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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孩童撇了撇嘴,點了點頭。

  男人無奈,直接喝了大半碗,還故意發出聲音來。那稚童更是急得吞口水,心虛的看向一旁的婦人:「阿娘,我餓……」

  婦人只能裝作沒聽到。

  男人見狀,直接將碗放在孩童手中,另一手將婦人攔住。他說道:「餓了就喝了。」

  被攔住的婦人急得叫喚:「你做什麼,我小寶,不能吃!有毒!!」

  孩童猶豫再三,將半碗粥一飲而盡,隨後舔了舔嘴:「阿娘,粥真好喝!」

  誰知他話音剛落,轉眼便倒在了地上。女人一把將男人推開,撕心裂肺喊道:「小寶!」

  男人見狀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不止是他,周圍所有人都朝這邊看來。婦人邊抱著兒子痛哭,一邊朝著男人罵:「你就是殺人兇手!啊,你還我兒子!」

  婦人崩潰的聲音在男人耳邊縈繞,他手足無措。

  孩童弱弱的聲音突然響起:「阿娘,我還想喝粥。」

  婦人注意力全在罵人,全然沒注意到孩童已醒來。直到她聽到聲音,不可置信的將人抱在懷中:「小寶,嚇死我了!」

  孩童眨了眨眼,期待問道:「阿娘,小寶還能喝粥麼?」

  婦人擦了擦眼淚,心虛的看向一旁的男人:「我……」

  她想道歉,但又不好意思。

  「夫人不必多言,我懂!」男人沒在意這麼多,即使方才被她打了好幾下。

  婦人感激不盡,說了些道謝的話。

  裴如瑛見狀,意味深長的看了男人一眼,兩人對視一眼隨後分開。

  裴如瑛打了碗粥,朝著婦人走去:「這位夫人,可還要給孩子添粥?」

  婦人看了看男人,又看了眼裴如瑛,心領神會:「添,小寶愛吃!」

  正因如此,災民這才肯吃賑災糧食。

  解決了如此大事,裴如瑛本想忙完後了朝人道謝,可男人卻一生不吭消失了。連帶著今日出現的災民,消失的無影無蹤。

  那些人,絕不簡單。

  據他觀察,那些流民像是一個組織,由一人領導。那些人訓練有素,絕對尋常幫派。

  不過,裴如瑛決定不追查下去。

  劍書問道:「大人,你從別處找來的藥材,要如何處理?」

  裴如瑛:「叫人熬好,分下去。」

  兩人走進城郊破廟,比起初次靠近,周圍發霉腐爛的味道減少了許多。

  眾災民見來的人是裴如瑛,連忙道:「大人還是快快離開吧,這裡髒!」

  「是啊是啊!」有人附和道。

  這些天,裴如瑛的所作所為他們都看在眼裡。又得知此人是名揚天下的裴溫玉,自然是對其敬佩不已。

  裴如瑛問道:「既如此,為何不進城?」

  眾人緘默不言。

  最後還是一位老者開了口:「因為,我們並非汝陽人……」

  第42章 是故人????

  大夫說,沈昭是患了失語症。齊琅追問原因,大夫只也不清楚。

  語氣有些低落:「那她,可還能恢復?」

  大夫並未給出答覆,說了些模稜兩可的話便離開了。

  齊琅一人待在屋內,有些混亂。明明關好了門窗,他卻感覺到有風。良久,他終於平復心情,再次踏入了沈昭的房間。

  此時沈昭正坐在床邊喝藥,齊琅來時動靜很大,可她不曾抬頭。

  「阿楚?」他輕喚道。

  沈昭聞聲,捏住勺子的手指更用力了,只恨不得將其捏醉。指尖傳來疼痛,她心裡卻是爽快的。

  她什麼都做不了,不是麼?

  殺了他麼?要怎麼殺?

  齊琅伸出的手指馬上碰到她,沈昭又下意識的躲避……這給了齊琅心頭重重一擊。

  可他仍舊面帶笑意,溫聲道:「怎麼了?」

  沈昭根本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他,只能低頭喝藥。

  可面前的碗已經空了,齊琅伸手奪她的碗,引她抬頭:「沒關係,阿楚不想說我可以不問。」

  他拿了空碗,可沈昭還是沒抬頭。

  她是敲不開的門,還是說那扇門從未對他敞開過?他想,捏著她的下巴讓他抬頭,想看看她眼底情緒。

  幸好,在他伸手一瞬忍住了。

  那隻手仍懸在半空,沈昭視線掃過。

  伸手,握住。

  此刻,齊琅升起

  的陰鷙,蕩然無存。

  她抬眸,眼中只現平靜溫和,卻掀起他心中波濤洶湧。

  平靜之下,是憤怒,是怨恨,是無可奈何。仇人就在眼前,她卻只能討好作笑的心塞。

  她不受控制的抓緊了手,緊緊。

  齊琅察覺後,安慰道:「阿楚別怕,我在。」

  屋中人不語,儼然一副相親相愛的模樣。

  *

  裴如瑛發現秦明安屍時,是在一座破廟中。那人死的實在不算安詳,凌亂的頭髮,骯髒的環境。

  劍書在一旁,仍舊不可置信:「大人,這是……」

  「是秦明安,叫人收屍。」他語氣平淡,沒有長吁短嘆。裴如瑛見慣了生死之事,更何況是早有猜測的事。

  侍衛將屍體帶回汝陽,裴如瑛寫了一封信,叫人送至閩都秦府。

  裴如瑛已將城郊破廟的一行人安置好了,他們說他們是臨縣人。

  臨縣,曾經的燕京,沈昭的故鄉。

  他問:「你們為何從哪裡到了這裡?」

  「水深火熱的不止是汝陽,蝗災最先波及的,是臨縣。後來連著好幾個縣都經歷了饑荒。」

  他又問:「地方官員沒有表示麼?」

  災民搖頭:「他們為了頭上烏紗帽,自然是一再隱瞞。隱瞞不住了,那就再三敷衍。」

  居高位者不知民間疾苦,地方父母官只想功名利祿。

  「那如今,臨縣是何情況?」

  災民並未作答,可他從那人眼中看到了答案。或許是餓殍遍地,名不聊生。

  一旁的侍衛看出了裴如瑛眼底的動容:「大人,王上只安排我們處理這汝陽事宜,別的地方……」

  他只吩咐道:「備馬。」

  或許是出於私心,又或許是身為高位者的不忍,他不願意看到那樣。

  侍衛勸道:「大人,我們已經離開五六日了,若是王上詢問……」主要是這幾日,他們跟著裴如瑛可是一頓累。

  才五六日了麼?為何,他覺得過了好久好久。他腦海中浮現一女子的面容,已模糊。

  他想立馬回去,見她。

  可她,或許更在乎燕京。

  「對了,我前幾日送出去的信可有回信?」裴如瑛前幾日朝齊琅匯報了這裡的情況,希望能嚴懲何平和曾崇二人。

  侍衛回道:「回大人,王上說大人自己定奪就好。」

  裴如瑛急著前往臨縣,便將懲罰寫下,匆匆離開了。

  曾崇壓入大牢於秋後問斬,何平流放嶺南,兩人的家產充公,相關有罪責的官吏編入贖罪運糧隊。

  何平被抄家時,他心中還想著怎麼發財升官。畢竟,他連帶著自己私藏藥都送出去了。

  所以,官兵沖入他府上時,他嘴裡還在罵咧:「你們作甚,我可以是幫了郎中令的大忙!」

  看著眼前的東西紛紛被抬走:「放下,你們作甚!」

  直到他自己被拖走了他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他弱弱開口:「大人,這是要做什麼?」

  「罪臣何平,流放嶺南。」

  押送何平的車與押送曾崇的車相遇在郊外,兩人對視,眼中滿是對對方的怨恨不滿。

  他恨他算計,而他恨他背叛,即使兩人都成了喪家之犬,可誰也不服誰。

  曾崇直到何平的刑罰時,甚至還得意洋洋:「哼,我這可是丟了性命的罪責,他那算什麼。」

  裴如瑛起碼到了臨縣,場面果然和想像中的一般無二。不,比他想像中還要嚴重。

  他預料中的疫病,出現在了臨縣。

  河中漂浮著成捆的艾草,路邊,還有人在焚屍。裴如瑛跳下馬,在靠近那人時愣住了。

  焚屍的,是一個十一二歲的女孩。

  他莫名覺得詭異,猶豫半天還是開了口:「你……」

  女孩面無表情,看了他一眼:「何事?」

  語氣冰冷,與她這個年紀格格不入。

  裴如瑛問道:「你是臨縣人麼?」

  「對。」女孩注意到裴如瑛的看向屍體的眼神,她開口道,「這是我爹爹。」

  氣氛莫名詭異。

  一旁的劍書不禁打了個寒顫:「你為什麼要燒你爹?」

  「他死了,得了疫病,不燒的話會害死更多人。」

  裴如瑛問道:「這些,你是從哪裡知道的?」一個年幼的孩子,又怎會知道這麼多?

  他回道:「一個大哥哥告訴我的」

  「你爹死了,你不傷心麼?」劍書話一出,便收到齊琅一個眼神警告。

  誰知那女孩不以為然,反問道:「你爹死了,你不傷心麼?」<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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