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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招呼了聲,旁邊的女官應聲而出,躬身道:「殿下,圖已尋來了。」

  「給她看看。」

  雲英遂取過旁邊案上的一幅捲軸,扯開絲帶微微一揚,那捲軸便在蓁蓁面前鋪展開來。

  上面工筆描畫,隨未上色,卻頗細緻地勾勒出個妙齡的女子。

  夏清婉。

  第25章 狹路心有餘悸地大怒回頭。

  蓁蓁看著那熟悉之極的畫面,腦海里浮過這個魔咒般的名字時,心頭仍盪起了波瀾。

  燕月卿看戲似的,抱臂緩緩踱步,「瞧瞧,像不像你?」

  見蓁蓁咬著唇沒說話,她竟愉快地笑了聲,道:「其實應該說,是你像她。知道這是誰嗎?知道謝統領為何納了個罪臣之女當妾,還帶你去宮宴上四處張揚嗎?知道畫上這人失蹤之後,謝統領找了多久嗎?」

  她愈說愈高興,甚至露出得意的神采來,「他對這女子一見鍾情,連帶著夏家都雞犬升天。可惜這夏清婉啊,實在是命薄沒福氣,這不,失蹤後下落不明,至今都沒消息呢,是死是活都不知道。你猜,謝統領為何納了你?」

  燕月卿挑眉,手指輕彈畫卷。

  答案幾乎呼之欲出。

  她還不忘挑唆,「謝統領深受皇兄倚重,這些年賞賜珍寶無數,也有許多名家字畫。不過這幅畫他沒給你瞧過吧?虞蓁,京城裡雖常有捕風捉影的事,但有些傳聞卻也不是空穴來風。長點心吧,被人當成替身都不知道,還自以為攀上高枝啦?」

  她嘖嘖嘆了聲,抱臂看戲。

  蓁蓁沒出聲,手指卻在袖中悄然攥緊。

  這幅畫謝長離確實從未讓她看過。

  夏清婉三個字像是根刺,又像一道鴻溝,橫亘在她和謝長離中間,哪怕到了如今,仍令她如鯁在喉。

  蓁蓁也明白燕月卿的打算。

  無非是故意刺激,讓她胡思亂想心生嫉妒,之後無論是跟夏家鬧彆扭,還是去謝長離那裡刨根問底,都難免失卻方寸。

  離間誅心,皇家向來都擅長。

  她從畫上收回視線,片刻後搖頭笑了笑,看向燕月卿的背影,「妾身原以為殿下特地召見是有要緊的話要吩咐,卻原來只為這種雞毛蒜皮的事。夏家的事我已悉數知曉,內子如何打算,外人也未必都清楚。殿下若沒旁的吩咐,妾身先告退了?」

  她含笑抬眸,帶了詢問的語氣。

  燕月卿愕然回頭,就見蓁蓁靜靜站在那裡,彩袖畫裙,淡笑從容,全然不是期待中得知真相時的驚痛隱忍。

  她一時有些呆住了,摸不准這小妾室究竟是否對謝長離用心。

  畢竟,普天之下哪個女子願意心上人情系別家,只將枕畔人視為替身?更何況謝長離龍章鳳姿,極易讓女人痴戀沉迷。

  片刻啞然,燕月卿猜疑不定。

  蓁蓁卻已屈膝道:「殿下若沒旁的吩咐,妾身先告退。」說罷,躬身退後幾步,快到殿門的時候才轉身而出,招呼了留守在殿外的閻嬤嬤和清溪,頂著烈日照舊出宮。

  難過嗎?當然會有一點。

  但已經不會那麼痛了。

  就像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謝長離心裡要裝著別的女人,誰都攔不住。她扭轉不了別人,就只能把握自己,讓心裡少些不切實際的妄念,安穩踏實地攢夠銀子,往後雙親歸來,才能讓日子過得順遂些。

  至於旁的,想多少都沒用。

  男人挺拔峻整的身姿浮入腦海,蓁蓁搖了搖頭,迅速將他趕出去。

  蜀州的一座道觀里,謝長離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

  自打入蜀之後,謝長離就一直頗為忙碌。

  川蜀魚米富庶,又有天險可守,向來是個容易割據的地方。本朝雖國力強盛、邊關安穩,因當初先帝病弱、難以彈壓恆王,加之如今皇帝年幼,雖有重臣輔國,對州府要員的震懾卻不及從前。也是因此,朝堂對川蜀和邊塞等要地的軍政盯得格外緊些。

  這回謝長離親自去蜀州,便是察覺軍馬錢糧有些異動,為免姑息養奸,早早地就來徹查。

  晝夜奔波,抽絲剝繭,進了七月之後,公事已經辦得差不多了。

  這日前晌得空,謝長離特地去了趟頗有名氣的道觀。

  這麼多年浴血殺伐,他其實不信鬼神。

  但離奇夢境卻唯有求之玄門。

  聞鐸提前安排過,他進了道觀後便被引到觀主的住處。道長年已古稀,滿頭鶴髮卻精神矍鑠,在當地極有名望,且據聞鐸先前的查探,也是位潛心修道之人,品行貴重,頗可信賴。

  謝長離穿了身尋常墨色錦衫,雖未報出家門,觀主瞧著他那龍行虎步的氣質,也知來路不凡。

  小院裡草木蔥鬱,古拙的矮桌上兩杯清茶,周遭浮著驅蚊的藥膏香氣,很是好聞。

  觀主搖著蒲扇,隨性得很。

  陽光穿透樹葉間隙灑落,鋪了一地的碎影,石桌竹籬之外則是連綿的山巒,籠著淡淡的青色,似遠離喧囂,一塵不染。

  讓謝長離都多了幾分沉靜。

  很多年前,恩師歐陽公尚且在世的時候,師徒倆隱居在深山小院裡,歐陽公也常這樣搖著蒲扇,教導他讀書明事。

  而今回想起來,竟已恍若隔世。

  謝長離啜著清茶,隱去蓁蓁的身份和不便宣之於口的旖旎夢境,只將困惑道出,欲求道長解惑。

  觀主見多識廣,並不覺得這事有多稀奇,只徐徐道:「若夢境全然虛妄,那倒不必理會。但如施主所言,夢境真切連貫,並非顛倒妄想,且招致心疾,痛似刀割,那便是有些奇特的因緣了。或是過去的夙因未解,或是

  對往後的示警,都該好生留意。」

  「道長修為高深,可曾窺出背後因緣?」

  「這就是施主難為老道了。」觀主掀須一笑,將杯中茶水斟滿,也不故作高深,只閒談般道:「觀施主面相氣度,迥異於常人,想必身份貴重,非老道能輕易窺視。不過世間萬法自有其定數,施主既尋到老道,不如喝完這壺茶,聽老道講些故事?」

  謝長離頷首,竟真的聽他講起了故事。

  或是書中所載,或是觀主的見聞,都是些尋常不過的人,卻在不起眼的俗世生活中有玄妙之事牽引。

  這些故事若從別處聽來,謝長離定會歸於荒誕怪論,並不留心。但坐在雲霧繚繞的山中道觀,從觀主口中緩緩說來,竟無端讓人有些信服,只覺世事玄妙,道隱無名。

  觀主也不在意他信或不信,只續上清茶,許他半日山中閒談。

  直到日色將傾,謝長離才起身辭行。

  雖說疑惑尚未徹底解開,但半日清茶澆滅積聚的煩擾,有些事便如雲開霧散、水落石出,至少讓他多了幾分篤定。

  縱馬入城時,謝長離衣衫微揚。

  是夜安眠無夢,翌日清晨醒來後去查實了兩樣證據,剛回到落腳的官驛,便有隨從登門稟事。

  ——是聞鐸麾下的,並非提察司的人。

  謝長離正與知州談事情騰不開手,便讓聞鐸先去,待事畢之後忙將聞鐸召到跟前。

  果然,是為了蓁蓁遇襲的事。

  「那人的戶籍出自蜀州,屬下辦差時特地查過,經手的人雖七彎八繞,最後卻是落在州府的許章身上,他跟大長公主府的家臣往來密切。方才眼線來稟,他們已經查過了,買兇那人雖被滅了口屍骨無存,但順著許章這邊摸下去,卻正好對得上。」

  聞鐸說罷,壓低了聲音道:「若想確信,恐怕得去審許章。只是……未免大動干戈。」

  「審。」謝長離卻毫不遲疑。

  尋常殺人的案子,對於盯著重臣要案的提察司而言,確實不算大事,何況此事牽繫位高權重的皇親,似乎更不宜輕動。

  但這畢竟是一樁命案。

  許章敢偽造戶籍,殺人滅口後藏盡痕跡,必是仗著大長公主這個靠山,在蜀州肆無忌憚。

  這種賊子焉能留在朝中?

  提察司奉皇命辦差,原就擔負著監察百官之責,到州府後亦可查辦突發的案子,巡查緝捕後直達天聽。

  謝長離手頭這件軍政的案子尚未了結,恐怕還得十來日才能回京,既有了確切的嫌隙,當即將此事交予隨行的提察司部屬,令其設法查明許章的作為。若有了罪證,便可在知會知州通判之後拘捕起來,再深查審問殺人滅口之事。

  十日之後,許章那邊證據確鑿。

  謝長離正好辦完差事,便在奏摺的末尾奏明許章的罪行,沒提許章與燕月卿家臣的往來,只以尋常犯官論罪。

  而後啟程回京,晝夜兼程。

  ……

  抵京那日正逢月中,宮裡辦了場消夏宴。

  迥異於春秋時節在北苑的宴飲,夏日裡暑熱逼人,王公貴族多到城外山中避暑,沈太后和小皇帝也躲在自雨亭或是冰盆旁邊,沒人願意在烈日炙烤下奔波,這宴席便選在入暮時分開始,近午夜再散。

  用宴時,沿著碧波萬頃的太液池綴滿宮燈,隔水演奏宮樂歌舞,配上望日圓滿的明月,湖光月影,夜風習習,也是別有滋味。<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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