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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留下這句話,離去。

  是非喧囂,她再不留戀。

  *

  沈昭第二日醒來時,殿中已經被那這個宮娥折騰的像個新房子,處處都是喜慶。

  她在燕國時,宮娥們也是這麼裝飾的。

  她記得,她當時還做了個燈籠。

  燈籠……

  沈昭一時興起,便叫人找了材料,打算自己動手做個燈籠。

  她一個人安靜的在書房中忙活,無人打擾,她卻是十足的心安。

  夜間,侍女又給她添了一盞燈 ,隨後退下。

  破奴站在院中,看著影子伏在桌前,認真無比。偶爾,那影子還會搖搖頭。

  他未見神情,心中卻已有了她的畫卷。

  她搖頭時,定是會皺眉。

  她撐頭時,定會嘆氣。

  不知過了多久,人影終於起身伸了個懶腰,拿起燈籠轉了個圈。

  他好像看到一個,開心雀躍的女子。

  跟著她,嘴角不自的上揚。

  同喜,同悲。

  他也不知道,為何他的心會被他牽著走。他忘記了許多重要的事,可他絕對很喜歡她……

  只要靠近她,便有一種心安。

  次日,沈昭便拿出了她做的燈籠,準備掛在樹上去。燕國有習俗,燈籠掛的越高,來年便會越好。

  「我幫姑娘掛上去吧?」

  「無妨,我自己掛。」

  破奴:「我幫姑娘掛的高一些。」

  既然他願意掛,那就讓他掛,沈昭將燈籠遞給他。

  破奴會武功,自然是三下五除二便上去了樹上。他看了一眼樹下的人,詢問她這裡可不可以。

  「可以,就在此處吧。」

  破奴將燈籠掛在樹枝上,用繩子記得很牢固。

  沈昭瞧他站的高,有些擔心:「下來吧。」

  破奴點了點頭,正要下去。

  一旁的樹枝卻忽然斷了,那樹枝掉落之處正是沈昭站著的地方。他一時心急,竟直接從樹上跳了下來。

  沈昭反應很快,連忙向後撤步躲避。

  那樹枝與她擦肩而過在了他腳邊,破奴從樹上跳了下來到沒什麼大事,只是腳扭到了。

  沈昭見狀,眉頭微微皺起:「你怎能這般衝動。」

  破奴低下頭來:「請姑娘責罰,我一時著急……」

  「無論何時,將自己放在第一位才對。」不是責怪,「破奴,意味不為奴,你從來不是誰的奴隸。」

  身上可以有奴隸的印記,心中不可以有。

  「破奴知道了。」

  沈昭抬頭看了眼樹上的燈籠,轉身準備回屋。她忽然想起,她還沒許願。

  她又轉過身來,卻正好瞧見一幕:破奴伸出的右腳剛好踩到了樹枝,竟撲通一聲滑倒在地。

  她噗嗤一笑:「從樹上跳下來也沒見你摔了。」

  可地上那人,好像沒應聲……

  沈昭見勢不對,忙起身查看,卻發現破奴竟暈了過去……

  醫官來看了,說沒什麼問題,就是撞到腦子了。

  一旁的春黛打趣道:「反正他本來也沒多聰明。」她也只敢趁著他沒醒的時候這麼說了。

  醫官給他扎了幾針,說他一會兒就醒了。

  破奴醒來是,已經是一個時辰後了。

  春黛剛好端了飯菜來看他:「你醒了?這裡有吃的。」

  破奴盯著他,眼中不見流露任何情緒:「姑娘在哪裡?」

  「自然是在書房了……」春黛之前從來沒怕過他,可他今日好像突然得了勢,她覺得有些壓迫。

  破奴也不說話,站起身來便走出門去。

  他沒敲門就進來了,屋內的人還詫異了一下。沈昭不想同他計較:「你醒了。」

  破奴看著她,沉默。

  他也不像是愣神,就默默的看著他。他眼中先是流露不可置信,後來是欣然,最後只擠出三個字來:「謝謝你。」

  沈昭當他是劫後餘生的發愣,打趣道:「你這是又失憶了?」

  破奴認真的搖了搖頭:「沒有。方才我不經同意便進來了,請姑娘責罰。」

  「罷了,你回去歇著吧。」沈昭覺得他有些奇怪,不知道是不是摔蒙了。

  *

  秦萱回到江南時,已經是除夕的前一日了。

  「沈姐姐還拖我給你帶了禮物!」秦萱歡喜的將盒子遞給她。

  那是一支珠釵,倒是沒什麼別的含義,就是好看。

  「我不回去了。」秦萱又添了句。

  秦婉儀是聰明人,自然也能猜到這其中因果。她笑道:「江南也挺好的,父親母親的衣冠冢都在這裡,我們姐妹還不用分開。」

  她沒將秦明安那封信告知秦萱,她不想讓秦萱同他一樣痛苦。哪怕是虛假的奢望,只要沒人拆穿就是真的,總好過殘酷的真相。

  秦萱在牌位前哭了整整一個時辰,她對家的歸屬感,好像要比秦婉儀預料中更加渴望。

  *

  這幾日宮內皆是忙得不可開交,沈昭和裴如瑛上次見面,已經是十天前了。

  除夕夜,齊琅在宮中特意擺了宴會,他知道沈昭不喜這種場合,便沒叫她去。

  沈昭給宮娥放了假,此刻殿中空無一人,估摸不知團在一處玩樂。她看著諾大的福安殿,卻覺得無容身之處。

  沈昭聽說了,來參加宮宴的人,有裴如瑛。

  有空參加宮宴,卻能十幾日不來見她。

  她心中有些煩悶,便拿了一壺果酒出去。她看到站在院中的破奴,疑惑道:「不是放假了麼,你怎麼還在此處?」

  破奴回道:「不知去哪。」

  她想起來了,破奴和她一樣。

  燕國人,無處可去。

  「我要去出走走。」

  破奴讀懂這話中含義,在沈昭轉悠時,默默跟在了她身後。

  沈昭在一處涼亭中坐了下來,此處剛好能看到宮殿的舞樂昇平,也瞧得見福安殿的冷清。

  她倒了一小杯酒,此情此景倒適合小酌。

  她正要去拿,卻被破奴提前一步搶了過去。

  沈昭不解:「你……」

  「熱一熱會好些。」他記得,醫官囑咐了,少喝涼的。

  沈昭將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

  除夕夜宴上,大臣們觥籌交錯,眾人侃侃而談,熱鬧非凡。

  裴如瑛故意多喝了幾杯,借吹風為由趁機離了席。

  他也不知自己事如何得罪了齊琅,這幾日他忙得不可開交。什麼陳年舊書,孤品古籍都點名要他整理。

  後來他才得知,齊琅這幾日忙,應該也是見不得人閒。

  上次宴會他沒來,沈昭去了。這次他為了見她,還特意參加了,可連個人影都沒見到。

  宮宴以外,卻是極其冷清。

  吹了一會兒風,沈昭伸手問她要酒:「好了吧?」

  破奴將酒遞給她:「只可喝一杯。」

  沈昭露出狐疑的眼神,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也沒發燒啊……」

  破奴忙向後躲避,動作極其明顯:「醫官……醫官交代了……」

  沈昭知道他是好心,便拿起來酒來,輕抿了一口。

  沈昭問道:「只喝一杯,剩下這麼多怎麼辦?」

  「我喝。」破奴說完了當著沈昭的面將酒一飲而盡。

  她呆住了,那是她的酒!

  沈昭也不願意跟他一般見識,憤憤喝了一口。

  沈昭靠著柱子出神,她喝得少,反倒是讓她舒心。她竟然靠著柱子,睡著了。

  破奴喝了酒,風吹的醉意上頭。

  他看向睡著的沈昭,滿眼笑意。他就安安靜靜的看著她,什麼也不做。

  「對不起,我騙了你。」破奴的聲音很小,在風中根本聽不清楚。

  他摸了摸她碰過的額頭,滾燙,分不清是他害羞還是醉了。

  三年了,他終於再見到她了。

  他有些慶幸自己失憶了,不然他要怎麼面對她,多看她一眼便會心跳加快……

  於他而言,她是不可褻瀆的神明。

  是從想過再見的奢望。

  「對不起。」他再次道歉,他竟然妄想褻瀆他的神明……

  裴如瑛走了好久,他的視野中出現了一抹白色。是沈昭,她正靠著一旁的柱子。

  他心情激動,朝她走去。

  「就當那日吻你的不是我……」

  這句話,正好傳入裴如瑛耳中,他腳底停滯了……

  吻誰?沈昭麼?

  一股火猛地從胸腔中噴出,熾烤著他的心。耳邊被轟鳴聲充斥著,唯有「吻她」二字極其清晰,在他腦中一遍又一遍。

  他忍著怒意,走了過去,他怕吵到沈昭,沒說話。

  破奴看到裴如瑛,酒醒了一半。

  兩人對視,裴如瑛覺得這人的眼神變了,卻說不出哪裡變了。

  「你怎麼在這。」破奴率先開了口。

  裴如瑛:「去別處,莫要吵到她。」

  兩人剛走了幾步遠,裴如瑛便按耐不住出了手。<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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