼,欣賞起了這難得一見的聖手之作。

  桓竟霜與其門人不約而同用本命劍劃破手腕,待到鮮血及地,才呵道:「畫來!」

  台厭儂機關算盡,畫卷在蓬萊境內已如死物,但是他千算萬算,忘卻了誰才是真正的畫中主人。

  一入畫中,便是另一方天地。

  數紙畫卷在箭雨中飛來,仿佛春歸的新燕,銜來新生。

  以墨點就的人魔妖鬼爭先恐後地衝破畫卷,一時間,墨色四濺。

  情景幾經變幻,從萬丈高崖到雨中樓台,桓竟霜唇色發白,體力漸漸不支。

  桓擇端的修為本就在他們之上,以下犯上實為以卵擊石,用血引招的畫卷能夠抵擋一時,卻委實不是長久之計。

  可他們還沒有找到桓擇端身在畫中何地,更遑論打敗他。

  「奇絕江山,濟濟人才。今日我受教了。」

  叢不蕪按下桓竟霜欲要再次割向手腕的劍,「我會讓你哥哥與南郡主,入土為安。」

  桓竟霜尚不解她話中何意,畫中幻境突然滾滾起伏,洶湧的江水自叢不蕪腳下磅礴而出,捲成一條巨龍,姿態優雅地繞過她的身邊,溫順卻又勢如破竹地向前奔騰而去。

  霎時天塌地陷,自大地之母懷中降生的水流,輕而易舉地掃蕩了畫中的一切。

  一念之間,野草重現。

  桓氏的畫卷都被帶了出來,碩大的畫卷如生靈智,漂浮在主人身後的半空中,幾點墨痕游弋在畫卷周圍,躍躍欲試,蓄勢待發。

  可彼此都知曉,這只是短暫的假象。

  他們很快就會成為叢不蕪的累贅。

  桓擇端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裸露在外的皮膚上,幾塊屍斑愈加明顯。

  南紀楚本來神色冷峻,紙紮的兩腳突然一癢,低頭不看則已,一看驚人。

  「怎麼這麼多螞蟻?」

  他定睛一看,這些螞蟻卻又與尋常螞蟻不同,除了個頭大些,它們腰間還均系有一條紅絛,八隻為組,在半人高的草叢中抬出一頂頂小轎。

  聽著窸窸窣窣的草葉聲,桓擇端竟然沒了動作。

  南紀楚蹲下身,這就是叢不蕪遇到過的抬轎螞蟻?

  想到此處的不止他一個,桓竟霜還沒問什麼,叢不蕪就揚手一揮,叮叮叮將他們變成紙人大小。

  作壁上觀的台厭儂看出叢不蕪意欲何為,即可大叫道:「桓擇端,攔住他們!」

  叢不蕪視若無睹,在身手最不矯健的南紀楚背上推了一把,將他一把推進轎子裡。

  「上轎,螞蟻會帶你們去安全的地方。」

  一眾人不敢耽擱分毫,聽話地上了小轎,螞蟻倏忽轉身,將人顛得頭暈目眩。

  螞蟻似乎與人間的車夫一樣大小,轎外叢生的野草變成龐然大樹,他們仿佛不是在草叢間穿梭,而是在密林中前進。

  萬物相生相剋,台厭儂能在境內操縱螞蟻,螞蟻也能反過來牽制住他。

  叢不蕪先前忽略了一點,台厭儂作為蓬萊境的幕後境主,照常理說,想要出境並不難,但他卻一直讓紙人代辦。

  也許破境的關鍵,根本不是那株繁花壓滿枝頭的參天古樹,而是隨處可見的微小螞蟻。

  蓬萊境,從來就沒有境眼。

  叢不蕪以管窺天,一葉障目,險些鑄成大錯。

  如果她以古樹為點,強行突破此境,恐怕正中台厭儂的下懷。

  叢不蕪接下桓擇端突如其來的一擊,那些神出鬼沒的螞蟻飛也似的抬起轎子溜之大吉,待台厭儂惱羞成怒地撥開草叢,那裡已經空無一物。

  一如叢不蕪入境時的遭遇那般。

  她又猜對了。

  腰間繫著紅絛的螞蟻,會短暫地擺脫台厭儂的控制。

  「你是靈山的人?」

  台厭儂緩緩直起身,通紅的眼睛中,殺機畢露。

  「……」

  「不要妄想隱瞞我。你與靈山之主江山君,一定關係匪淺。」

  台厭儂探手向身旁虛握,手裡便多了一具手腳垂落的屍體。

  他的灰白指尖在屍體脊背上輕輕一摁,緩緩將那具男屍的脊骨抽出,手腕一旋,便見一把脊骨利劍在月色下閃露寒芒。

  叢不蕪沉默,從身後拿出了那把斧頭。

  「這是汴山桓氏天縱奇才桓擇端的脊骨,我費了好大勁兒才剔出來。」台厭儂語氣淒幽,「你真的要用這把斧頭,負隅頑抗麼?」

  「話真多。」

  叢不蕪直取他項上人頭。

  第37章 誤入蓬萊小蓬萊螞蟻抬轎,叢不蕪絕義……

  台厭儂氣喘不止,鬢邊的花早不知落到哪裡去了。

  精心呵護的人皮如水浸三日,褶皺縱橫,堪堪跗骨,他步履怪異,搖搖晃晃地直奔境中那株參天古槐而去,未敢停歇。

  境中的妖魔鬼怪全被放了出來,大抵也只能拖住叢不蕪片刻。

  今夜,境中無人安眠。

  古槐生機盎然,花繁葉茂,枝丫綿延,千百祈福緞帶迎風招展。

  台厭儂已是強弩之末,連提劍的力氣都不再有,哪怕有蓬萊境在手,他與叢不蕪依舊有雲泥之別。

  他強行壓抑著心中的恐懼,死亡,距他僅餘一線。

  身後不疾不徐的腳步逼近,台厭儂立刻嘶聲大喊:「桓擇端!」

  花枝搖曳,回應他的只有夜風獵獵。

  一條紅色緞帶擦過他的頭頂,

  台厭儂轉過身:「你……」

  這一回頭,叢不蕪才瞧清他的雙眸已經紅似鮮血。

  那把他親自送到叢不蕪面前的斧頭劈過來,台厭儂躲避不及,臉上霎時裂開長長一道傷口。

  「咦?」

  叢不蕪心生訝異,沒料到他臉上還會流血。

  她一腳踹在台厭儂胸口,借力將斧頭從他頭骨中拔出來。

  台厭儂血流如注地仰倒在地面,古樹上浩若繁星的紅緞帶宛如即將降落的雨水,自四面八方將他包圍。

  樹下陣陣香風中,叢不蕪居高臨下地站在他頭頂處,薄薄的身形在他臉上投下一片躲不開的陰影。

  盯著那片藍色裙擺,台厭儂道:「我已經輸了,你何必對我趕盡殺絕……」

  他不管臉上水流般的血,向上翻著眼睛,極力看著她:「殺了我,蓬萊境就會消亡,你也……」

  叢不蕪面無表情地揮下斧頭。

  為什麼……

  台厭儂不敢置信地睜圓了眼睛,沉甸甸的簇簇槐花如蛇退草間,在他視線中逐漸消散。

  ……

  南相語靜立在樹後,身後的桓擇端同樣默然。

  台厭儂在蓬萊境中猖狂慣了,借刀殺人用得得心應手,方才一番纏鬥,他們少不了挨上叢不蕪的一頓揍。

  眼下恢復神志,縱使心有萬語千言,到頭來卻是欲說還休。

  南相語抬頭看樹上百年如一日的葉盛花繁,只是可惜物是人非,時過境遷。

  他們二人一體,與叢不蕪遙遙相對。

  南相語突然道:「前輩,晚輩有一事相求。」

  叢不蕪無暇細究她的稱呼:「請說。」

  「我與夫君被困已久,難脫此境,不知夫君魂燈安在否?」

  叢不蕪看她面露試探,心中流露出一絲不忍,開口說道:「……你們已經死了。」

  南相語早有預料,卻是走上前來,奉上一劍,想了想,又拔劍斬下一截衣袖:「此乃夫君故劍與我的舊衣,還請前輩代為轉交妹妹弟弟。」

  叢不蕪看她顯現出傷心神色,知曉此時應當出言安慰,但她委實不大會說話,生怕一言之失再惹她落淚,只是將東西接了:「好。」

  停了一下,叢不蕪又說了一句:「我一定送到,你們放心。」

  「還有……」南相語轉眸想望向身後,可她與桓擇端近在咫尺,卻不能相見,「我與夫君愧對兩家長輩,請弟妹二人轉告家人,恕我們……不能盡孝了。」

  這話說完,她霎時淚眼盈盈。

  桓擇端急在心間,卻無可奈何,「相語……」

  叢不蕪思索一瞬,抬手扯下兩條緞帶,顧不得看上頭寫了什麼,遞到了南相語手裡:「蓬萊境即將消散,你們不如遊魂離體,暫藉此處見上一面。」

  南相語搖頭,「我們出不去。」

  叢不蕪卻大膽道:「台厭儂已死,不妨一試。」

  南相語低頭,看那緞帶上似有微光點點,便知是叢不蕪施法相助。

  叢不蕪適時道:「只是你們離世太久,蓬萊境散時,你們即便附著緞帶之上,我也帶不走你們。」

  「瞭然。」

  叢不蕪轉身離去。

  花好月圓,蟲鳴四起,蓬萊境如流螢聚散。

  叢不蕪原路折返,眼前卻出現了一些塵封許久的畫面。<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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