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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訾沭知道她訂過許多親事,滿打滿算,一共七個。關於第八次,他只打探到些許傳聞,但行跡匆匆沒有下文,似乎不是真的,他從未想過真相竟然是這樣的。

  即便早就知道,刻意被掩蓋的宮闈密事不可能是什麼好事。可當真正得知時,訾沭依然憤怒於他們的無恥狡詐,讓自己的妻子過早地開始承擔這些,孤身在宮闈中掙扎煎熬。

  郗月明不說話,他就一直說,一遍遍地親吻她冰涼的指尖,一遍遍地呢喃著那些事已經過去了,告訴她別怕,我在。

  忽然,有溫熱的液體,砸在他的手背上。

  「……」

  訾沭沒有聲張,只抬頭往上,吻上她的臉頰,吻去這串咸澀的淚水。

  耐心地將人哄睡之後,訾沭就保持著斜坐在床側的姿勢給她倚靠。黑沉沉的夜幕里,唯有他琥珀色的眼睛和額上的紅寶石,交織著色彩,明滅不定。

  郗月明本是相信訾沭的情意的,可萬事臨頭總有躊躇,加之曾經的傷害太深,她被宋賢妃幾句話輕易挑起情緒,最終才選了那樣決絕的方式告訴訾沭。

  好在訾沭所說的「愛」並不是假的,他抱著自己一步一步走回來,細密的吻落在手上,郗月明的情緒也漸漸平靜下來。她把訾沭說的每句話都聽進了心裡的,抱著他的手臂,聞著他的氣息,被他安撫著漸漸睡去。

  郗月明睡醒時,空庭寂寂,身側早已沒有了訾沭的身影。

  今天是個難得的晴天,或許也有地上積雪映照的原因,室內格外亮堂。郗月明坐了一會兒,想要起身時,忽然發現手中好像有東西。

  定睛一看,是一隻灰綠色的草蚱蜢。

  草場上隨手揪的野草編制的蚱蜢,本不會存世太久,它卻被保存得很好,及至眼下白雪覆蓋萬物,這點灰綠色竟是天地間唯一的色彩。

  郗月明捏著那隻草蚱蜢久久未動。

  她忽然有些心緒不寧,只覺得今日的宮殿似乎過於安靜了,亦不知訾沭把這隻草蚱蜢給自己是要做什麼。她匆匆披衣起身,一開門,竟瞧見曲雅出現在門前。

  合該是太后之尊的曲雅,此刻正拿著個掃把清掃殿門前的積雪。聽到開門的動靜後,她回頭道:「起來了?睡得還好嗎?」

  郗月明迫不及待地問她:「訾沭呢?」

  「開戰了。」曲雅的聲音依舊從容,「訾沭他,連夜親自上的戰場。」

  「……」郗月明有些恍惚。

  她在訾沭的安撫下漸漸睡去,卻不知曉,身側的男人一夜未眠,靜聽了一夜落雪。

  初聽宋賢妃在天牢里的那聲嘶吼,知道第八次婚約的真相時,訾沭只覺得震驚,出離憤怒,燃燒的怒火每一絲都在為她鳴不平。

  妧妃之事,是宋賢妃和趙德妃一併促成的,皆以為掌握了郗月明的把柄好讓她為自己所用。眼下宋賢妃失勢,趙德妃卻還洋洋自得,爭的搶的,都是雲郗的那把龍椅。

  她們做過的事、害過的人、眷戀的江山,訾沭統統都要討回來!

  於是他連夜拜見了母親,交託了王城中的所有事務。曲雅雖然平日裡避而不見,但這種關鍵時刻也是絲毫不含糊,兒子要走,她便出來挑了大梁。

  曲雅依稀聽說了昨日發生的事,看著面前單薄的小女郎,不由寬慰一句:「你受了大委屈了。」

  郗月明卻不在意這些,只追問道:「連夜走的?怎麼這麼著急?就算要開戰也不至於他親自去吧。可有做好準備了,會不會有危險?」

  「是啊,本來不用他去的。我這個兒子自小沉穩,我也是頭一次看到他這麼失態。」

  曲雅如此附和,見郗月明如此焦急,也知道這雙小兒女算是成了。鐵漢柔情已是少見,竟然也會有女郎對訾沭這麼上心,真是稀奇。

  她覺著好笑,清清嗓子才繼續道:「不過不用擔心,他從十幾歲時就開始在狼群里打滾了,皮糙肉厚的。而且訾陬一直在備戰,早有準備,不會有什麼事的。」

  「……但願如此。」

  事已至此,再擔心也是枉然。曲雅這樣說也令她稍稍放下了心,這才注意到婆母兼太后手中拿著掃把,竟是在為自己清掃門前積雪。

  「母親折煞我了。」

  郗月明躬了躬身:「掃雪這種事還是交給侍從吧,王城裡的事更需要母親費心。」

  曲雅上前一步,親自扶起了她:「掃掃雪而已。」

  「其實你若肯費心思,王城的事合該是你來管的。」畢竟如今的汗王是自己的兒子,他已經娶妻成家,曲雅對這些事還是有分寸的。

  她只稍稍一提,隨即道:「所以,趕緊養好身子吧。」

  曲雅兩次產育都是混小子,難得見到嬌滴滴的女兒家。漂漂亮亮溫溫柔柔的,看著就招人疼。雖說這人是自己的兒媳,可自己跟兒子都不大親近,更沒理由來見兒媳了。

  所幸現在能相處幾日,她若想跟自己討教怎麼管事,那自己還是非常樂意傳授的。曲雅暗自肯首,邊想邊繼續去掃雪。

  之於開戰,雖說早有準備,可郗月明實在沒想到會這麼急。她有些茫然,捏著那隻草蚱蜢剛要往回走,忽然又聽見了臧玉的聲音。

  臧行臧玉穿著鎧甲,把戰馬停在不遠處,扛著兵器走過來時,臉上儘是昂揚的戰意。

  郗月明聲音艱澀:「你們也要上戰場?」

  「是啊。」臧玉笑著應答,「訾沭連夜對雲郗宣戰的,他已經先走一步了,我們也不能落下。」

  「來就是特意告訴你一聲,不用太擔心。我們去看看情況,幫襯下訾沭,然後趁臧清不注意就殺回去了。」

  「簡而言之。」兄妹二人對視一眼,「去當攪屎棍啊,哈哈哈哈哈。」

  臧玉看出了她的不安,有意勸慰,亂七八糟胡說一通,笑容明艷而張揚:「別怕,我們在外逃亡這麼多年,就等著這一天呢。」

  等著這一戰,殺回秭圖報仇雪恨,亦充當表妹最堅實的後盾,告慰父王和姑姑的在天之靈。

  停在不遠處的戰馬已經開始嘶鳴了,幾句話匆匆說完,臧行臧玉抱拳與郗月明告別:「我們得走了。」

  「你好好的,等著我們凱旋的好消息!」

  郗月明說不出挽留的話,目送他們策馬遠去,最終只呢喃出一個字:「好。」

  等著表哥表姐,也等著……訾沭。

  「不捨得呀?」

  一直專注掃雪的曲雅忽然又湊了上來,郗月明嚇了一跳:「母親……」

  見她似乎要解釋,曲雅抬手制止:「這又是親人又是丈夫的,不捨得是人之常情。我只是想告訴你,可以找沈將軍問問細況。」

  「他還有公事沒處理完,得過幾天再去加爾薩支援。你若是想,也可以直接讓他帶你走。」

  沈卓風?

  曲雅想表達的大概是帶自己去前線,可「帶你走」三個子實在曖昧,沈卓風畢竟與自己有過婚約,當初訾沭就因為這個吃了好久的醋,眼下他剛走,曲雅卻再度提起,郗月明本就心思細膩,避嫌與婉拒的話幾乎已經掛在嘴邊了。

  曲雅聽了好久,才明白過來她在擔心什麼。

  「你怕這個幹什麼?!」

  之前還有些生疏的關係瞬間拉近,曲雅直接丟了掃把,過來攬著郗月明的肩:「我說句實話,只要你不在意,旁人的威脅那都算個屁。就像我,轉頭嫁給了訾凜,有誰敢說什麼嗎?」

  曲雅精氣神很足,人看著也年輕,二人雖說是婆媳關係,可她的性格與做派,說是郗月明的長姐也不為過。

  此刻她正攬著人諄諄教誨:「不用太管別人的看法,你開心就好了呀。」

  「再說沈卓風,這小子很不錯的,跟我兒子完全是兩種風格。其實按照訾陬的風俗,你也可以把他收了的。」

  郗月明目瞪口呆:「……謝謝。」

  第54章 烽火(四)月明可敦

  沈卓風自是不知道這番調笑,受詔過來時,還以為曲雅有什麼事要交代他。哪知來了之後不見老可敦,院中的梅花樹下,倒是站著一位裊裊婷婷的美人。

  他放緩腳步,上前拜見:「公主。」

  「你來了。」

  郗月明頷首,沒有過多問候,便開門見山地問起了他戰事近況。

  沈卓風笑意微頓,自是聽出了她語氣中的擔憂。他斟酌著應答:「還在準備,汗王昨夜起兵,的確有些著急了。」

  語畢,竟是不自覺地反問一句:「公主是在擔心汗王嗎?」

  對上的他眼睛,郗月明下意識有些遲疑。但很快就回過神來,堅定地點了點頭:「是。」

  真的在擔心他啊……

  真是個挑不出錯的答案。

  沈卓風如是心說,悵然若失。可公主既問到了自己面前,他還是不忍看她憂心,轉而安慰道:「雖然不至於這麼急切,但該做的準備早就做了,也不會有大問題的。」

  「而且汗王武藝高強,得知你我有過婚約時,拉著我約了好幾次架呢。我的身手公主清楚的,汗王武藝在我之上,不必擔憂。」<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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