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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鶴攏住外套,將自己包裹起來。伊德問話的期間,僅剩的那隻渡鴉丟失了骨銜青的位置,這個女人又如鬼魅一般,消失了。

  「沒事。」安鶴深思熟慮後隱瞞了骨銜青的存在,「我應該是發病了吧,總覺得後頸涼颼颼。」

  高牆上的哨兵沒有給出危險警告,伊德回過身,認真考慮起了安鶴的病情。

  「你的病……」伊德提出建議:「讓蘇綾為你開些精神類的藥物,按時服用,可以遏制幻聽幻覺。另外,在要塞內碰上教會的修士記得離遠一些,不要聽信她們的宣揚。」

  「為什麼?」安鶴問。

  「她們也跟你一樣精神不穩定,你們待在一塊兒只會越來越嚴重。」

  安鶴抬起頭:「你的意思是指,海狄說大家都有病是真的?」

  「她這麼跟你說的?完全不是,只是信教的居民對於苦難接受程度不同,創傷的表現方式也不同。」伊德板起了臉,「我會讓海狄掃廁所的。」

  「嗯……」安鶴隨意地應了一句,再次回頭望了一眼,她的腦海被另一件事占據著——眼下通過了伊德的考驗,下一個任務,就是去探查荒原。借這個機會,她可以追上骨銜青的本體,搞清楚這人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當晚,安鶴住在醫院接受治療,她的傷都是皮外傷,沒有損壞筋骨,但由於傷口太多太密集,需要細心處理防止感染。

  只是,入夜後,骨銜青破天荒的,沒有出現在安鶴的夢境中。

  這太奇怪了。

  奇怪到安鶴清晨醒來之後,仍舊盯著天花板發愣。她不明白骨銜青為何不來找她,放在以前,這是值得放鞭炮慶祝的好事,但眼下,安鶴只覺得心慌和不安。

  骨銜青為什麼不來?是在謀劃什麼?白日裡那驚鴻一瞥,是警告?還是別的什麼意思?

  人真的是很奇怪,往日裡總盼著她不來,如今她真的不來了,安鶴又無法停止地思考和擔憂。究其原因,是骨銜青太神秘了,安鶴極度想要抓住她,扒了她的皮,看她內里藏著什麼樣的陰謀。

  這樣的感受像心中長了根刺,隔著皮膚撓癢,卻總撓不到真正的癢處。

  安鶴生出些煩躁。

  直到羅拉來到醫院探望安鶴,將她從病床上叫起來,安鶴才放棄思考骨銜青的事。

  羅拉簡單詢問了昨天出去的細節。

  在得知安鶴獨自斬殺了一隻骨蝕者,並且成功獲取伊德的信任加入了荊棘燈之後,羅拉好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最後,羅拉讚嘆了一句:「很強,我還是太低估你了。」

  安鶴不知道羅拉把她想成了什麼,不過她沒有干涉,換好換洗衣服出院之前,安鶴問了羅拉一個問題:「蘇教授的嵌靈是什麼?」

  她已經得知了大部分人的嵌靈和能力,但蘇教授的嵌靈,她沒聽人提起過。

  羅拉沉默地看著安鶴。

  安鶴保證:「你不告訴我我怎麼保護她?」

  「好吧。」羅拉妥協下來,「在我進入第九要塞的這一年裡,從未見過蘇教授使用嵌靈,她是後勤人員,不需要參與戰鬥,使用嵌靈的場合少之又少。不過她好像有提過,她的嵌靈是一頭小象。」

  「象?」安鶴心中一震,在海狄的影響下,她很難不對「象」這個字產生反應。

  羅拉好像沒有這種觸動,只是簡單「嗯」了一聲。

  傷口絲絲麻麻的疼癢,跟隨著震驚一起鑽入腦海。

  安鶴一直以為,維繫第九要塞和諧和穩定的,是指揮官伊德。現在看來,這個和善互助的族群核心,應該在蘇綾身上才是。

  難怪,骨銜青說有伊德在,蘇綾不需要親自動手打架,羅拉也被蘇教*授牢牢吸引,整個第九要塞受蘇綾庇護,又反過來保護著蘇綾。

  安鶴緩慢抬起頭。

  等任務結束,她還得多了解蘇綾一些才好。

  ……

  踩著清晨的迷霧從醫院離開後,安鶴要求羅拉帶她去看一下賀莉塔娜斯基女士。羅拉答應了。

  賀莉塔娜斯基女士住在西區的一間小房子裡,獨身一人。羅拉帶著安鶴站在屋外的陰暗處,透過窗戶看見賀莉塔娜斯基女士雙手合十,正在誠心禱告。

  日頭還沒升上高牆,第九要塞被一種淡藍色的晨靄暈染。賀莉塔娜斯基女士的屋子裡開著燈,燈光灑在她身上,冷調和暖調交織在一起。

  「我告訴她,這些天都別出門,暫時把她隔離了。」羅拉看著那一處忽明忽滅的燈光,要塞的電壓不是特別穩定,有時候,昏黃的燈泡會閃爍一下。

  賀莉塔娜斯基女士小聲地呢喃,她們在窗外聽不見聲音,只能從側面看見雙唇在念叨著什麼,在這位女士的膝蓋上,還放了一本攤開的書。

  「她信仰教會?」安鶴又想起了伊德的話。

  「嗯。」羅拉轉身離開。

  安鶴最後看了一眼這扇窗戶,轉頭跟上了羅拉的腳步:「她還有多長時間?」

  骨蝕病第二階段的人,已經治不好了。

  「有些骨蝕病患者一年都不會進入下一個階段,有些人兩天內就會惡化。」羅拉說。

  「那她呢?」

  「我私下為她診斷過,她體內的真菌還處於穩定的狀態。」羅拉仍在往前走,聲音無波無瀾,「放心,你交代我的事我有在執行,在我們有明確的計劃之前,我不會讓骨蝕病蔓延出去。」

  安鶴沒有說話,目不轉睛地盯著羅拉的後背,羅拉忽然停下腳步,快速扭頭瞥了一眼安鶴的神色。

  「安鶴,你在為她感到可憐嗎?」

  安鶴沒有表情,反問:「你覺得她可憐嗎?」

  羅拉看了安鶴一眼,轉過身,開始大步向前走:「她不可憐。在你了解一個人是什麼樣子之前,我勸你不要抱有善心。」

  「你要這麼說,我也不太了解你。」安鶴聳聳肩:「組織沒給我你的資料。」

  羅拉沒料到安鶴將話題轉移到了自己身上,她的背影頓了一下:「你會了解的。」

  安鶴不再接話,兩人沉默地走完了這條路。安鶴想,賀莉塔娜斯基女士的事,她還要晚些時候才有空處理。

  ……

  當天安鶴便接到通知,指揮官伊德讓她做好準備,下午跟著海狄探查第九要塞周圍二十公里的情況,目標是弄清骨蝕者開始活躍的原因。

  考慮到安鶴身上還帶著傷,伊德特意囑咐,只探查,不要和任何生物起衝突,有什麼情況及時通報給荊棘燈來處理。

  安鶴從辦公室出來之前,伊德叫住她,將一支嶄新的袖刀交給了安鶴:「歡迎你入隊的禮物。」

  袖刀很小,恰好可以裝嵌在安鶴的護腕里,藏在靠近手背的那一側。

  「我在阿斯塔那兒也見過這種武器。」安鶴說。

  「那支袖刀也是我送的。」伊德交給安鶴使用方法,「這樣,甩動手腕就會彈出來。」

  「謝謝長官。」安鶴試了一次,刀尖很鋒利,只比鋼針略寬,閃著寒光,真是件出其不備的暗器。

  安鶴辭別伊德趕到進出口時,海狄已經等著那輛越野車旁了。

  海狄又曬黑了好多,護目鏡摘下後曬痕越發明顯,黑白的膚色在她臉上各自為營,一分為二,像唱戲的面具,也正因如此,她笑起時一口白牙特別醒目,有人會覺得這樣滑稽,但她本人並不在意。

  車上又加裝了一些防護刺,此外,車子尾部的排氣管處,還多了一個噴火裝置,海狄說,這是防止骨蝕者「咬尾」。

  安鶴坐上副駕,她換了一身新的衣服,舊衣服交給專門負責修補的後勤了。安鶴將繃帶扣緊了一些,問海狄:「所謂的骨蝕者活躍,具體是指什麼情況?」

  海狄扯開車門,坐上來,她沒有立刻開車,而是先和安鶴解釋:「你還沒有地了解過骨蝕者,在以前,四階骨蝕者通常三五隻為一群,但一般而言,這三五隻都是由同一個菌群分裂而來。不同的菌群之間會有搶奪資源的競爭,在競爭之下,荒原上不會有特別龐大的骨蝕者族群出現。」

  「原來如此。」安鶴恍然大悟,「搶奪資源,指屍體和骨頭嗎?」

  「對,它們以血肉為養分,以骨頭為武器。幾乎每一個四階骨蝕者都會不遺餘力地擴張自己的體型,有時也會吞併同類。」海狄癟癟嘴,「儘管它們的核心菌群特別小。」

  「現在不一樣了嗎?」

  「是的。」海狄繼續說,「以前它們會遊走在荒原各處,沒有很固定的停留場所。送貨的人,一般倒了大霉才會碰上它們。但是最近,卻是百分百會遇見,它們紮根在各個要塞的交易通道上,少則三隻,多則十幾隻,專門蹲守貨運車。你們昨天殺的那三隻,就是尾隨著人闖進警戒線的。」

  「這麼說來,它們有組織了?」

  「誰知道呢?」海狄聳聳肩,啟動了車子,「這就是我們要查的事情。」

  「死的人多嗎?」安鶴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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