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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暗衛看著他,「公子這是…」

  齊琅好像沒聽到一般,解開馬翻身騎了上去。暗衛這才意識到他要做什麼,「公子…」怎料他還沒說完,齊琅駕馬便離開了。

  寒天臘月的風凌冽無比,似刀割。呼嘯的寒冷,並不能將齊琅額頭的上的汗吹去。

  他疾馳,不顧一切。寂靜的長夜中,發出一聲馬的嘶叫。他只恨,這馬不能再快些,再快些……

  *

  沈昭看著高牆中燃起的熊熊火焰,心中莫名升騰起一股暢快。

  她選擇回來,是因為她從來沒想過離開。裴如瑛將事情想的太簡單了,她根本走不了,除非死……王生下落不明,唯有在齊琅身邊才有機會找到他。

  裴如瑛,只有她在齊琅身邊的時候才有……利用之處。

  她的深情,自然是誰都可以給。

  遠處侍從和侍女已經亂作一團,呼喊聲不斷,「姑娘!姑娘!」

  她靜靜看著那處宅子,它是囚籠,是身不由己。囚籠外的熊熊火焰迸起兩人高,仿佛能將一切吞噬。

  「吁!」宅院前,齊琅勒馬停下。他看著大火,竟想下意識往裡衝去……

  侍衛將他攔下,「王上!裡面危險,您可不敢進去!!」

  齊琅一把將人甩開,冷冷道道:「孤養了一群沒用的東西,若阿楚有事,你們一個都別想活。」

  他眼角的猩紅,眼眶已經濕潤。如此火勢,她怎可能活著,他反倒希望是她逃了……

  暗衛湊了過來,「王上,臣已經尋過了,未見沈昭姑娘的蹤跡。」

  齊琅聞言,心中防線已經崩塌。他心口猛的一停,只覺呼吸困難。他睨了暗衛一眼,湊過去直接扯著他的鏡子呵斥道:「找不到就再去找!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暗衛見此,連忙去尋人。

  齊琅努力平復了呼吸,朝著一旁走去。昏暗的荒涼路上,不知名處吹來的一抹白色手絹極其顯眼……那是,沈昭的。

  齊琅蹲下,將它拾了起來握在手中。

  你要什麼孤都可以給你,你回來,好不好?

  最無情的帝王,卻生了情。

  沈昭在遠處,看他落寞孤寂。

  她覺得時機已到,伸手往臉上抹了些灰。她醞釀情緒,努力憋出眼淚來,朝著齊琅的方向大喊一聲,「公子!」

  齊琅不可置信的抬頭望去,只見少女狼狽不堪,正朝著自己走來。他驚喜無比,強裝鎮定忙上前查看一番,「你可有事?」

  沈昭注意到他泛紅的眼尾,裝作無比委屈的樣子,開始嗚咽,「有事!」

  他忙問道:「傷哪裡了?」

  沈昭:「這麼大的火,我要被嚇死了……」

  齊琅見她都成了花臉,又想笑又心疼,「是我不好,我沒有保護好你。我定會

  查出來這火是怎麼回事……」

  「抱我。」沈昭忽如其來的話將他的思緒打斷,心頭好像被什麼擊中了一般。他伸手,將她抱住。

  千言萬語,都抵不過一個擁抱,沈昭是這麼認為的。她看出來齊琅心中脆弱卻不想表現,那她便要給他台階。她就靜靜的被她抱著,沒有再說話。

  她能感受到,齊琅微微抽搐的身體。

  「此處風大,我們去別處……」齊琅鬆開他,轉過身拉著她走。

  沈昭注意到他眼角的淚痕,怔住。

  他……哭了。

  「他們都說我冷酷無情,阿楚也是這麼認為的麼?」風中傳來他的聲音。

  沈昭將火光拋在身後,看不清齊琅的神情,「不啊,王上對我很好。」

  「可是,我殺了周成忠,魏廷勻……還有趙行均的死,也是我一手造成的。」他繼續道,「我從小都知道,我是北涼遺孤。所以他們都逼我,逼我藏匿真心,逼我虛與委蛇。我不想殺人,可最後我卻變得殺人如麻……」

  沈昭沒說話,她看出來他內心深處的糾結。她沒想到,今日周成忠的死對他打擊如此大。

  他忽然停下腳步,聲音低的她幾乎聽不清楚,「阿楚…給我一個家吧……」

  給我一個,可以完全信任你的機會……

  少時便失去雙親,一生都為復國而存。人們只會關心當今王上,無人關心他齊琅。親緣淡薄,他從無依靠,也從不信任何人。

  他與所有人,都隔著君臣。

  沈昭看向暗處的齊琅,再無初見時的桀驁,只是低頭乞憐。她猶豫片刻,開口道:「這天下,王宮都是王上的家。」

  「你想過離開我麼?」齊琅說這句話時,卻一改平日的溫柔,像是長久得不到回應後的瘋魔。

  「為什麼要離開,我已經……沒有家了。」沈昭回答時仍做平常狀,可心中已經慌了,今日齊琅有些不太正常……

  齊琅:「只要你不走,我不會逼你的,永遠不會……」

  如今宅子被燒,齊琅正準備帶她去別的地方住。怎料剛上了馬車,暗衛便趕來低語了幾句,齊琅瞬間臉色大變。

  沈昭打量他的神情恍惚像是開心,卻又擔心。

  暗衛離開後,齊琅吩咐道:「回宮!」

  沈昭愣住,回宮?她還沒打探到消息呢!!!

  齊琅看出來她的疑惑,「孤得回宮處理些事,可我不放心你一個人。」

  看來是朝中又出了什麼大事,沈昭心想。她點頭,「自然是公務重要。」

  齊琅:「這幾日孤都在忙,改日再出宮,孤一定專心陪你玩樂。」

  馬車朝著宮門行去,外面風仍舊呼嘯不停。宅院的大火燒到了後半夜才停,那裡的一切都被燒的乾乾淨淨。

  說來也怪,那處宅子以外,竟連火星都未曾沾到。

  次日朝堂上,周成忠遇尋仇不幸慘死的事傳來,眾人唏噓不已。只有裴如瑛一言不發,悄無聲息的打量著當今聖上的神情。

  是兔死狐悲還是貓哭耗子?無人知曉,就連齊琅也不知道。

  齊琅回來,是因為有邊境喜訊傳來。

  南涼軍中出現了一無名少年,竟手刃蠻夷將領。蠻夷軍心不穩,打了幾場敗仗,撤兵離去了……

  同時,也有一條噩耗。齊琅本想封賞那位少年,那少年卻戰死沙場中了……

  正因如此,南涼不用和親了。

  這件事對南涼人而言,是好事,可對秦明安而言並不算。若和親取消,他因為這和親得來的官職又該如何?

  無人知曉,看似繁榮的南涼盛世早已從內部開始分崩離析。

  各懷鬼胎,明爭暗鬥。

  沈昭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她愣了一下。橫空出世的少年,智絕天下的謀士,是天要保南涼麼?她想起來那日齊琅的反應,怪不得如此開心。

  午時她正在屋內看書,秦氏姐妹前來拜訪了。

  說實話,她許久沒見過秦婉儀了。今日見她好像特意打扮了一番,格外明艷。尤其是她額間的花鈿,讓她清冷疏離的樣貌多了幾分明媚。

  沈昭開口:「秦姑娘,秦萱妹妹。」

  秦婉儀再次見她,也是極其喜悅,「沈昭姑娘,我與妹妹是來同你辭行的。」

  「辭行?」

  「嗯。」秦婉儀點頭,「如今不用和親了,我也沒有理由再呆在這宮中了,自然要帶著阿萱離宮。」

  沈昭問道:「你當真要離宮?」

  並非是她不舍,而是,若秦萱跟著她離宮了,她見裴如瑛可就難了……

  「當然。」

  聽她這麼回答,情急之下,沈昭直接問道:「你不是喜歡齊琅麼,難道你不想……」

  秦婉儀連忙看了一眼秦萱,又看向沈昭,「阿萱,你先出去,我同沈姑娘說些事。」

  秦萱失落道:「那好吧……」

  屋內只剩下兩人,秦婉儀道:「在宮中這些時日,我發現我也不太嚮往宮中。至於王上……我此生已去了這心思,也不會再生出這等妄想,」她又看向沈昭,「我還欠姑娘一件事呢,姑娘儘管吩咐。」

  是啊,囚籠一樣的王宮,只有沒來的過的才嚮往。

  「沒有,只是請秦姑娘,可否暫時先留下來?」

  「自是可以的。」

  聽到她答應了,沈昭暫時鬆了一口氣。若他們二人就此離開,怕是前功盡棄了。

  倒是秦萱得知自己還能多留幾日,很是欣喜。秦婉儀看出沈昭同秦萱有話要說,便故意先行離開了。

  秦萱先行開口道:「沈姐姐,你不知道這幾日我有多想你!方才姐姐在,我說這些話她估計又要說我沒規矩了。」

  沈昭回笑,「你天真爛漫,你姐姐端莊穩重。對了,這幾日你功課如何?」

  沈昭這樣問,自然不是真關心,而是她想問裴如瑛的態度。

  「其實我已經好幾日未見裴先生了。」

  裴如瑛這幾日都未進宮麼?沈昭愣了一下,「這樣啊……」

  秦萱忽然想到什麼,開口道:「先生說下次他要提問我的功課,下次上課沈姐姐可以來麼?」<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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