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頁
不知過了多久。
張正靜也不知道自己在哪裡，好像在醫院裡。
醫生反覆說著寧都的病情，告知他無論他怎麼努力，都無濟於事，寧都的精神力瘋狂修復著她的大腦，她的記憶遲早會慢慢生根發芽，重新回來。
但這樣的回來，對她來說是折磨，無時無刻不折磨著她。
不如讓她直接體驗劇本，劇本才是能讓她快速恢復記憶的方法。
可是體驗了劇本，她還會恢復感情，感情恢復了，記憶也恢復了，她會知道他不是她喜歡的那個人，盆栽上的名字是他自己刻的，他殺了所有愛她的人。
他怎麼可以讓她恢復記憶和感情！
他一定能找到解決方法的，既不讓寧都痛苦，又能和她一直待在一起。
他看到自己駕駛著時空飛船，瘋狂在各個時空尋找醫生救治寧都。
可所有醫生都無法治好她，只是緩解了她被記憶折磨的症狀，更新的更重的症狀接踵而來。
寧都每天都在流眼淚，都在和因為記憶導致的精神異常進而導致的身體折磨做抗爭，她有時想被抽離了靈魂，坐在院子裡，無休止的抽泣，放空。
她有時會高燒，高燒過後失去意識，漫無目的走在大街上，連車來了都不知道躲。
張正靜不敢放她一個人獨處，無時無刻看著她，帶她看醫生。
最後，繞了一大圈，他又找回最初的那個醫生。
醫生的話還是一樣，既然有讓她快速恢復記憶的辦法，就該用那個辦法。
張正靜瘋了，他駕駛著時空飛船，開始向未來時間軸衝撞。
一次、兩次、三次，四次……
他在時空旅行的終點看到厚厚的屏障，他無法越過，只能一次又一次飛蛾撲火，用盡全身力氣去沖那屏障。
而後就是一次又一次的墜落。
他拖著殘肢斷臂，駕駛著破損不堪的時空飛船，抵著自己最後那點精神力，再一次朝著未來發起衝擊。
而後，他再一次失敗了。
絕望感撲面而來。
張正靜突然驚醒。
看到熟悉的虛擬空間，聽到熟悉的生命檢測儀在他耳邊滴答滴答響起的聲音，他愣了半秒，而後掀開被子下床。
身上的管子從他身體拔除的那一瞬間的鑽心疼痛，他也來不及理會，他要去再試，再試幾次，萬一行呢！萬一他就可以去到未來呢！
「張正靜！飛船馬上要報廢了，最多支持你最後再來一次時空旅行，」小蚊子尖叫道，「這一次用完，你就永遠不能時空穿梭了！」
張正靜停下腳步。
停下的一瞬間，他剛恢復的腿腳一軟，整個人瞬間跪在了地上。
「怎麼還剩一次了？」他連忙調出自己的飛船耐久度去看，再一次確認，的確，飛船被他衝撞得提前報廢，最多只能再支持他來一次時空航行。
「為什麼只剩一次了！」確認這個結果的他，難以置信地叫道。
「為什麼會一次！」
「為什麼只有一次！」
「為什麼！」
他在虛擬空間狂叫起來，而後像瘋了一樣去砸虛擬空間的牆壁，又拿出黑金槍無差別射擊虛擬空間的每一樣東西，然後又起身，去砸他身邊放置的桌椅板凳，甚至是生命檢測儀。
「你輕點，你別都砸壞了！」小蚊子叫道。
「為什麼只剩一次了？！為什麼只剩一次！」張正靜還叫著。
「所以你就把晶片給她吧！讓寧都去恢復記憶，你沒辦法幫她治療，也總不能看著她這樣一天天痛苦下去吧！」小蚊子繼續叫道。
「給她我怎麼辦？她恢復記憶和感情了我怎麼辦？她會知道我是世界上最值得她恨的人！她不會再喜歡我，不會再和我在一起！」張正靜哭著。
「那你就別給她。」小蚊子也要瘋了。
「可不給她！那些記憶會像馬蜂一樣蟄得她痛苦，她每天都在流淚，每天都在難受，寧都那麼好的人，為什麼要經歷這些！她不該的！她不該這樣的！為什麼要痛苦，她憑什麼要承受那樣的痛苦！」張正靜瘋了一樣抱頭在地上痛哭。
「你也知道！」小蚊子恨鐵不成鋼。
看著張正靜不停哭，它也沒辦法了。
還是去做做寧都的思想工作吧，那傢伙就是太犟，她是看出來了張正靜不願意讓她恢復記憶，所以一直忍著。
她怎麼可能像她說的那樣不願意恢復記憶呢，那些記憶時時刻刻折磨著她，引誘著她，她也明知道，只要恢復記憶，就不會再受折磨，就不會再有那麼多的痛苦。
不行，不能再讓她為了張正靜忍了，它必須勸她，想辦法從張正靜身邊偷走晶片，寧都一定要恢復記憶，否則只會越來越受折磨！
這麼想著，小蚊子就想離開。
也是這時，它突然聽不到張正靜的哭聲了。
本來要走，一轉頭，卻看見張正靜倒在地上，臉色慘白，嘴唇失去血色，那一頭銀色白髮襯得他雙頰凹陷的臉更是了無生機。
張正靜忽然朝小蚊子抬手。
小蚊子：「咋了？」
「拿去。」張正靜聲音低沉且虛弱。
「什麼？」小蚊子湊近，然後愣了一下。
他手心裡的是寧都的劇本晶片。
看小蚊子沒動作，張正靜強行把晶片賽在它懷裡。
「你不是不想……」小蚊子還沒說完話，又看著張正靜慢慢挪動著身體，調轉方向。
然後一點一點，爬回了自己的治療室。
他沒說一句話，關上了治療室的大門。
*
寧都離開了虛擬空間。
站在她這個
時代的一處樓頂，她從幾百層的高空俯瞰這個川流不息的世界。
「我還以為張正靜給了你晶片，你也不願意呢，本來還想著怎麼勸你去恢復記憶，沒想到你答應得這麼快。」小蚊子又在寧都耳邊道。
「唉，其實我也想恢復記憶。」
小蚊子：「但是看到張正靜不想讓你恢復，所以你忍了，對吧。」
「有個原因，不過我和他在一起日子挺美的，確實不想回憶，萬一回憶很不好呢，不是虧了。」寧都道。
「但你最後還是選擇了恢復記憶。」
「沒辦法，心裡真的很難受，被那些碎片的記憶折磨的，」寧都嘆氣，「就算他不給我晶片，最後我受不了，也會去搶，唉，真是難受。」
「那我們就去吧，現在就去體驗劇本，找回記憶。」小蚊子道。
「不過還有件事，我想問你。」
「啥？」
「你應該知道點內情，」寧都道，「為什麼張正靜這麼害怕我恢復記憶，明明他是我最愛的人，就算我恢復了，我也還會喜歡他，但每次提起記憶，我都能從他眼裡看到恐懼。」
「這個……」小蚊子跟在蔣聞靜和鄭見沁身邊時，也聽過不少她們討論寧都的事，它的確知道點內情，但是，它真不好現在告訴她。
「你還是自己體驗吧，寧都，你體驗了就都知道了。」小蚊子只得又道。
「唉，我現在心裡慌得很其實，」寧都道，「真怕記憶恢復了，我真想起些什麼不該想起的，你說會嗎？」
小蚊子左想右想：「呃……你還是自己恢復記憶再說吧，畢竟我又不是你肚子裡的蛔蟲……」
「你說我沒幹錯啥事吧，張正靜也應該還是個挺好的人對吧，他是怕我恢復記憶愛的人太多了，怕自己失去我，真不是他做了啥對不起我的事對吧。」寧都又問。
小蚊子：汗流浹背了。
「我覺得我不至於看錯人，」寧都又道，「張正靜我還是要繼續喜歡的。」
小蚊子趕緊轉移話題：「哦對了那個，你不是說現在要下副本嗎，時空飛船不是隨時可以展開就走嗎，為啥要特地到這個地下劇本呢。」
寧都：「哦，因為我在等一個人。」
「誰？」
寧都看了看光腦時間：「差不多了，他該來了。」
小蚊子轉身，看見寧都身後從飛船上下來一個陌生人。
一個陌生男人，穿著黑色制服，偏棕的黑色短髮乾淨利落，眉眼凌厲但又夾雜著幾絲柔美，長得挺高，身材看上去也很不錯。
小蚊子本來還不知道這人是誰，但一看這人長得不錯，就知道，八成可能是某個寧都的相好。
「我沒遲到。」戚雪懌走過來，對寧都道。
「原來是你。」寧都看著戚雪懌，想起了科技神節她和張正靜一起去吃飯，那時候頭腦忽然錯亂想起的人。
「怎麼了，對我有印象？」戚雪懌又問。
「有點，」寧都道，「不過你對我的事還挺清楚的，有人告訴你嗎？」
「是兩位前輩，可能是帝國開國元勛，她們用時光機來到過這裡，我跟她們見過。」戚雪懌又道。
「哦，看來我跟你說的那兩個前輩也有關係，」寧都若有所思，「她們把我的事都告訴你了？」<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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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正靜也不知道自己在哪裡，好像在醫院裡。
醫生反覆說著寧都的病情，告知他無論他怎麼努力，都無濟於事，寧都的精神力瘋狂修復著她的大腦，她的記憶遲早會慢慢生根發芽，重新回來。
但這樣的回來，對她來說是折磨，無時無刻不折磨著她。
不如讓她直接體驗劇本，劇本才是能讓她快速恢復記憶的方法。
可是體驗了劇本，她還會恢復感情，感情恢復了，記憶也恢復了，她會知道他不是她喜歡的那個人，盆栽上的名字是他自己刻的，他殺了所有愛她的人。
他怎麼可以讓她恢復記憶和感情！
他一定能找到解決方法的，既不讓寧都痛苦，又能和她一直待在一起。
他看到自己駕駛著時空飛船，瘋狂在各個時空尋找醫生救治寧都。
可所有醫生都無法治好她，只是緩解了她被記憶折磨的症狀，更新的更重的症狀接踵而來。
寧都每天都在流眼淚，都在和因為記憶導致的精神異常進而導致的身體折磨做抗爭，她有時想被抽離了靈魂，坐在院子裡，無休止的抽泣，放空。
她有時會高燒，高燒過後失去意識，漫無目的走在大街上，連車來了都不知道躲。
張正靜不敢放她一個人獨處，無時無刻看著她，帶她看醫生。
最後，繞了一大圈，他又找回最初的那個醫生。
醫生的話還是一樣，既然有讓她快速恢復記憶的辦法，就該用那個辦法。
張正靜瘋了，他駕駛著時空飛船，開始向未來時間軸衝撞。
一次、兩次、三次，四次……
他在時空旅行的終點看到厚厚的屏障，他無法越過，只能一次又一次飛蛾撲火，用盡全身力氣去沖那屏障。
而後就是一次又一次的墜落。
他拖著殘肢斷臂，駕駛著破損不堪的時空飛船，抵著自己最後那點精神力，再一次朝著未來發起衝擊。
而後，他再一次失敗了。
絕望感撲面而來。
張正靜突然驚醒。
看到熟悉的虛擬空間，聽到熟悉的生命檢測儀在他耳邊滴答滴答響起的聲音，他愣了半秒，而後掀開被子下床。
身上的管子從他身體拔除的那一瞬間的鑽心疼痛，他也來不及理會，他要去再試，再試幾次，萬一行呢！萬一他就可以去到未來呢！
「張正靜！飛船馬上要報廢了，最多支持你最後再來一次時空旅行，」小蚊子尖叫道，「這一次用完，你就永遠不能時空穿梭了！」
張正靜停下腳步。
停下的一瞬間，他剛恢復的腿腳一軟，整個人瞬間跪在了地上。
「怎麼還剩一次了？」他連忙調出自己的飛船耐久度去看，再一次確認，的確，飛船被他衝撞得提前報廢，最多只能再支持他來一次時空航行。
「為什麼只剩一次了！」確認這個結果的他，難以置信地叫道。
「為什麼會一次！」
「為什麼只有一次！」
「為什麼！」
他在虛擬空間狂叫起來，而後像瘋了一樣去砸虛擬空間的牆壁，又拿出黑金槍無差別射擊虛擬空間的每一樣東西，然後又起身，去砸他身邊放置的桌椅板凳，甚至是生命檢測儀。
「你輕點，你別都砸壞了！」小蚊子叫道。
「為什麼只剩一次了？！為什麼只剩一次！」張正靜還叫著。
「所以你就把晶片給她吧！讓寧都去恢復記憶，你沒辦法幫她治療，也總不能看著她這樣一天天痛苦下去吧！」小蚊子繼續叫道。
「給她我怎麼辦？她恢復記憶和感情了我怎麼辦？她會知道我是世界上最值得她恨的人！她不會再喜歡我，不會再和我在一起！」張正靜哭著。
「那你就別給她。」小蚊子也要瘋了。
「可不給她！那些記憶會像馬蜂一樣蟄得她痛苦，她每天都在流淚，每天都在難受，寧都那麼好的人，為什麼要經歷這些！她不該的！她不該這樣的！為什麼要痛苦，她憑什麼要承受那樣的痛苦！」張正靜瘋了一樣抱頭在地上痛哭。
「你也知道！」小蚊子恨鐵不成鋼。
看著張正靜不停哭，它也沒辦法了。
還是去做做寧都的思想工作吧，那傢伙就是太犟，她是看出來了張正靜不願意讓她恢復記憶，所以一直忍著。
她怎麼可能像她說的那樣不願意恢復記憶呢，那些記憶時時刻刻折磨著她，引誘著她，她也明知道，只要恢復記憶，就不會再受折磨，就不會再有那麼多的痛苦。
不行，不能再讓她為了張正靜忍了，它必須勸她，想辦法從張正靜身邊偷走晶片，寧都一定要恢復記憶，否則只會越來越受折磨！
這麼想著，小蚊子就想離開。
也是這時，它突然聽不到張正靜的哭聲了。
本來要走，一轉頭，卻看見張正靜倒在地上，臉色慘白，嘴唇失去血色，那一頭銀色白髮襯得他雙頰凹陷的臉更是了無生機。
張正靜忽然朝小蚊子抬手。
小蚊子：「咋了？」
「拿去。」張正靜聲音低沉且虛弱。
「什麼？」小蚊子湊近，然後愣了一下。
他手心裡的是寧都的劇本晶片。
看小蚊子沒動作，張正靜強行把晶片賽在它懷裡。
「你不是不想……」小蚊子還沒說完話，又看著張正靜慢慢挪動著身體，調轉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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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都離開了虛擬空間。
站在她這個
時代的一處樓頂，她從幾百層的高空俯瞰這個川流不息的世界。
「我還以為張正靜給了你晶片，你也不願意呢，本來還想著怎麼勸你去恢復記憶，沒想到你答應得這麼快。」小蚊子又在寧都耳邊道。
「唉，其實我也想恢復記憶。」
小蚊子：「但是看到張正靜不想讓你恢復，所以你忍了，對吧。」
「有個原因，不過我和他在一起日子挺美的，確實不想回憶，萬一回憶很不好呢，不是虧了。」寧都道。
「但你最後還是選擇了恢復記憶。」
「沒辦法，心裡真的很難受，被那些碎片的記憶折磨的，」寧都嘆氣，「就算他不給我晶片，最後我受不了，也會去搶，唉，真是難受。」
「那我們就去吧，現在就去體驗劇本，找回記憶。」小蚊子道。
「不過還有件事，我想問你。」
「啥？」
「你應該知道點內情，」寧都道，「為什麼張正靜這麼害怕我恢復記憶，明明他是我最愛的人，就算我恢復了，我也還會喜歡他，但每次提起記憶，我都能從他眼裡看到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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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是自己體驗吧，寧都，你體驗了就都知道了。」小蚊子只得又道。
「唉，我現在心裡慌得很其實，」寧都道，「真怕記憶恢復了，我真想起些什麼不該想起的，你說會嗎？」
小蚊子左想右想：「呃……你還是自己恢復記憶再說吧，畢竟我又不是你肚子裡的蛔蟲……」
「你說我沒幹錯啥事吧，張正靜也應該還是個挺好的人對吧，他是怕我恢復記憶愛的人太多了，怕自己失去我，真不是他做了啥對不起我的事對吧。」寧都又問。
小蚊子：汗流浹背了。
「我覺得我不至於看錯人，」寧都又道，「張正靜我還是要繼續喜歡的。」
小蚊子趕緊轉移話題：「哦對了那個，你不是說現在要下副本嗎，時空飛船不是隨時可以展開就走嗎，為啥要特地到這個地下劇本呢。」
寧都：「哦，因為我在等一個人。」
「誰？」
寧都看了看光腦時間：「差不多了，他該來了。」
小蚊子轉身，看見寧都身後從飛船上下來一個陌生人。
一個陌生男人，穿著黑色制服，偏棕的黑色短髮乾淨利落，眉眼凌厲但又夾雜著幾絲柔美，長得挺高，身材看上去也很不錯。
小蚊子本來還不知道這人是誰，但一看這人長得不錯，就知道，八成可能是某個寧都的相好。
「我沒遲到。」戚雪懌走過來，對寧都道。
「原來是你。」寧都看著戚雪懌，想起了科技神節她和張正靜一起去吃飯，那時候頭腦忽然錯亂想起的人。
「怎麼了，對我有印象？」戚雪懌又問。
「有點，」寧都道，「不過你對我的事還挺清楚的，有人告訴你嗎？」
「是兩位前輩，可能是帝國開國元勛，她們用時光機來到過這裡，我跟她們見過。」戚雪懌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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