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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緹娜迅速架好槍,側身繞出管道區,打算親自上陣。

  剛走出兩步,一群漆黑的鳥群如同濃霧一般擋住了她的去路,不是幾隻,也遠遠不止十幾隻,它們越來越多,無聲地堵在管道中央,逐漸逼近。

  緹娜想起來了,這些渡鴉歸屬於那個蒙著臉的傢伙!

  管道的縫隙里迴蕩著鳥類翅膀摩擦的聲音,很快,一個人影出現在鳥群中間,她像是從霧中跑來,單手握槍,極快速地沖向緹娜。

  狹小的空間裡子彈四處彈射,擊中管道後反彈,完全控制不了方向。意識到這一點的兩人很快收起了槍,安鶴拔出了軍刀,緹娜拔出了很少出鞘的聖劍。

  她們都受了傷,都單打獨鬥。

  緹娜終於近距離看清了安鶴的眼睛,她擋住了安鶴的一刀,惱怒地發問:「你到底是誰?」

  第九要塞的名單里,完全沒有提過這個人。

  她就像一個幽靈般出現,帶著未知的天賦和成群的渡鴉,為第九要塞扳回了決勝的一局——如果1號還在,她們早就拿下煉鐵廠了!

  安鶴眼中露出困惑,但那種困惑很快消失,她開口,問緹娜:「你不認識我?」

  「我怎麼會認識你?」緹娜面露不解,但手下毫不留情,猛地劃向安鶴的腹部,鋒利的刀身割斷了安鶴的腰帶,裡面裝著的鋼針凌亂地撒向地面。

  安鶴直接踏過這些零碎的物件,軍刀大開大合。

  緹娜發現對方仿佛鬆了口氣,但很快,那莫名而來的殺意再次變得濃烈,仿佛不認識她,她更要殺人滅口一樣。

  那種殺意和伊德對戰時完全不同,伊德懷揣著保護要塞的決心,而眼前這個年輕人的眼中燃燒的,是一種更加私人的信念。

  是求生欲。

  蓬勃的求生欲點燃了這雙沉寂的眼睛。

  刀劍相接,安鶴聲音嘶啞:「你們不是最會做嵌靈實驗了麼?難道,沒有研究過增加嵌靈的數量?」

  她的聲音里滿是試探。

  「你在開玩笑?」緹娜冷哼一聲,輕巧地躲過安鶴的刀。

  實驗並不是那麼輕易的事,投入的大量精力財力往往打水漂,第一要塞的每個實驗都必須綜合考量後才會立項。

  要是這種增加嵌靈數量的項目能立項、能成功,她現在就會帶著一山頭的老虎殺過來。

  不對,等等,當緹娜看到安鶴身後成群的渡鴉時,整個人突然短暫地怔愣了一下。

  有那麼一瞬間,她想到了一些掩藏在時間洪流里的細小碎片,想到了一些她曾經接觸不到的人和事物。

  她失聲,聲音同樣沙啞:「不可能,那個項目,根本就沒有開始。」

  第41章 置之死地而後生。

  「這麼說來,的確有這樣的項目?」安鶴的軍刀砸在身側的管道上,管道赫然出現一道缺口。

  「關你什麼事?」緹娜神色怪異,表情嚴肅。

  兩人交談的短短几秒內,仍未停止戰鬥,她們在狹小的管道縫隙里左閃右避,在虛虛實實的攻防之間,兩人的招數逐漸處於一個詭異矛盾的狀態——在做出判斷之前,她們既不想很快地殺死對方,又毫不留情地下著死手。

  她們都在疑惑,同時又都想要搶占先機,像大草原上猛獸相遇,齜著牙謹慎而又果敢地對峙。

  安鶴準備好了說辭,但在她再度開口之前,緹娜搶先一步,居高臨下發出一聲冷笑:「接下來你該不會想說,你是這個項目的試驗品吧?」

  安鶴:……

  等下,她的台詞被預判了。

  對方完全不好糊弄。

  安鶴把話咽了回去,她得出了兩個信息,第一要塞確實有過增加嵌靈數量的打算,至少曾經有過。

  但從緹娜的反應來看,項目並沒有開展,甚至可能沒有立項,大約只是有這個想法和雛形,又因為各種各樣的問題被廢止了,並且是完全的、徹底的,廢止。

  因為緹娜的態度很堅決。

  甚至提前鎖死了安鶴想要打蛇隨棍上的計劃。

  這位身居高位的長官即便看到安鶴的渡鴉群,也並沒有莽撞地將她歸結為第一要塞的試驗品。

  這意味著,她有絕對的理由否決安鶴試驗品的身份,為什麼?

  疑惑之際,安鶴忽然中了一劍,緹娜的戰鬥經驗比她高出不止一倍,在安鶴躲閃又想盡辦法思考的同時,不可避免地受了傷。

  這一劍,從肩頭劃到了左臂的二頭肌。不致命,但威懾力十足。

  痛。安鶴咬著牙,仍舊厚著臉皮將對話繼續了下去,她發出模稜兩可的反問:「如果我說是呢?」

  她要想辦法多得到一些信息。

  緹娜的神色變得更加怪異,仿佛聽見了什麼天方夜譚的奇事,她瞥著安鶴面露遲疑,沒有答話,也沒有停手。安鶴身上又添了幾處傷。

  但安鶴細微地察覺到,緹娜下手的速度非常隱晦地減緩了一些,這位上尉在思考,在全方位地探尋安鶴的話有幾分可信度。

  「你不可能是。」很快,緹娜堅定了眼神,一把劍舞得密不透風,甚至比之前更加狠厲。「那個想法的主張人已經死了三十多年。試驗品仍在沉睡,沒聽說數量變少。」

  安鶴的腦海中仿佛躥過一陣恐怖的電流,她敏銳地抓住了緹娜話中蘊含的可怕信息量。既然項目沒有開始,哪裡來的沉睡的試驗品?

  還不止一個。

  難道這就是「神明」說的「姊妹」?

  但安鶴仍舊感到迷茫,既然數量沒少,那她是誰?

  她好像摸到了秘密的邊緣,但撥開帷幕,發現是更大的謎題。

  安鶴握緊了刀。她在閃避之中認真琢磨了緹娜的用詞,拆解、研究,好像無數個渡鴉的腦袋一起思考一般——三十多年前的提議,那時的緹娜還未出生吧!從緹娜下意識用了「聽說」一詞來看,這位上尉不是這個項目的接觸人,緹娜也並不了解這個項目的細節。

  安鶴想,她必須,親自到第一要塞走一趟。

  短兵相接,花火四濺,緹娜的殺意越發濃烈。

  見此情形,安鶴的計劃不得不再次更改。

  有那麼一瞬間,安鶴確實有想過像拉攏羅拉一樣拉攏緹娜,但很快她發現了兩個致命問題。

  一是緹娜的作戰方式安鶴已經有所領教,這位長官,兇狠、敏銳、戰術多變且不留餘地,這樣的人,如果彼此間沒有建立長期的信任,根本無法拉攏。

  緹娜也不像羅拉那般有軟肋可以拿捏,論經驗、心性,緹娜都凌駕在安鶴之上。那是摸爬滾打鍛鍊出來的實力。

  永遠不要小瞧時間的淬鍊。

  況且這個上尉還擁有精神力的天賦,如果安鶴再聊下去,她的行為在緹娜眼裡,大約就像孩子一樣笨拙,從今往後,還會處處受精神系天賦的鉗制。

  第二點在於,這是一場戰爭。

  如果第一要塞贏了,安鶴根本不用拉攏和偽裝,就地投降表忠心是更快的解決方法。

  但從現在的局勢來看,第一要塞並沒有多少勝算。在廠房的人數優勢上,荊棘燈已經壓過了敵軍,阿斯塔更像是一個定海神針、一個讓人看見就覺得安心的守護者,駐守在此處。

  安鶴不希望、也並不覺得第九要塞會輸。

  所以,她不得不長遠考慮拉攏緹娜能帶來什麼好處。

  答案是,沒有。

  戰敗的緹娜,要麼被殺死,要麼作為要塞間對峙的籌碼被關押。而關押,是安鶴最不希望看到的情況。緹娜會說出什麼,會不會和羅拉一起被審問,就全都成了不可控的定時炸彈,安鶴不能被牽扯進去。

  安鶴放棄幻想,認清現實。

  緹娜對她而言,就是一個極大的威脅。她不能讓她清醒地離開。

  她們之間還橫著無數條人命,安鶴殺了第一要塞好幾個試驗體,緹娜不會放過她。而緹娜帶頭的戰爭,給第九要塞造成了巨大的損失,她也不能違背荊棘燈的立場放虎歸山,放走緹娜。

  她們完全陷入敵對的死局。

  安鶴的思維飛速運轉,幾乎透支般地使用著自己的大腦。

  但她仍未找到破局的方式,這是她頭一次陷入如此兩難、且沒有任何幫手的處境。

  與此同時,緹娜也在觀察安鶴的狀態,在明確看到對方眼神發生變化之時,她確信對方和試驗、和第一要塞毫無聯繫。

  即便有,也十分微小,這個人的氣質神態和第一要塞的人全然不同,身上還帶著一些稚嫩,眼中仍有迷茫和軟弱,那不是第一要塞的戰士該擁有的東西。

  況且,安鶴剛殺了她的得力助手,無論如何這個傢伙都是偏向第九要塞的敵人,難道是第九要塞的人偷走了某個項目的試驗品,再加以培養?

  沒聽說過有人走失。

  抑或者……緹娜皺起眉來,瞧這飛舞的嵌靈,難不成第九要塞也開始做什麼實驗?贗品?想魚目混珠?

  很難想像第九要塞的落後科技能完成到這種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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