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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才時覓說到有人想讓她離開陰間的時候,她心中沒來由地浮現出一個人的名字。

  卞城王。

  第90章 翻刺床,還是滾釘床?……

  天亮的時候幾人是被門外的一陣動靜吵醒的。

  「長奎,長奎,」鳶時向來淺眠,她踢了踢睡在腳下的長奎,「我好像聽到門口有人在哭,你起來去看看?」

  長奎翻了個身沒睜眼,口中只說道:「這樹林前不著村後不著店,誰會跑來這裡哭啊,你別是聽錯了吧?」

  「我也聽到了,」安樂從鳶時懷裡探出個腦袋,「是有人在門口哭。」

  長奎沒睡醒有些不想動,正準備繼續反駁,忽然感到一陣後背傳來一陣涼意。

  他睜開眼下意識就朝著江聽晚的方向看去。

  江聽晚蓋著時覓的外袍,只露出一雙眼睛正盯著他看。

  沒睡醒,不高興,時覓感受到自家掌柜眼中慢慢地怨念,很是乾脆利落地站起來。

  幾個箭步就衝到門口一把拉開房門,登時就愣在當場。

  門口蹲著個十四五歲的姑娘正一抽一抽地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正哭的投入的姑娘似是也沒想到常年空著的木屋裡面竟然有人,正哭投入回頭看到個大男人站在身後,也是被嚇了一跳。

  兩個人四隻眼睛你看我,我看你,半天誰也沒有說話。

  「你是誰啊?」長奎對著這個忽然出現在木屋門口的姑娘問道。

  小姑娘眨巴著眼睛看長奎,一張嘴,「嗝。」

  長奎:.......

  後來還是鳶時帶著安樂來到門口看到這一幕,連忙將人帶進屋裡。

  「你家住在哪裡,多大了,是有什麼人欺負你了嗎,」江聽晚看著小口小口吃著乾糧的小姑娘,「怎麼會一大早跑到這裡來哭呢?」

  小姑娘將口中的乾糧咽下去,又接過鳶時遞過來的茶盞喝了一口,這才開口說道,「我叫柳書月,家住八角鎮旁邊的雙斗村,跑出來是因為...因為...」

  說到這裡柳書月似乎有些顧慮,半天也沒說出所以然來。

  「別怕,有我們掌柜的在這裡,不會有人欺負你的。」長奎在旁邊說道。

  「倒也不是有人欺負我,是我家裡給我訂了一門親事。」柳書月怕江聽晚等人誤會,使勁搖搖頭。

  聽她這麼說長奎一拍大腿,衣服瞭然於心的模樣,「我知道了,你已經心有所屬,對定的親事不滿意,所以偷偷從家裡跑出來,對不對?」

  街口說書先生都是這麼說的。

  聽了他的話柳書月臉色都變了,連連擺手,「不是,不是,誤會了。」

  「許長奎,你這麼喜歡說話,」江聽晚皺起眉頭,斜眼看向昌奎,「那我們等下出發去八角鎮你就負責不停的說話,不許停。」

  長奎立刻雙手捂住嘴,不再說一個字。

  「我與水生哥自小相熟,兩家父母也是看我們感情好,三年前就做主定下了親事,」說起心上人,柳書月臉頰微微泛紅,略顯羞赧地低下頭,「年底我們就要成親了。」

  「這是好事啊,應該開心才是。」江聽晚說道。

  「說起來是好事,但是依照我們村的習俗在成親之前都要去找村裡的張瞎子算一卦,」柳書月神情一變,眉宇間泛起苦澀,「前些日子爹娘去他那裡幫我們算了一卦,張瞎子,說水生哥命格不好,戾氣太重,二十歲後小則克妻克子,大則會給整個村子帶來災禍。」

  「所以你爹娘反悔了?」長奎實在忍不住又插了一嘴。

  江聽晚眼光飄過去,他立刻表示自己絕不再插一句話。

  「原是要退婚的,後來見我鬧騰的厲害,村長帶著我爹娘又去找了張瞎子,張瞎子說說有個法子可以化解命格,」柳書月眼圈一紅,眼看又要哭出來,「就是要在成親的路上翻刺床,翻過了刺床這戾氣也就化解了。」

  「翻刺床,」江聽晚還是頭一回聽到這個詞,半是不解半是好奇,「這是什麼?」

  「我知道,我知道,」長奎舉起手,生怕江聽晚不讓他說話,「我之前聽說書先生說過,那是沿海地區的習俗,用布或者草蓆,上面鋪上牛頭筋、荊棘或者其他帶硬刺的植物,誰要彰顯自己有勇氣,就脫光衣服在床上滾過去。」

  「這一圈滾下來身上豈不到處都是傷。」鳶時聽的倒吸一口涼氣,覺得自己身上都有些痛。

  「說起來也確實是有些殘忍,」長奎摸了摸後腦勺,有些不解地看向柳書月,「但也不至於從八角鎮跑來這裡哭吧?」

  長奎的話說的雖然有些直白,但確實是這樣,翻刺床頂多只是輕傷,怎麼也不至於跑大半天的路程來這裡哭。

  「若真是如此,我心疼他倒也沒什麼,」柳書月眼眶通紅,說話間眼淚又淌了出來,吸吸鼻子說道:「翻刺床有兩種,第一種就是像這位大哥說的,滾過荊棘,長刺的藤條。」

  「還有一種,是用鐵釘,鐵蒺藜之類製成一張釘尖向上的刺床,水生哥要滾的正是這一種,張瞎子說只有這樣,以後才能安穩無虞。」

  江聽晚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最後還是長奎率先打破了沉默,「這,這不就是上衙門伸冤時候滾的釘床嗎?簡直就是草菅人命!」

  「這是村裡的習俗,若是有人違反了村裡的規矩,或者做了對不起村子的事,都要翻刺床的,」柳書月擦了一把腮邊的眼淚,「之前有個叔伯因為家裡窮,小孩子又生了病,實在買不起肉,一時想差了偷了鄰居一隻雞,就被罰翻了刺床,回去半個月的光景人....就沒了。」

  因為一隻雞丟了條命,在座的幾個人不約而同地嘆了一口氣。

  「我想讓水生哥活著,」柳書月吸了吸鼻子,哭多了嗓子有些沙啞,「所以從家裡跑了出來,想看看外面有沒有高人能救他,走到這裡太累了,又想到水生哥....這才打擾你們幾位。」

  鳶時看著柳書月瘦小的身形,疼惜地將她摟在懷裡一下一下拍著。

  小安樂又給杯中添了一些熱水塞進柳書月手中。

  一直沒有說話的時覓扯了扯江聽晚的袖子,朝她使了個眼色。

  兩人走到門外,屋內三個人正你一言我一語的安慰柳書月,只是不知怎麼的,越安慰柳書月的眼淚越掉越厲害。

  「你有沒有覺得,」時覓思考的時候習慣食指輕輕摩挲拇指,口中說著,「柳書月說的事情也和我們之前遇到的幾次事件有些相似之處?」

  「所以和我們之前才想的一樣,有人在利用凡人的貪念,」江聽晚順著時覓的話說了下去,「蠱惑他們殘害生命,再去收集那些枉死的魂魄...」

  可是要這麼多魂魄又能做什麼呢?

  「來煉魂,」時覓給出了答案,「宋行運的人骨笛,魅姬身上的氣息和鐵塔寺指骨上的一模一樣。」

  其他事件中雖然沒有出現過相同的氣息,但從目前看來也未必不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咕咚,江聽晚清楚地聽到自己吞咽扣稅的聲音。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這個幕後之人,」江聽晚的聲音微微有些發顫,「也就是害我落入輪迴井的那個人,可是他下了這麼大一盤棋,所圖又是什麼呢?」

  時覓沒有說話,拉住江聽晚的手,指尖觸及之處一片潮濕。

  「我說了,有我在就不會再讓你又陷入危險的機會,至於他所圖為何,」他的目光再次看向屋中的柳書月,「或許去一趟雙斗村能得到答案。」

  如果他的推測是對的,那雙斗村發生的一切也和幕後之人脫不開關係。

  「看著柳姑娘這麼傷心,不去一趟也不忍心,」江聽晚看著幾個鬧作一團的人,神情不由得放鬆了幾分,「只是原想著帶大家要放鬆一下,怕是要讓他們是忘了。」

  「那倒也未必。」時覓勾起唇角一笑,牽著江聽晚邁步走回屋中。

  「你放心吧,我們掌柜的特別厲害,最會抽人大耳刮子,」長奎正把手舉過比劃著名,「到時候我們送你回去成親,看誰敢讓你們翻刺床。」

  江聽晚正好聽到這句話,頓時鼻子都要氣歪了,柳眉一豎,「許!長!奎!」、

  她什麼時候最擅長的是抽人耳刮子了!

  長奎一回頭正看到江聽晚頭上都快要冒火花,「嗷」的一聲竄出好遠,抱著房柱不肯撒手。

  「掌柜的,」鳶時眼疾手快連忙拉住就要撲過去的江聽晚,「我們看柳姑娘太可憐了,人家都說『寧拆十座廟,不拆一樁婚』我們幫幫她好不好?」

  江聽晚看看殷切望著自己鳶時,又看了一眼裝死的長奎。

  「好,你這麼跑出來也不法子,」她走到柳書月身邊坐下,「索性我們也是要去八角鎮,就隨你回去看看,若是能讓你們好事成雙,也是緣分。」

  「好,我們就送柳姐姐回家!」安樂笑著拍手說道。

  眼看快要到了中午,一行人將行囊搬上車出發。<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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