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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愣住,已經分不清落在的淚水是何情緒了,身體如墜入冰窟。

  「哈哈。」他對她一笑。

  停下退半分的動作,狠狠一反撤。

  他真的要瘋了。

  剛說的話都可以是假的……

  「我不會讓你有機會的……」他對著她的鎖骨處,狠狠一咬。

  從不敢放肆的地方,如今正被他侵占。

  「裴如瑛,還要……自欺欺人麼?」

  「自?欺?欺?人?」他用了十成的力,讓她記憶深刻。

  「我在逼你……」

  他忽然停下,淚水盡數落下……

  他將理智找出來,提醒自己。

  怎麼會成了今日的樣子。

  沈昭的話像是烙鐵印在了他的心口,刺痛,劇烈。

  「裴如瑛,我在逼你。」沈昭看著他,露出一笑,「讓你另娶他人,我也被迫嫁給齊琅。」

  他看著她的眼神,愈發痛苦:「啊!為什麼!」

  她恨齊琅,明明那麼恨他,怎麼可以嫁給他!

  「逼迫你。」逼你救我於水火,逼你謀反,逼你做選擇。

  賭你愛我,為了我可以失了理智。

  賭你,不忍看我於浮萍。

  她口是心非的說了三個字:「放棄我。」

  「為什麼偏偏是齊琅……」他聲音哽咽,「你恨他,我情願是破奴公子……」

  哪怕是為了逼他,也不要讓自己如此委屈。

  「是他,就再也回不了頭了。」

  裴如瑛,開弓沒有回頭箭。

  門外雨聲很大,裴如瑛看著她,不自覺寧靜下來:「一定要如此麼?」

  「救我於水火……」

  她只說了這幾個字,他便再無恨她的理由了。可他,還是會恨。

  恨她算計,恨她為何不袒露丁點真心。

  他的胸口,每呼吸一次,便會疼一下。

  次數多了,他甚至覺這疼痛令他上癮。

  每次疼痛,他便能短暫的忘記真正的痛楚。

  「你算計我我愛上你時,可有過傾心相待?」

  她喉間滾動,開口:「有過……」

  他眼中笑意滿是自嘲:「何時?」

  成親那晚……

  可若開口,對他而言是不是太過殘酷了。

  她早就分不清自己是真情還是假意,總是習慣性的用假意掩飾真情。總是說,一切只是利用。

  可她親手做下決定時,還是會難受。

  她故意落水,安排裴如瑛與陸令柔婚事時,怎麼可能不心痛啊……

  說出要嫁給齊琅那句話時,她的心痛不比他少。

  他輕笑,翻身從榻上起來。

  沈昭看著門外傾盆大雨:「你去哪?」

  「走……」裴如瑛怔怔開口,「去淋淋雨,把我這心頭的痴心妄想澆滅了……」

  沈昭著急開口:「裴如瑛!」

  這是她第一次,沒攔住他……

  他的背景,沒在雨幕中,逐漸模糊。

  倔強,執拗,心軟,怎麼能同時在一個人身上出現呢。偏偏如此痴情,不知何為回頭。

  她的視線模糊不清,她分不清是雨太大,還是她眼中起了霧氣。

  直到淚水如決堤山洪肆虐,她才恍惚意識到……

  哭的時候,原來會疼。

  *

  她的喜怒哀樂,終於完完整整的袒現。

  喜歡原來是真的麼?

  他竟然有些歡喜。

  雨水浸透衣衫,皮膚泡在冷水中,卻有一股心安來。

  再也不用患得患失了……

  逼迫他……他如此聰明之人又怎會不知道其中意思。

  當亂臣賊子麼……

  雨水冰冷,可他不想避雨。

  也不想做任何選擇……

  第75章 「裴大人應該叫我,王后……

  雨停時,院中已晨光熹微,

  微光透過窗戶灑進來,照得屋內一片狼藉。燈火燃盡,流在桌子上的蠟油已經凝固。

  沈昭看著那扇開了一半的窗戶愣神,她整夜未眠。

  她頭髮散披在身上,綰髮之人卻不在了。

  是啊,他應該生氣的……

  沈昭回過神來,從榻上起身。

  昨夜,她有一瞬後悔。在裴如瑛拂袖而去時,想過去追……

  可僅僅,也只有一瞬間。

  她故意讓齊琅誤會,故意讓齊琅賜婚,故意將裴如瑛逼到不得不為的地步。

  就算他能說服陸令柔,或者想辦法毀了這場婚事,可若是把自己也加進去呢?

  嫁齊琅為後?她從來不願意的。

  「春黛,更衣。」她微笑著,開口吩咐。

  她還有仇要報,還有人要殺……

  肩頭所擔負,不止私情啊……

  春黛聞聲,推門而入,開始給她梳妝。

  沈昭特意吩咐了備膳之人,準備了齊琅喜歡的食物。當齊琅來時,看見滿桌子都是他的口味時,眼前一亮:「阿楚特意準備的?都是孤愛吃的。」

  共膳三年,哪道菜他夾的最多,她想不記住都難。沈昭點頭:「妾特意準備的。」

  齊琅聞言,滿心歡喜的夾菜。

  沈昭見他心情愉悅,趁機開口:「先前說封妾為王后,還算數麼?」

  他瞳孔一震,筷子連同食物一同從他手中脫落。忽的,轟鳴灌滿整個耳朵,腦中一片空白。

  緩過神瞬間,他才意識到:她同意做王后了……他仍舊惴惴不安,緩緩轉頭,再次開口確信 :「什麼?」

  她笑:「妾,想做王后。」

  他先是彎唇,細細品味她說的話又開始發笑。再後來,或許是品出來了什麼,竟笑出聲來。

  哪怕在他一統天下時,也未曾露出如此笑容。

  他右眉一挑:「不反悔?」

  「不反悔。」

  齊琅呼吸一滯,帶動著情緒驚了一瞬。嘴角不受控制的上揚,怎麼也壓不下來。輕笑聲自嘴角發出,連著溢出來的喜悅點頭:「好。」

  夢幻又不真實,日日夜夜,翹首以盼的終於實現。

  那日清晨的風,是熱的。

  饒是君王,難逃少女怦心之悸動。

  不加掩飾的激動躍然,步伐都少了些沉穩。他走在回乾霄殿的路上,忽的停下:「擬詔書:沈氏有女,蘭資玉質,德馨可昭日月,蕙質足安六宮。特冊立沈氏為王后,主六宮事宜。布告四方,咸使聞知。」

  宮侍一愣,腦子還沒反應過來。

  原來齊琅剛才在路上不是在單純樂,而且在想詔書怎麼寫。距乾霄殿不過幾步路,他便忍不住將這迫切宣之於口,不藏分毫。

  此則召令一出,南涼舉國上下只聞驚嘆。

  畢竟沈氏是何人?無人知曉。

  那些想一步登天當王后的人也紛紛泄了氣,竟被一從未聽之人捷足先登。

  遠在江南的秦婉儀聽到此召令時,像是在做夢。她手中的皮條子懸在空中沒有落下,跪在地上的少年見狀一溜煙就跑。

  跌跌撞撞的少年碰到了秦萱,換來她一聲謾罵:「秦恆!」

  院中女子仍在愣神,不敢確定這消息真假。

  秦萱問她:「姐姐這是怎麼了?」

  「沈昭姑娘,做了王后。」她的猜想,她的預測中,沈昭應該會選裴如瑛。

  沈昭從前都不喜歡齊琅,後來又怎麼會喜歡。

  秦萱激動:「成婚?沈姐姐要成婚了!」

  秦婉儀思忖,問道:「阿萱,想見她麼?」

  秦萱看著她,眼前一亮……

  *

  消息傳至裴如瑛府上時,他語氣冷的嚇人:「出去。」

  劍書一愣,退了出去。他鮮少見到如此失態的裴如瑛,平時都是悲喜不顯於色。

  裴如瑛昨夜淋了大雨,此時頭腦還有些混沌。

  便如此迫不及待麼?

  昨夜剛說,今天便成了這未來的王后。

  在她眼中,他是不是就是一枚棋子,任她擺布?甚至,她不願說句假話騙他,哪怕騙他一下也好……

  明知是利用,明知是假意,可他偏偏要撞南牆。

  「王后娘娘……」空氣中,他發出一聲輕笑。

  是自嘲,他一語成讖了……

  亂臣賊子他做不到,可放任她嫁給他人,他裴如瑛更做不到。

  他抓了一把棋,隨意撒在了棋盤上。顆顆撞盤,響聲清脆透亮。

  她是他的妻,永遠都是……

  時隔三日,裴如瑛都沒再出現過了。

  裴如瑛應下婚事後,陸令柔找了他大鬧一場,可也只是大鬧一場。

  她們都知道,一切都沒辦法改變了。

  「王上雖賜了婚,可再未成婚之前一切都還是變數,我不會妥協。」陸令柔看著他,「我陸令柔,從不信命!」

  「別費力氣了。」裴如瑛只毫無波瀾的說了一句。

  空氣凝結,陸令柔心中積怨越來越深,她拿著杯子重重一摔。

  「那裴大人,再見!」她話中不再掙扎,可語氣卻毫無妥協。<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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