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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困。」安鶴太困了,出去這四天她幾乎沒有睡上好覺。她又不是骨銜青,哪兒都能天地為床為被。

  不敢睡,也沒條件睡,偶爾在荒原上打個盹,都會立刻驚醒。

  所以當安鶴看到熟悉的第九要塞時,整個人都鬆懈下來,這種睏倦一瞬間席捲了她,讓她看人都有些恍惚。

  回答海狄問話時,安鶴沒有多餘的力氣回頭,是衝著牆答的。

  所以,海狄誤會了她:「呃……那精神狀態呢?」幹嘛對著牆說話?

  「我精神狀態很好。」安鶴肯定。

  海狄欲言又止,眼露同情地看著同伴,安鶴整個人髒兮兮的狀態和混亂的背影,看上去實在不像是很好。

  短暫的沉默表達了海狄的質疑。

  「我精神狀態很好。」安鶴認真地重複了一次,「真的,狀態很好。」

  「行了行了,別強調了,瘮人。」海狄敷衍地拉下她的帽子,將她扳正,「路在這邊。」

  安鶴剛想解釋她只是撐著牆歇會兒,海狄打斷了她:「指揮官和蘇教授都在等你呢。」

  蘇教授?

  聽到蘇教授也在,安鶴立刻把話咽了回去,剛接管大腦的倦意一下子煙消雲散。她下意識伸手,摸到背後冷硬的槍。

  差點忘了,現在還不是鬆懈的時候。

  有人在前面等她。

  轉身的那一刻,安鶴狠狠按下左臂上仍在癒合的舊傷,痛感能讓她保持頭腦清醒,她深吸一口氣,睜眼時瞳孔再次恢復明亮。

  遠處陽光照射到的地方,伊德和蘇綾等在那兒。

  安鶴是第一次看到指揮官和蘇教授並肩站在一處,所以,她略微驚嘆了一聲。

  身形高大的伊德隨身背著長弓,因為勞作袖子卷到手肘上,露出疤痕虬結的小臂,金色的頭髮仍然盤得端正,一雙狼王的眼睛沉穩地看著遠歸的安鶴。

  而她身邊便是蘇教授。

  蘇教授單手插在大衣口袋中,黑色頭髮披在身後,沒有紮起來,眼鏡和衣服都很乾淨,臉上帶著溫柔的笑,朝安鶴招了招手。

  朦朧的光線灑在她們身上,背後是蒼黃色的道路和房屋,有那麼一瞬間,安鶴覺得自己誤入了一幅中古世紀的油畫。

  大約只有最頂尖的畫家,才能描繪出她們的神采,蓬勃的生命力和溫柔的光輝,在那一刻有了具象的表現。

  因此,安鶴仍舊緊張,但她奇異般的,並不覺得危險,荒原上的驚懼被洗滌,轉眼間像是跌進了一個柔軟且安全的懷抱。

  這種感覺一直持續到安鶴走近,站在兩人面前。

  然後她錯開視線,這才看到了蘇綾身後矮半個頭的羅拉。

  羅拉面無表情地站著,存在感很低。

  安鶴略微一頓。

  大家……還真是閒呢。都來看她來了。

  伊德敏銳地注意到了安鶴背上的槍:「發現什麼了?有結果嗎?」

  安鶴本想更加隨意地答話,但如今蘇綾也在,她便不得不斟酌自己的用詞。思考的時間,她取下槍遞給指揮官:「發現了第一要塞的人。」

  ——死人。

  「和海狄猜的一樣,槍確實來自第一要塞。」安鶴如實回答,「我把槍帶回來了。」

  伊德反覆地打量那支槍,微微皺起了眉頭:「這麼說來,第一要塞的人闖進了我們的領域?」

  「我覺得是。」——羅拉不就在那兒嘛。

  安鶴面不改色地從口袋裡拿出那截袖章:「另外,我還發現這個。」

  羅拉:?

  她在見到袖章的那一刻,迅速抬眼看了一眼安鶴,心中驚訝萬分。可在見到安鶴胸有成竹的表情之後,羅拉逐漸靜下了心。

  羅拉想,安鶴能力不低,她這樣做,一定有她的原因。

  伊德捏緊了那枚袖章:「在周圍潛伏的……只有一個人嗎?」她問。

  「嗯,一個人。」

  「奇怪。」伊德低頭,「如果是有預謀的攻打,不會單派一個人出動。」

  海狄一拍手掌:「啊!」

  因為太過大聲,所有人都轉頭看向她。

  海狄連忙說道:「難道那人就是所謂的臥底?她還在找機會潛進來,結果被巡邏的我們發現了?」

  她面露驚訝,越想越覺得有道理,「蘇教授忙著抓臥底抓了十天都沒有苗頭,說不定人還在外面沒進來呢。」

  安鶴笑了笑沒搭話,但是其餘人認真考慮起了海狄的猜測。

  所有人都信息不對等,這反而方便了安鶴的行動,至少安鶴交出袖章這個行為,將她放置到一個非常安全的位置,不會再有人懷疑她。

  果然,伊德收起了袖章:「也不是沒有可能。那個人呢?死了嗎?」

  「我重傷了她,一直跟到了第一要塞外面。她應該還留著一條命,但是不知道去了哪裡。」安鶴直接講起了骨銜青的事。這幾天高強度的危機讓她很快適應了這種周旋,偷梁換柱信手拈來。

  蘇綾也揪不出她的錯漏。

  「可能逃回了第一要塞。」伊德接話。

  「對了。」安鶴主動開口,「在和對方交鋒中我得知,第一要塞的物資和車輛都沒有被劫,我們拿到的消息有誤。長官,我們的消息是從哪裡來的?」

  「第一要塞自己提供的數據。」伊德若有所思,「曾經我們簽下了契約交易資源,因此,要塞的最高長官之間維持著通訊,重大事情上我們會聯絡。第一要塞……確實是最後才發消息的要塞。」

  安鶴不知道伊德聯絡的是誰,但,她總有一天會知道。

  安鶴非常認真地思考了一會兒,然後,果斷地表達了自己的想法:「長官,我認為第九要塞應該加多一些針對人類的防禦工事,如果第一要塞發動攻擊,我們需要能應對的方案。」

  安鶴狀似無意地掃過在場的眾人,在瞥向羅拉時,四目相對,然後安鶴的目光又轉移到蘇教授身上。

  羅拉:?

  羅拉躊躇不安,安鶴這樣做,是為了蘇教授嗎?

  安鶴再次開口,這次,她目光平穩地直視著第九要塞的指揮官:「如果有必要,我們需要主動進攻。」

  掌握先手的機會。

  但以第九要塞的情況,荊棘燈很難主動侵犯別人,因此,安鶴又補了一句:「至少,需要準確掌握第一要塞當下的情況。」

  「你說得有道理。」伊德思維轉得很快,她很贊同安鶴的想法,狼群不打沒準備的仗,安鶴的提議和她這幾天的想法不謀而合。

  伊德低頭讚許地看著這個小個子成員,一個想法悄然成形,她按下不表,只說道:「幹得不錯,安鶴。接下來,我希望你儘快接受荊棘燈的專業培訓,我會讓阿斯塔不遺餘力地教給你所有的本事,並且壓縮訓練時間,會很辛苦,你願意接受嗎?」

  安鶴抬起頭:「願意!」

  這正是她眼下最迫切的需求。

  「好,如果你遇到瓶頸,可以隨時隨地來我辦公室,我會儘可能給你支持。」

  安鶴因為興奮手心出汗,她知道這是什麼意思,一個事務纏身的長官,願意為自己的戰士讓出任何時間,這代表伊德已經非常器重她。

  因為這次行動,她獲得了增強能力的機會。

  感謝骨銜青,雖然她討厭骨銜青……但是,感謝骨銜青。

  安鶴眼眸中閃著亮光,露出笑容。

  當伊德和安鶴談完話後,一直默不作聲的蘇綾才伸出手,擦了擦安鶴眉骨上的血,關切地詢問:「這麼多血,你受傷了嗎?」

  安鶴抬起頭和蘇綾對上視線。

  那一刻,她突然明白了為何羅拉願意對蘇綾臣服,蘇教授的目光真誠而溫暖,當指揮官只詢問了安鶴偵查情況時,蘇綾會注意到她的傷口。

  安鶴有一種被關懷了的感動,蘇綾像姐姐、像母親,像一切親切的女性長輩。

  果然,溫柔和善良是蘇綾最強大的武器,破甲穿殼,無可抵擋。

  安鶴也不能。

  她垂下眼,小聲地答:「謝謝蘇教授掛心,我沒有受傷,這是敵人的血。」

  「那就好,去洗個熱水澡好好睡一覺吧,我看你很困。」蘇綾很自然地拍拍她肩膀,「聽伊德說,你的房間已經安排好了,讓海狄帶你去吧。」

  房間!

  安鶴又是一喜。

  到這個世界之後,她不是待在研究室,就是在醫院,要麼就在荒原上過夜,現在,她終於有自己的房間了!

  ……

  安鶴的房間在東側八區的鐵牆上。房間號807,正好跟阿斯塔和海狄同一層。

  等到安鶴在公共活動區洗漱好後,海狄便引導安鶴入住,她非常開心地介紹自己的房間就在806號,和安鶴是鄰居。

  作為一個熱情的鄰居,海狄先帶安鶴去了自己的房間,準備送給一些閒置的「家具」給安鶴。

  安鶴跟著海狄踏進了屋子,她看到這小小的方格子裡,擺放著很多細小的鐵製品,鐵絲被巧妙地彎折、穿插,做成一個個小獅子、松鼠等玩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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