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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寧汐坐在鶴車裡,一目十行地看完,出於禮貌,也回一封客套信。

  剛剛貼上封口,車廂外便傳來清脆的鶴鳴——是要落地的訊號。

  她撩開帘子,果然遙遙看見地面上亭台樓閣,人影穿梭,崑崙丘到了。

  準備下車前,她在銅鏡中瞥見了自己的模樣,猶豫片刻,拿出了幕籬戴好。

  剛剛過去的除夕夜仿佛鏡花水月,令她難以分辨真實還是幻境,她只記得自己喝多了屠蘇酒,然後就睡過去了,再醒來以後就剩自己躺在車廂里腰酸背痛,嘴上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被磕破了一個口子,一吸氣就刺刺的疼。

  她有心想找大師兄問個明白,對方卻很忙的樣子,幾次三番

  御劍從她車窗前經過都沒停下分給她一個眼神。

  但看他與其他弟子交談時如常模樣,寧汐就覺得應該除夕夜沒有發生什麼特別的事,便很快將之拋在腦後了。

  似乎半途設伏之人決心潛伏起來伺機而動,剩下的旅途風平浪靜,白玉京一行人平安落在了崑崙丘的山門前。

  下車時仙鶴沒有停穩,寧汐一個踉蹌,身旁及時伸出一雙手,牢牢將她扶穩。

  她感激地朝大師兄露出笑容,正準備開口搭話,對方卻立刻鬆開了手,目不斜視地往前走了。

  寧汐只好拎著裙擺,一頭霧水地跟上去。

  赫連清羽早先一步到達,正在山門前迎接。

  裴不沉作為白玉京的少掌門,自然要先與赫連清羽一同前去拜見代家主,寧汐裝成普通的侍女,跟在他身後。

  赫連清羽一眼便認出了這少女是先前見過的,見她頭上戴著幕籬,有些詫異:「這是?」

  裴不沉替她回答了:「路上遇到鬼物,臉上受了傷,不好用傷面示人,以免驚擾了貴人。」

  寧汐低下腦袋,破了的唇瓣連吞口水都疼,乾脆就省了開口打招呼。

  赫連清羽沒再多說,只是視線依舊有些困惑地掃了她幾眼,不知為何,他一見這姑娘便心生親近,仿佛那死去的寧家女兒又重活過來了一般。

  赫連為告訴他寧家女兒已死的消息時,他震痛不已,可也在意料之中,生逢亂世,雙親去世,憑她一個小女兒家如何能存活下來,雖然與她相交不多,但愛屋及烏,赫連清羽早已將她視作親生女兒。

  他沉吟再三,還是抱著一絲僥倖,忍不住開口詢問:「不知這位小友姓甚名誰?」

  白玉京出了一隻妖物,事關重大,旁人不知內情,是以他到現下也沒弄清這姑娘的名字。

  裴不沉道:「叫寧念念。」

  寧汐驀地看向他。

  赫連清野一開始聽見「寧」字時心跳猛地加快了,等聽清後面兩個字,又如當頭被潑了一盆冷水,自嘲地露出一個苦笑。

  也對,是他痴心妄想了,人死不能復生,他總不能見一個年紀相仿的,都覺得是寧汐。

  他搖頭嘆了口氣:「裴公子隨我進來吧,代家主正等在在議事堂。」

  趁著進堂前無人注意的一瞬間,寧汐快步上前,抓緊時間小聲道:「大師兄怎麼知道我叫『念念』?」

  她確實有個小名叫做念念,是阿爹阿娘在世的時候給她取的,除了至親之人絕不知道。

  自爹娘死後就再也沒有人喊過這個名字了,今日卻這麼猝不及防被大師兄喊了出來,她連回憶父母親情都忘了,滿腦子只剩下困惑和驚訝。

  說起來,這還是除夕夜後她與大師兄第一次說話,他只是微微揚眉,神色如常:「我不知道,隨口說的而已。」

  寧汐:「啊?」

  她覺得大師兄是在敷衍自己。

  「所以,師妹小字真的叫『念念』?」

  見她點頭,他又輕聲重複了一遍:「念念。」

  少年吐氣如蘭,聲如叩玉碎冰,壓低了嗓子沙沙地磨著她的耳朵,似笑非笑,只是今日那笑里不知為何染了點涼薄和輕蔑。

  寧汐對上那令人如芒在背的古怪神情,只能訥訥地點頭。

  反而是大師兄似乎有些失望,好像拋出了魚餌魚卻沒有上鉤,收了笑,跨進門檻。

  寧汐還有心想要再問,可眼下卻不是好時機了。

  議事堂內滿滿當當皆是赫連家的長老,上首坐的正是是赫連亭川。

  出乎意料的是,她的左手邊居然是赫連為。

  裴不沉的視線與赫連為相觸,兩人一個笑得春風滿面,一個皎若明月,對視片刻便移開視線,又不約而同地看向寧汐。

  少女的臉藏在幕籬下,看不清表情,亦步亦趨地跟著裴不沉落座。

  赫連亭川說了些歡迎的客套話,便以事務繁忙、還需招待其他客人為由先離開了。

  裴不沉端著白瓷茶杯啜飲一口,看著赫連清羽陪著赫連亭川慢慢走出殿門。

  同上次見面相比,赫連亭川幾乎有了斷崖式的衰老,往日威風凜凜的巾幗英雄如今腰背佝僂,需要拄拐杖才能行走。

  「真沒想到裴公子會來。」

  隨著赫連為的靠近,一陣香風襲來。

  今日他著一身重工刺繡的胭脂色牡丹纏枝紋袍,走動時,腰間環佩叮噹作響,衣裳的布料和款式都偏女氣,可配上他那雙貌若好女的濃艷面容,卻生出一種奇異的和諧。

  少年唇紅齒白,眼下那兩顆血滴一樣的淚痣在燭火下熠熠生輝,他笑盈盈地朝裴不沉行了一禮。

  裴不沉輕輕地掃了他一眼:「赫連公子受傷了?」

  赫連為右手上突兀地纏著雪白的繃帶,同他一身華貴妝束極不相稱,很難說是不是故意為為之。

  他仿佛完全沒聽出裴不沉的試探一般,假笑道:「啊,對,前幾天下山捉妖的時候不小心被妖物擊傷了。」

  「哦?何地的妖物,能厲害到傷了赫連公子。」

  赫連為微微眯起眼:「一隻離家出走、忘恩負義的小野貓。」

  他說這話時,視線看的卻是寧汐。

  寧汐默默往裴不沉的背後站了一點,後者不知有意無意,也側身擋住了她的身體。

  赫連為立刻就有些臉色不虞,仿佛這時候才發現寧汐一樣,故意道:「寧姑娘也來了?」

  裴不沉淡淡:「她如今叫念念。」

  赫連為立刻拉下臉,半晌,陰陽怪氣道:「連小字都告訴人家了啊。」

  寧汐默默翻白眼。

  裴不沉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赫連為冷笑道:「不知兩位一路來崑崙丘可還順利?」

  「托赫連公子的福,一路平安。」

  「這話可真是折煞人。只是我先前聽說白玉京出了叛徒,二位下山捉拿門人時又撞見厲鬼,我著實替二位擔心。」

  他這樣說著,目光卻只落在寧汐身上。

  寧汐被他看得渾身不適,乾脆也回瞪過去,只可惜隔著幕籬,視線的殺傷力被減弱了,看起來反而像她也在一動不動地與他對視。

  赫連為今日一身華服,鬢角梳得紋絲不亂,仔細一看,臉上竟還細細描了妝容,黛眉粉面,艷光四射。

  可能這就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明日便是他與南宮音的大婚,這人看起來極為愉悅。

  反而是裴不沉風塵僕僕地趕到白玉京,為了輕車簡行上路而衣著樸素,雖然少年依舊溫雅俊美,但連日勞累與病態催折下還是露出了一些疲態,站在赫連為身邊一時落了下風。

  前來端茶遞水的崑崙丘弟子難得見到二姝並立,紛紛側目。

  「那就是白玉京的裴不沉?看起來還沒有我們公子好看呢!」

  「你懂什麼,公子昳麗,裴公子清雅,各有千秋。」

  「小孩子才做選擇,我全都要。」

  雖然小聲交談,但在場的修士全都耳聰目明,又有誰會聽不到聽到的。

  裴不沉自從聽見說他顏色不如赫連為時便垂下眼睫。

  寧汐見他猶如靜花照水,一副微微落寞的模樣,頓時起了一絲憐惜之情,剛想開口回懟那幾個弟子,裴不沉卻轉臉向人,率先開口了:「你們身上可是熏了香?」

  小弟子沒想到傳聞中的白玉京八重櫻會主動同自己開口,一怔後才趕緊稱是。

  崑崙丘是百花之鄉,盛產花露,門人素喜用花泥釀膏熏衣塗抹,香味與別處不同。

  裴不沉溫文爾雅地頷首:「嗯,味道不如師妹為我做的安神香囊。」

  弟子們沒想到他的話題跳得這麼快,一時接不上茬。

  他又抬起手自斟茶水,不經意間從袖口掉出了一隻香囊,險些打翻茶杯。

  他懊惱地「啊」一聲,解釋道:「這可是師妹送給我的,可不能弄髒了。」

  話雖然如此說,去拿香囊的動作卻慢悠悠的,足夠令其他人看清那隻香囊上繡的明月與烏龜。

  赫連為的養氣功夫果然還不到家,臉色難看得不行,死死地盯著那隻香囊,看起來很想把它一把奪過來撕成碎片。

  裴不沉又飲一口茶湯,唇角微微翹起。

  第79章 疏遠他可以慢慢教她<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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