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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叢不蕪打眼一觀,如她所料,那正是明有河的犬毛。

  門弗隱眸中這才浮現起別樣波瀾,臉不紅心不跳地說:「丟了便是。此物無甚用處,是我不慎帶入境中。」

  桓竟霜啞然,不知作何表情。

  門弗隱的確去過屠戶家中,還尋到了桓擇端的故衣。

  可是,他身上怎麼會有……

  道祖與師尊口中的他,似乎很不一樣。

  桓散之的眼珠在叢不蕪與門弗隱之間轉來轉去,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叢不蕪聽在耳里,心中早在暗罵門弗隱謊話連篇。

  ——「沒見過。」

  他真好意思說。

  門弗隱不僅好意思說,還「很好意思」地移轉目睛,如有實質的目光在叢不蕪的面龐上平滑掃過,又徐徐下落,停在她的手上。

  紙人只覺一股勁風襲來,將它大力吸走,頭暈眼花還沒敢睜開眼,便落在了一隻寬大的手掌中。

  桓竟霜以為他要借紙人布陣,兩眼「噌」地亮了起來。

  親眼觀摩道祖施法,比師尊口授萬遍還要有效。

  門弗隱卻旁若無人地戳了戳紙人的臉。

  紙人裝死,沒有動靜。

  門弗隱滿腔不悅。

  生死一線間,紙人福至心靈,嘗試著手腳並用,也抱住了他的手指。

  正如對待叢不蕪那樣。

  門弗隱瞬間舒展了眉眼。

  眾人大跌眼鏡。

  叢不蕪:「……」

  她真想閉上雙眼。

  第32章 誤入蓬萊小蓬萊螞蟻抬轎,叢不蕪絕義……

  月光悄然變得稀薄,直至消失不見。

  窗外一縷微風輕過,不過一息便風聲大作,響起隆隆雷聲。

  不知是不是錯覺,幾人無端覺得四周冷氣陡生。

  叢不蕪瞬間想起房中那些詭計多端的牆上鬼,但轉念一想,他們都被困在方寸之地,無法出門作惡,儘管心下稍定,為了謹慎起見,她還是道:

  「先行一步。」

  門扇一開,夜風呼嘯著闖進房中,叢不蕪面前是一雙比燈籠還大的眼睛。

  「什麼東西……」南紀楚定睛一看,額上登時冒出虛汗點點,兩眼一翻,哆哆嗦嗦口念一聲「有鬼」,直挺挺地暈倒在地。

  降妖驅魔見到的鬼怪比眼前的眼睛可怕萬千,桓散之上前掀了掀他的眼皮,確保性命無憂才揪著他的一條腿將人扔到了角落裡。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小師妹年歲最小,此次乃是第一次出山,來之前師父千叮嚀萬囑咐,修道切忌急於求成,此行她要「眼觀為主,實戰次之」,於是上前毛遂自薦:「師姐,我來看著他吧。」

  頭大身小的紙人用兩隻胳膊拖住碩大的頭顱,通紅的眼睛貼近房門,房門一經拉開,紙人便興奮異常地又近幾分,目光如有實質,一寸寸滑過叢不蕪的臉。

  令人作嘔的陰冷感冷不丁襲來,叢不蕪當機立斷將門合上,疑惑不已:難道此前出現在她門外的也是這個紙人,她錯怪門弗隱了?

  如是想著,她便扭頭看向不知何時站在她身後的門弗隱。

  門弗隱正低頭看著她,視線相交時,門府隱極輕地搖了搖頭。

  方才牢牢攀住他手指的紙人已經了無生息,變成了一張人形廢紙,秋葉般零落在地。

  陰冷的夜風夾雜著幽幽傳來的嚎哭聲,強大的怨氣一下下怒拍著門板。

  一門之隔外的紙人分明只有薄薄一片,卻紋絲不動地立在狂卷的夜風中,緊閉的房門擋不住它,紙片邊緣鋒利如刃,它舉起胳膊,輕而易舉地劃開了門板上的過門箋。

  它似乎不會說話,只是仿照人的聲音吐出幾個發音相似的文字,緩慢而又縹緲。

  「我要你的皮……」

  叢不蕪眉頭輕皺,門弗隱不動如山,除了躺在地上和死人沒什麼兩樣的南紀楚,桓氏子弟不明就裡,也不敢冒然出手。

  紙人的胳膊拉鋸似的前後挪動,發出刺耳的鋸木聲,細碎的木屑掉落在地,門板卻依舊**。

  它急不可待,雙眼變得愈發鮮紅,收起胳膊怪笑一聲,頭大身小的古怪身軀死死貼在了門板上。

  霎時間,門板表面浮現出一層層詭異的褶皺,仿佛清風掠過水麵,不過眨眼功夫,門板就變成紙糊的門扉,疾風陣陣摧殘,撕裂出一道道窄細的小口。

  這些褶皺自兩扇門板開始,漸漸蔓延到整間房屋,繼而是整座宅舍,青磚砌成的牆面、石柱變成了紙與蘆葦糊,牆邊的青竹變成了身披翠衫的紙紮童子,童子目視前方,眼睛呆板無神,門前的石獅搖身一變,兩匹紙紮白馬栩栩如生。

  境主所居之處,徹底變成了一座待燒的靈房。

  此間的一切,通通成了祭拜死人的祭品。

  叢不蕪看著眼前脆弱的牆壁,面色一沉再沉。

  蹲在角落看守南紀楚的小師妹突然捂嘴驚叫,「師姐!」

  幾人循聲望來,只見南紀楚活生生的一個人,已經變成了一尊潦草無比的紙紮童子。

  紅配紫,紫加黑,煞白的臉上畫著兩個紅圓

  圈,簡直好生難看。

  桓散之不忍細看,桓竟霜意欲上前查看,門弗隱卻不慌不忙制止了她,只說道:「守好他即可。」

  小師妹點點腦袋,乖乖守在一側,桓竟霜也聽話地收回了腳。

  叢不蕪環視房中,果然看見本該空空如也的桌面上多了一張房契。

  桓竟霜就站在桌邊不遠處,卻回憶不起房契究竟是何時憑空出現的,她拿起房契,正要交給門弗隱,木椅上就多了一個端坐的草扎人。

  草扎人扎得很是簡陋,與南紀楚那尊紙紮童子相比也不遑多讓,不同之處只在於草扎人臉上繪出的清晰的五官,它的軀幹上還寫著生辰八字,姓甚名誰。

  桓竟霜將房契交給門弗隱,門弗隱轉手遞給了叢不蕪,叢不蕪飛速地掃一眼手裡泛黃的紙張,默默道:靈房的主人,出現了。

  民間為祭拜逝去親朋,清明時分會火燒紙錢靈房,以保親朋九泉之下的吃穿用度。

  祭品中往往會標明逝者生辰八字,以免孤魂野鬼占用。

  幾個小輩倒是不見畏色,將草扎人身上的字看了一遍,紛紛疑道:「這是何人?」

  桓竟霜仔細辨認著草扎人的五官,眉頭越皺越緊,神色驀然一僵,聲音也跟著發緊:「那個屠戶……」

  聞言,桓散之忙湊近細看,草扎人的眼距寬寬,鼻頭卻窄,與賣羊肉的屠戶一模一樣,只是畫在草扎的臉上,與人臉到底不同,不易分辨。

  桓散之四肢發冷,不可置信道:「這……屠戶不是活人嗎?」

  如果屠戶是鬼,她與桓竟霜怎會分毫未覺?南紀楚又怎會毫髮無傷?

  留給眾人思索的時間並不多,紙人迫不及待地撕開不堪一擊的紙門,沒有眼皮的眼睛直愣愣地盯緊了房中眾人,最後,濕黏的視線又落在叢不蕪身上。

  「給我……你的皮……」

  叢不蕪強忍噁心默念法訣,恨不得一把火燒了它,紙人卻狂笑著向她撲來。

  身後幾位小輩紛紛催動法器,可是無一例外,畫卷本本分分地呆在劍袋裡,本命劍亦是安安靜靜。

  什麼都沒有發生。

  桓散之又驚又氣:「怎麼回事?」

  桓竟霜當即踹了一張椅子過去,紙人被木椅砸得腦袋一歪,血色的眼睛卻不看她,只是鎖緊了叢不蕪,眸中更是充溢著無邊的癲狂。

  門弗隱面色漸冷,透過破開的紙門,看向漆黑如墨的天幕。

  那片遮月的烏雲倉皇褪去,,朦朧的月亮變得輪廓分明,溫柔的銀光再次穿過濃濃黑夜,傾流向人間。

  紙人頓時動彈不得,只是圓瞪著憤恨的雙眼,看著近在咫尺的叢不蕪。

  下一刻它便化作細屑,消散在叢不蕪眼前。

  但是叢不蕪知道,它不會善罷甘休的。

  門弗隱的聲音中含了幾分笑意,「你怎麼它了?把它氣成這樣。」

  叢不蕪乜他一眼,委實不想理睬。

  桓散之低著頭暗暗腹誹:「真是沒話找話,紙人都說了想要叢前輩的皮,肯定是看她長得好看。」

  桓竟霜已經提了劍,「我去救人。」

  南紀楚帶來的一眾僕役還不知安危,羅氏三口也生死不明。

  門弗隱卻道:「不必了。」

  桓竟霜以為他們生還無望,心中一片悲涼。

  「道祖,」她收拾好情緒,滿臉憂心忡忡道,「我修道多年,自認天賦不錯,斷然不會分不清人與鬼,我們看到的屠戶分明是個活人。但是……」

  她話至此處,又看向了木椅上的草扎人。

  桓散之細細回想一陣,語氣也十分肯定道:「我也沒察覺到鬼氣,那個屠戶一定是活人。」

  「你們沒有看錯,」在幾道求知若渴的視線中,門弗隱說,「鬼披上人皮掩去鬼氣,當然就是人。人沒了人皮失去人氣,自然就是鬼。」<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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