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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我在。婉容你莫要再說話,我們可以尋太醫,尋太醫,箭矢沒有刺中要害,太醫一定能救你的,你會沒事的,我們會沒事的。"

  "太醫呢?太醫呢!"

  "杜郎。"容妃輕輕按下杜陽的手,口中的血液滿溢,讓她每說一個字都要費力地吞咽。"就此停手吧。皇上答應我了,你就此停手,他放我二人離開。我們隱居山林,我們會快樂的。"

  "婉容,他的話,如何能信啊!"杜陽痛心疾首,"他是那樣高高在上不近人情,你不是沒見過他過河拆橋,在他院中陪伴他長大的宮中老人,幾乎都被他尋個由頭就殺了。謀反刺殺之事板上釘釘,宋家軍現在被城門口的胡人絆住了腳,一時半會兒過不來。我們的人數現在全面壓過他們,我們必須抓住機會。如若不然,等宋家軍一到,他再不會放過我們了!"

  "朕可以以江山起誓,絕不反悔。再者,你現在帶她出去,找太醫醫治,她尚且有得救。還是你想為了權勢,看著她死?"

  "杜郎......"

  "她的傷口出血量過多,再不醫治,恐怕支撐不了多久了。"阮綺華遠遠一眼便給容妃判斷了傷勢。

  "你們......"杜陽咬牙,他還在猶豫,容妃卻不能再等了。就這兩句話的功夫,她的面上已經慘白如紙。

  "皇上,希望您說話算數!"

  杜陽恨恨地放下一句話,然後抄起容妃的膝彎,小心翼翼將人抱了出去。

  阮綺華不禁揚起笑來,杜陽這一走相當於是投城。他的御林軍手下也受到影響,變得施展不開,猶豫不決起來。

  她頗有些高興地看向陸臨淵的方向,方才她與陸大人都看到柳春明從御林軍身後探出頭來,回頭拱火。於是陸大人瞅准機會對準柳春明的大腿一箭射了出去。

  聽慘叫聲,應該是準確扎中了柳春明的脈絡,她扭過頭,一句"陸大人您別將柳大人不小心弄死了,咱們還得讓他當著百官的面謝罪呢"含在舌尖,剛要說出口,卻在看清那邊的狀況時,硬生生地被吞了下去。

  什麼?

  在大殿的後門處,有兩道逆光的身影相對靜坐,不知為何,阮綺華看到這個安靜的畫面,只覺得呼吸一窒,好像整個人被埋進了泥沼中,她邁出的每一步,都仿佛有千斤重。

  她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先看清的,是離後門更近的那個人——

  柳春明瞪著眼睛,看著陸臨淵的方向。他嘴巴微張,好像還想再說些什麼。但他的喉嚨已經被長劍劃開,好像漏了氣一般,只能發出嗬嗬的吸氣聲。

  他坐在地上,雙腿岔開,這是一個極度不雅的姿勢,但傲氣了一生的柳大人已經沒法改變它。

  阮綺華走到他近前的時候,他的掙扎已經到了極限。

  這位身居高位的兩朝老臣,曾呼風喚雨,憑一己之力攪亂了整個大雍,甚至差點親手送走兩位帝王。如今再也掙扎不動,頭一歪,無力地垂了下來。

  而他的一生之敵,那位年輕的權臣陸大人,此刻單手撐劍,跪坐在地上。

  見到阮綺華走近,他竭力保持著上半身的姿勢,似乎是要借力讓自己坐得更端正些。然而他的身體已經達到了極限,嘗試了幾次之後,仍舊只能半佝僂著身體,倚著劍跪坐。

  "怎麼......怎會如此......"

  阮綺華望著他的臉,失神的喃喃道。這張一直掛著微笑為她擋住風霜的臉,為何變得如此蒼白。是太冷了嗎?這下過雨的山上,就是很冷的。你看,他好像還在發著顫呢。

  應該給他暖和一下。阮綺華在心中默默道。

  對,她應該給他暖和暖和。陸大人辛苦了這樣久,還受著傷,一定是凍著了。每次讓他喝藥,他總是不情願。這次回去,得讓阿爹把庫房裡千年的老參取出來給他補補身子。

  京城的冬天可真冷啊,還好他們江南不會如此。待到下了山,就同阿爹說,不當這個勞什子官了,她帶著陸大人回江南看看山,聽聽戲。她天天錦衣玉食天材地寶地給陸大人吃著用著,把他養得白白胖胖,她的阿娘會喜歡陸大人的。

  阮綺華矮下身子,伸手環抱住陸臨淵,懷中人的呼吸愈發淺淡,她的大腦幾乎被恐懼占據。

  她不知該怎麼做才能讓他暖和一些。那些爛在腦海中的穴位與脈絡,好像被浸泡在水中的文字一樣,在模糊的暈開。她努力回想卻找不到任何一種方法,能夠去除陸大人臉上的蒼白和唇邊的黑色血跡。

  她無措地一遍又一遍用指腹擦拭著陸大人唇邊的血跡。可真奇怪,無論她怎麼擦,似乎永遠都擦不盡。

  她只能茫然地抱住陸臨淵。

  恍惚中,她好像見到了阿爹。

  阿爹帶著好多人闖進大殿。嘰嘰喳喳的。一群穿著緋紅官袍的文官罵罵咧咧與不聽話的御林軍打做一團,那個姓趙的尚書打到興頭上,似乎還搶了皇上的配劍,轉手捅進了身邊御林軍的身體裡。

  一群人喊著什麼"叛賊當誅!奸臣該死!"

  什麼"皇上您可還安好?您可萬萬不能有事啊!"

  還有什麼,"柳大人這個逆賊,城門口的胡人已經招了,就是他勾結的胡人偷偷進京危害百姓。也是他勾結欽天監裝神弄鬼企圖刺殺皇上,他竟做出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情來,陸大人是替天行道啊!"

  阮綺華將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聽得清楚,但進了腦子,好像又不明白是什麼意思。

  她無助地抱著陸臨淵,跪坐在地上。直到聽見有人提到熟悉的名字,陸大人,對,陸大人!

  只有她能救陸大人了。

  她緩過勁來,將下唇咬的出血,好讓自己保持一些清醒。方才怔楞的時間也許很短,不過幾息,但她耽誤的一刻,都有可能讓陸大人陷入更深的危險境地。

  她顫抖著把脈,卻震驚地發現,陸臨淵體內的毒素,已經沖向心脈。

  為......為何?毒素怎麼會是已經到了末期?從中後期到末期,寒毒會發作得愈發頻繁,一開始可能是一月一次,到了後來,幾乎是每時每刻都要發作。

  阮綺華不可置信地捲起陸臨淵的衣袖,再次探脈,卻意外發現上面一道一道全是利器的劃痕。

  這是,他忍受不住體內的疼痛時,自己傷的嗎?

  無數記憶中的畫面在腦海中閃回,她的眼前一陣又一陣地發暈。

  「京城的風土人情不比江南,阮大人不願在京城,便保留他的官職,任他回江南去;上次在青雀舫上,隨你一塊上船的馬夫李泉,忠誠護主,他若是願意,可隨你們一同回江南,若是不便帶他,他留在京城,可加入金吾衛謀個差事。」

  「......那你呢?」

  那你呢?陸臨淵。

  怪不得你在出發前,看向我的眼神那樣眷戀不舍......怪不得你從不對我說以後......怪不得你將所有人的未來都規劃得很美好,卻獨獨少了你自己。

  寒氣沖入心脈,藥石無醫。

  淚珠從她臉頰跌下來,落到她手上,帶來冰涼的觸感。

  她看到陸大人的手指微不可察地動了動。她知道,陸臨淵一定不希望她哭,她努力克制,卻抑制不住如潮水般洶湧,將她全身籠罩的哀傷。

  "徒兒,接著!"

  那人的聲音很熟悉,她楞楞地抬頭,有什麼東西朝她飛了過來,沉重的木匣子在地上翻滾一圈,到她腳邊——

  那是她的醫藥匣!

  裡面,裡面有她的銀針!

  對,她還可以用針,用針護住陸大人的心脈。

  她振作起來,幾乎是從地上一躍而起,將匣子打開,熟悉的銀針泛著冷光。

  她深吸一口氣,嘴唇上的血跡尚未乾涸,嘴唇因為刺痛而微微顫抖,但她下針的手,卻一針比一針快速平穩。

  "華兒,陸大人他......"

  打鬥不知何時停止的,景仁帝帶著一眾文臣武將圍攏過來,他們大氣不敢喘。直至阮綺華將匣子重新合上,阮富明才觀摩著形勢,上前小心翼翼地問道。

  阮綺華沒有立刻回答,仿佛怕驚動了陸臨淵。

  半晌,她衝著阮富明輕聲說道:"阿爹,我們帶陸大人回家。"

  "好。"

  ——正文完

  第71章 番外一:被玩壞的病秧子

  半月後,寧州城。

  茗香茶樓。

  靠窗的角落,桌上的矮胖男子對小二招手,將小二叫過去。二人顯然是頗為熟悉,小二擦了擦手剛剛站定,那矮胖男人就對他興奮地道:"阮家小姐回寧州了!"

  "哦?何時回的?"聽到首富千金的名號,小二來了精神。"這阮大小姐不是上京城當貴女去了,怎的又回寧州了,難不成是回來省親來的。"

  "我看著不像。大小姐要是省親,整個寧州城不都要敲鑼打鼓的。再說了,阮富明如今可是京官,回了寧州,他家門檻都要被送禮拉關係的人踏破。你哥哥我又怎能安心坐在這裡?"

  "那是怎的了,莫不是阮家特意壓著消息,說不見客?"小二奇道,他這哥哥做點小買賣,消息掌握得分外靈通。今兒神神秘秘找他,肯定有些內部消息。<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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