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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不定,她以後還會和這個人打交道。

  這可不是件好事,這位軍官的嵌靈聞過她的氣味,往後說不定會認出她來。

  安鶴立刻伸出了手。

  就在這時,另一隻冰涼的食指同樣按在了徽章上。

  這個突如其來的舉動,讓雙方都嚇了一跳,黑暗中兩人迅速抬頭,視線在一瞬間交匯。

  安鶴看到了那個女孩。

  準確地說,她看到了對方的眼睛,黑如墨石,沒有一絲雜質,同樣也沒有一絲情緒。

  安鶴心臟狂跳,她完全沒注意到有人靠近,這個女孩走路一點聲音都沒有。

  而現在,對方發現了她們。

  身後的羅拉第一時間掏出了小刀。而安鶴的第一反應,是伸手在唇上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她仍舊按住那枚徽章,緩慢對那個女孩搖頭,示意對方不要說話。

  羅拉無語地皺起了眉,太蠢了!

  安鶴完全不知道下城區的人是什麼脾性,這裡的每個人都毫不掩飾自己的惡意,她們只有變得自私、好鬥、不擇手段才能夠搶奪資源,為此,每個人都刻意放大自身惡的一面。

  只有像年輕軍官這樣的絕對壓制,才能夠讓她們閉嘴,安靜一會兒。

  羅拉完全知曉應該如何恐嚇對方,以防這個女孩把她們交出去。

  搞不好,這女孩會立刻跳起來大叫,興高采烈地引來野犬,然後這幫拾荒者便會和年輕軍官達成私下交易,換取一些好處,逃過私闖禁區的處罰。

  可是,這些安鶴好像都不知道。

  羅拉沒有收回小刀,那把有著繁複花紋的小刀,來自下城區,也渴飲了很多敵人的血,不妨再多一個。

  但是,那女孩竟然遲遲沒有動,依舊按著那枚金屬徽章,安靜又有些好奇地注視著安鶴的臉。

  安鶴很快意識到,對方不想放棄這枚金光閃閃的徽章,這玩意兒看上去稀奇得很,如果拿去兌換,應該能換不少好東西。

  安鶴想了想,從脖子上扯下一條細小的鏈子遞給女孩——那是海狄送她的渡鴉。

  她剛剛觀察時就發現了,這個女孩的心智完全不像十六歲的人,該有的情緒也沒有,望風、跑動都有些呆滯,不知道是不是營養不良引起的後遺症。

  這種青少年,沒見過的新奇玩意兒應該更能引起她們的注意。

  安鶴很信任海狄的手藝,這種東西別的地方一定沒有。

  果然,女孩被那隻栩栩如生的渡鴉吸引了目光,她攤開手,安鶴輕輕放下鏈子,渡鴉落在女孩的手心上。

  猶豫片刻後,女孩按在徽章上的食指終於緩緩挪走了。

  安鶴再次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她十分賣力擠出和善的笑容。

  實際上,她後背一直在冒冷汗,她太擔心這個女孩突然開口呼喊了。怪就怪第九要塞仍影響著她,不到萬不得已,安鶴不想殺無辜被牽扯進來的平民,而且對方還是個心智缺陷的少年。

  女孩站起身,慢慢退了出去,她緊拽著渡鴉,雙手放進口袋藏著,悄無聲息回到原位,後背又貼回到牆上。

  這人走路果然沒有聲音,拾荒者正在和軍官叫板,誰都沒有注意到女孩走開過。

  安鶴那即將跳出嗓子眼的心,終于歸位。

  外面的對峙還在繼續,年輕軍官站在辦公室的門口掃視了兩回,沒有發現安鶴和羅拉。

  恰巧此時拾荒者開始在旁邊大聲哀號,擾亂了她的判斷,讓她變得非常煩躁。

  這些拾荒者得理不饒人,聲稱軍官無緣無故扭斷了她們的胳膊,打傷了她們的腳踝,一定要些賠償,最好是十斤大米才能抵消這些疼痛。

  年輕軍官惱怒地呵斥:「閉嘴!再多說兩句,我立刻追究你們擅闖禁區的罪,把你們丟進監獄!」

  挑染女士抱著自己的腳,咦了一聲:「難道我們不說話,你就不追究了嗎?只要你做出承諾,我馬上閉嘴。」

  無賴!

  年輕軍官瞥了這人一眼,深呼吸努力平復著怒氣,這使得她手指都搭上了扳機扣。

  就在此時,肩頭的通訊機突然傳出呼叫:「閔禾長官,骨蝕者已經帶傷撤退,請問,我們這次需要追殺嗎?」

  「原地待命,等我回來!」

  閔禾帶著野犬一聲不響地離開,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才沒有心情管這些蟑螂一樣的拾荒者。這些人抓進去關兩天,放出來後還是一樣囂張,還會大罵她們英靈會的人只吃飯不幹事。她們要是不幹事,這地方早就被骨蝕者挪平了。

  閔禾的身影一消失,那些號稱胳膊折了,腿斷了的拾荒者立刻站起來,她們全都像是換了一副面容,虛張聲勢的憤怒、不講道理的哀號一瞬間從她們身上褪去。

  為首的婦女神色嚴峻地指揮:「快走,等下說不好糾察隊會來更多人,今晚先干到這裡,撤退!」

  此時婦女的語氣完全變了樣,快速給大家分了工,誰搬重物,誰拿雜物一一指定,儼然一個真正的大姐頭。

  挑染女士徑直走向女孩:「有沒有受傷?」她記得那個該死的軍官朝著窗台開了一槍。

  女孩搖搖頭,主動抱起散落的衣服跟在眾人後面。

  在離去之前,女孩回頭望向安鶴藏身的方向,抿抿嘴,最終什麼都沒說,跟著大家一起快速撤退。

  ……

  「你說她會通風報信嗎?」

  返回方形大樓的路上,羅拉仍舊不放心,她倒想問問安鶴是怎麼夠膽相信一個陌生人。

  「應該不會。」安鶴低著頭,她自從拾荒者離開後,就一直是沉默的狀態。

  一方面,安鶴目睹了第一要塞不可調和的階級矛盾,見識到這些在夾縫中生存的人,讓她短暫陷入一種無能為力的失語。這兩方人完全不能互相理解,長久的隔閡讓她們放棄溝通,選擇直接動手。

  另一方面,安鶴一直在想那個女孩。

  那女孩是黑髮,圓臉,像東方人,從行為上看,只有十一二歲的心智,甚至還沒有骨銜青隊伍里的小不點處事老成,按理說,這樣的人,是無法在第一要塞活下來的。

  如果說是那幫拾荒者護著這個少年,又不符合安鶴對這裡的認知。那幫人里沒有一個和女孩長相相似,應該沒有血緣關係。這就奇怪了,拾荒者都淪落到撿垃圾了,也要帶著這樣一個「孩子」嗎?

  「為什麼不會?理由呢?」羅拉忍不住追問。

  「不知道,就覺得她不會。」安鶴想起那雙眼睛,有那麼一刻,她覺得這雙眼睛平靜得可怕,是因為無知者無畏嗎?

  安鶴想了想,交代羅拉:「這樣,你在下城區休養的時候,幫忙留意下這夥人是誰。」

  「你對她們很好奇?」

  「很好奇,她們的生存方式……很頑強。」安鶴說,「而且,她們遲早會發現衣服丟了兩件,未雨綢繆,先查一查她們。」

  安鶴沒有脫下身上的外套,她們還得去下城區走一趟,這兩件衣服讓她們看起來更有本地味兒。

  兩人快速返回緹娜藏身的方形大樓。

  安鶴打開櫃門時發現,緹娜仍舊維持著原本的姿勢,塞進去是什麼樣的,現在就是什麼樣的,連眼睛注視方向都沒改變。

  倒是羅拉從進樓後就一反常態,左右張望,一臉欲言又止。

  她幫忙接出緹娜之後,便警覺地站到另外兩組圓形桶面前,仔細檢查桶上的電子鎖。

  電子鎖已經失效了。

  「怎麼了?」安鶴感到奇怪,「有什麼不對嗎?」難道這地方不是被拾荒者洗劫一空的辦公樓?

  羅拉的神色變得很古怪,她眉毛少見地呈現出倒八的模樣,在短暫的停頓之後,羅拉問了個奇怪的問題:「你走之前,檢查過裡面有東西嗎?」

  安鶴一瞬間寒毛倒豎,她側頭看向那些圓形長筒。

  什麼意思?裡面該有東西嗎?

  第53章 「這玩意兒,不會是以前的棺材吧?」

  「沒有,打不開。」安鶴抽出軍刀走向圓筒,她不認為這裡面藏著活物,在這裡放哨的渡鴉沒有聽見任何可疑聲音,她一直都有在留意這邊的情況。

  安鶴屏住呼吸拉了一下圓筒上的拉環,櫃門紋絲不動,她儘量平靜地問羅拉:「你在擔心什麼?」

  「在21區整區撤離之前,這一片區域,包括這棟方形大樓,都是研究所的外包駐點,這個你知道吧?」羅拉說。

  不知道。

  但是,安鶴點了點頭。

  難怪這個區域的樓房都很高,雖然有些樓體遭到了破壞,但看得出以前是個繁華區。這麼說來,21區應該是上城區的「後花園」,骨銜青不是無緣無故在這裡搗亂。

  羅拉看到安鶴拉動櫃門,非常隱晦地站遠了一些:「這些銀色圓筒是密封箱,聽說當時這裡的東西都搬遷了,我才知道她們留下了這些箱子。」

  這棟樓是整體搬遷,而不是被拾荒者洗劫,難怪如此空蕩,一點垃圾都沒剩下。安鶴見過被拾荒者洗劫的辦公室,不要的桌子電線胡亂堆砌,可不是現在這副整潔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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