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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鶴頓了頓,她想起骨銜青在第一要塞待過三天的事,想起骨銜青對第一要塞的厭惡:「難道這是你的經歷?」

  「我先和你講個故事吧。」骨銜青稍稍推開安鶴,用一種捉摸不透的語氣,不由分說開始講起了故事。

  「五年前,一個無知的……我們暫且稱她為流失者,翻山越嶺找到了伊薇恩城,她聽說過這片平原上有黃金時代的遺產,便聞訊而來,在下城區歇腳一日過後,她發現這裡和書上的黃金時代完全不同,裝置大面積擱置,人們惶恐而戒備,她懷著失望的心情進入了核心城,想要尋求些幫助。然後……」

  骨銜青露出笑容,揚聲道:「然後她就被抓起來啦,因為她不經意間透露了嵌靈的身份。」

  「是你。」安鶴定定地望著她,儘管這個聽上去又傻又天真的流失者和骨銜青大不相同,但聽到嵌靈兩個字後,安鶴依舊下了論斷。

  骨銜青不理會安鶴插嘴,繼續把故事講了下去:「有人如獲至寶,要研究她,抽乾她的血液,追問她的來歷,她意識到這裡的人已經被災難改變了思維,純粹只會為了活下去不顧一切。你瞧,有超出尋常的嵌靈體出現時,不一定都會得到重視和溫和對待。所以,這位流失者殺了兩個人,在第三日,離開了這座破敗的城市。」

  安鶴眼神複雜地看著骨銜青:「這就是你討厭第一要塞的原因?」

  「你可以這樣認為。」骨銜青毫不在意地露出笑容,「怎麼樣?這個童話故事還算有趣嗎?」

  「不有趣。」安鶴否決,「那個姓聞的人,叫什麼名字?」

  「聞野忘,如今三十五歲。」骨銜青的笑明媚到晃眼,「你見到她,一定會認出她。她身上那種近乎病態的研究者氣質,一定讓你過目不忘。」

  「你想讓我殺了她?」

  「我沒說。」骨銜青放在安鶴臉上的手指卸了力道,但並未鬆開,「況且你也不一定有這個本事,我仍舊認為,即便第一要塞缺人,你也不一定會被重用。」

  「還有更好的解法嗎?你從下城區進入第一要塞,不也被抓住了?」安鶴毫不認輸,「無論如何,我會尋找恰當的機會。」

  「既然你這麼堅持。這樣吧,那我們打個賭。」骨銜青靠近,小聲低語,「當你在第一要塞展示你的實力和嵌靈時,看你是被高層重用,還是被抓走研究,怎麼樣?」

  「賭什麼?」

  「這是一時興起的提議,我還沒想好賭注。」骨銜青的指節終於離開了安鶴,她左右環顧,卻發現並沒有什麼與之相配的籌碼,這個空蕩的房間裡,最迷人的,只有這具日漸強壯的軀體,以及安鶴這張乖巧與野性並存的臉龐。

  很快,骨銜青又捏住了安鶴的下頜。她的拇指觸碰到安鶴稍微有些乾的嘴唇。因為訓練,安鶴曬黑了一些,下唇珠上一小塊微微翹起的皮落入骨銜青的眼眸,帶有瑕疵的肌理,如此不完美,但是美到極致。

  讓人生出潤濕它的欲望。

  「那就,賭一個吻吧。」骨銜青不顧安鶴微微緊縮的瞳孔,膽大而張揚地提出她認為最好的賭注,「如果你輸了,便由你起頭。」

  當然要賭。

  ——賭你依賴我,臣服我,對我死心塌地,甘心赴死。

  骨銜青捏著安鶴的下頜,靠近那張微啟的唇,將碰未碰地懸停其下,她輕聲呵氣,一步步引誘:「就這樣,敢嗎?」

  安鶴完全怔愣,她的肌膚能夠感受到某種想要投降的震顫,隱在大衣下的右手腕逐漸挪開,骨節繃緊——今晚為了等待骨銜青,安鶴仍舊穿著作戰服,裝備齊整,同樣也包括,藏在腕口的袖劍。

  她雖關心過骨銜青的傷勢,但不介意在感到危險的時刻,再給對方的腰來上一刀。

  可是她沒有動,在頭皮發麻的屏息里,她聽到自己不太成熟的回應:「有什麼不敢。」

  她總不會落於下方。

  兩人心知肚明,她們彼此之間沒有愛意滋生,只有試探和利用,她們用言語相鬥,用拳頭相鬥,所謂的肌膚相貼,不過是另一場相鬥,有什麼不敢。

  「好。」那股讓人臉頰發癢的氣息咻然離開,骨銜青彎起眉眼笑:「期待你獻上的吻。」

  一陣突如其來的疼痛席捲了安鶴神智。骨銜青拇指用力,將那塊死皮搓離了安鶴的唇,因為搓揉,安鶴的下唇開始變得殷紅,一股如同蚊子叮咬後的血,從乾淨的唇珠尖冒了出來。

  很快,就被安鶴抿掉了。

  安鶴覺得一股若有若無的血腥味縈繞在舌尖上,她心情變得鼓譟:「你不會因為這個賭,而給我使絆子吧?」

  「當然不會,我和你站在同一邊啊。」

  「那你會幫我嗎?」

  「你需要的,我會給你。」骨銜青的眉眼霧蒙蒙的,她大概起了些興致,半是恐嚇半是編造地說道:「不過,你怎麼知道我在幫你呢?難道就沒想過,我在誤導你、誘惑你、推著你走向無法回頭的深淵……也說不定呢。」

  骨銜青的語氣如此輕盈,微眯著眼,瞄準的神態讓安鶴誤以為,那是某種站在深淵邊緣的野獸。

  安鶴的心臟猛地狂跳,她再次舔了舔唇,這次是下意識的動作:「你說真的?」

  安鶴有些被嚇住了。

  「假的。」骨銜青笑,「我哪裡捨得。」

  第47章 「不過,走著瞧吧。」

  下午三點,安鶴在辦公室里挑了一個角落坐下。

  談判會議準點開*始,桌上的通信器在空中投射出一塊很大的懸浮電子屏,伊德坐在辦公桌前,攝像頭的取景框只對準了伊德自己。

  同時,電子屏反面的顯示權限公開,在辦公室的所有人,都可以看到屏幕上的內容。

  屏幕上有三個人。

  一個是伊德,另一個聽說是第七要塞的領袖覃之琳,比伊德稍微年長一些,同樣的大高個,但神情笑眯眯的,看起來沒什麼心眼。在第一要塞接入通話之前,這位女士還和伊德閒聊了一會兒。

  緊接著,安鶴終於見到了第一要塞的聖君塞赫梅特。

  從畫面上看,塞赫梅特同樣只讓鏡頭對準了自己,她應該身處專用會議室中,鏡頭照到了她兩邊的座椅,全部空置,仿佛她獨自一人參加了這場談判會。

  安鶴的眼神一刻都沒從這位女人臉上移開。

  這個人,給安鶴的感覺很奇怪,乍一看,塞赫梅特擁有著很強大的壓迫力,硬朗的面容和眼眸,都直觀地讓人感受到領導者的魄力和莊嚴。這種人往往會不遺餘力地彰顯自己的實力,最好能讓人不戰而怯。

  但和安鶴想像中不同的是,塞赫梅特看上去並不是一個高調暴戾的人,她很收斂,並且表情一直很平靜。從拉開椅子,到坐下,再到最後注視鏡頭,塞赫梅特的一舉一動都非常克制,或者說精確,動作恰到好處,角度不偏不倚,鬢間的白髮也梳得一絲不苟。哪怕這位聖君目前的角色是戰敗方。

  安鶴突然知曉了骨銜青為何斷定她會吃癟,這樣內核極穩的人當權,足以昭示第一要塞有多可怕。

  塞赫梅特背後的牆面上,還有一幅壁畫,看不出畫的什麼內容,紅色和金色的顏料混合,像水漆胡亂潑灑在牆面上,很意識流。因為顏色太惹眼了,仿佛塞赫梅特的紅色披風一直延伸到了這面牆上,安鶴不由得多看了一眼。

  從整體感覺來看,那間會議室很寬闊華麗,燈光耀眼,桌椅噌亮,不愧是伊薇恩城留下的遺物。

  伊德和覃之琳這邊的環境就差得多了,就像她們掌管的鋼鐵汽油一樣,充滿了狂野。伊德背後陳列著衣架,牆上掛著冷鐵武器,燈光也暗暗的,處處都不加修飾。

  沒有寒暄,會議直接開始。

  在前半個小時,伊德和覃之琳率先提出了第一個要求,她們要求第一要塞以後不得對結盟的三個要塞發動任何暴力戰爭,並且要簽訂停戰協議且對第九要塞做出少量補償。

  如果塞赫梅特不簽訂協議,這次結盟的三個要塞,不好說會不會即刻發起反向攻打。

  現在第一要塞損失慘重,武器也欠缺,抵禦不了聯合起來的三個要塞。這就是伊德讓覃之琳參會的原因,她們一起出面威懾,權衡利弊,要趁第一要塞處於弱勢的時候,牽制住對方。

  安鶴一聲不吭地聽她們談判,暗中觀察著一切。

  三個女人都非常冷靜,即便是作為被侵略方的伊德,也沒有表現出怒火中燒的那一面。她們言辭越鋒利,神態就越收斂,交鋒全都藏於無形之中,勢必不讓自己失態處於劣勢。

  安鶴被三人的理智所震撼。

  在對峙里,她差點以為,第七、九要塞真的要反向攻打。可是,接下來塞赫梅特有理有據的反駁,又讓安鶴覺得同盟要塞不可能出兵,因為這片土地上的戰爭,牽扯到每一個人的生死存亡,人力物力第九要塞也耗不起。

  局勢一變再變。

  到最後塞赫梅特也無法斷定,在這樣兇猛傾軋下活下來的伊德,會不會一怒之下帶兵進行,畢竟伊德看起來,非常想重創第一要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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